晉紀(jì)二十九
原文:
起強圉大淵獻,盡重光單閼,凡五年。
列宗孝武皇帝中之下
◎ 太元十二年丁亥,公元三八七年
春,正月,乙巳,以硃序為青,兗二州刺史,代謝玄鎮(zhèn)彭城;序求鎮(zhèn)淮陰,許之。以玄為會稽內(nèi)史。
丁未,大赦。
燕主垂觀兵河上,高陽王隆曰:“溫詳之徒,皆白面儒生,烏合為群,徒恃長河以自固,若大軍濟河,必望旗震壞,不待戰(zhàn)也?!贝箯闹?。戊午,遣鎮(zhèn)北將軍蘭汗、護軍將軍平幼于碻磝西四十里濟河,隆以大眾陳于北岸。溫攀、溫楷果走趣城,平幼追擊,大破之。詳夜將妻子奔彭城,其眾三萬馀戶皆降于燕。垂以太原王楷為兗州刺史,鎮(zhèn)東阿。
初,垂在長安,秦王堅嘗與之交手語,垂出,冗從仆射光祚言于堅曰:“陛下頗疑慕容垂乎?垂非久為人下者也。”堅以告垂。及秦主丕自鄴奔晉陽,祚與黃門侍郎封孚、巨鹿太守封勸皆來奔。勸,弈之子也。垂之再圍鄴也,秦故臣西河硃肅等各以其眾來奔。詔以祚等為河北諸郡太守,皆營于濟北、濮陽,羈屬溫詳;詳敗,俱詣燕軍降。垂赦之,撫待如舊。垂見光祚,流涕沾衿,曰:“秦主待我深,吾事之亦盡;但為二公猜忌,吾懼死而負(fù)之,每一念之,中宵不寐?!膘褚啾瘧Q。垂賜祚金帛,祚固辭,垂曰:“卿猶復(fù)疑邪?”詐曰:“臣昔者惟知忠于所事,不意陛下至今懷之,臣敢逃其死?”祚曰:“此乃卿之忠,固吾求也,前言戲之耳”。待之彌厚,以為中常侍。
翟遼遣其子釗寇陳、潁,硃序遣將軍秦膺擊走之。
秦主登立妃毛氏為皇后,勃海王懿為太弟。后,興之女也。遣使拜東海王纂為使持節(jié)、都督中外諸軍事、太師、領(lǐng)大司馬,封魯王,纂弟師奴為撫軍大將軍、并州牧,封朔方公。纂怒謂使者曰:“勃海王,先帝之子,南安王何以不立而自立乎?”長史王旅諫曰:“南安已立,理無中改;今寇虜未滅,不可宗室之中自為仇敵也。”纂乃受命。于是盧水胡彭沛谷、屠各董成、張龍世、新平羌雷惡地等皆附于篡,有眾十馀萬。
后秦主萇徙秦州豪杰三萬戶于安定。
初,安次人齊涉聚眾八千馀家據(jù)新柵,降燕,燕主垂拜涉魏郡太守。既而復(fù)叛,連張愿,愿自帥萬馀人進屯祝阿之甕口,招翟遼,共應(yīng)涉。
高陽王隆言于垂曰:“新柵堅固,攻之未易猝拔。若久頓兵于其城下,張愿擁帥流民,西引丁零,為患方深。愿眾雖多,然皆新附,未能力斗。因其自至,宜先擊之。愿父子恃其驍勇,必不肯避去,可一戰(zhàn)擒也。愿破,則涉自不能存矣?!贝箯闹?。
二月,遣范陽王德、陳留王紹、龍驤將軍張崇帥步騎二萬會隆擊愿。軍至斗城,去甕口二十馀里,解鞍頓息。愿引兵奄至,燕人驚遽,德軍退走,隆勒兵不動。愿子龜出沖陳,隆遣左右王末逆擊,斬之。隆徐進戰(zhàn),愿兵乃退。德行里馀,復(fù)速兵還,與隆合,謂?。骸百\氣方銳,宜且緩之。”隆曰:“愿乘人不備,宜得大捷;而吾士卒皆以懸隔河津,勢迫之故,人思自戰(zhàn),故能卻之。今賊不得利,氣竭勢衰,皆有進退之志,不能齊奮,宜亟待擊之?!钡略唬骸拔嵛ㄇ渌鶠槎??!彼爝M,戰(zhàn)于甕口,大破之,斬首七千八百級,愿脫身保三布口。燕人進軍歷城,青、兗、徐州郡縣壁壘多降。垂以陳留王紹為青州刺史,鎮(zhèn)歷地。德等還師,新柵人冬鸞執(zhí)涉送之。垂誅涉父子,馀悉原之。
三月,秦主登以竇沖為南秦州牧,楊定為益州牧,楊壁為司空、梁州牧,乞伏國仁為大將軍、大單于、苑川王。
燕上谷人王敏殺太守封戢,代郡人許謙逐太守賈閏,各以郡附劉顯。
燕樂浪王溫為尚書右仆射。
夏,四月,戊辰,尊帝母李氏為皇太妃,儀服如太后。后秦征西將軍姚碩德為楊定所逼,退過涇陽。定與秦魯王纂共攻之,戰(zhàn)于涇陽,碩德大敗。后秦主萇自陰密救之,纂退屯敷陸。
燕主垂自碻磝還中山,慕容柔、慕容盛、慕容會來自長子。庚辰,垂為之大赦。垂問盛:“長子人情如何?為可取乎?”盛曰:“西軍擾擾,人有東歸之志,陛下唯當(dāng)修仁政以俟之耳。若大國一臨,必投戈而來,若孝子之歸慈父也?!贝箰?。癸未,封柔為陽平王,盛為長樂公,會為清河公。
高平人翟暢執(zhí)太守徐含遠(yuǎn),以郡降翟遼。燕主垂謂諸將曰:“遼以一城之眾,返覆三國之間,不可不討?!蔽逶?,以章武王宙監(jiān)中外諸軍事,輔太子寶守中山,垂自帥諸將南攻遼,以太原王楷為前鋒都督。遼眾皆燕、趙之人,聞楷至,皆曰:“太原王子,吾之父母也!”相遇歸之。遼懼,遣使請降。垂以遼為徐州牧,封河南公;前至黎陽,受降而還。
井陘人賈鮑,招引北山丁零翟遙等五千馀人,夜襲中山,隱其外郭。章武王宙以奇兵出其外,太子寶鼓噪于內(nèi)。合擊,大破之,盡俘其眾,唯遙、鮑單馬走免。
劉顯地廣兵強,雄于北方。會其兄弟乖爭,魏長史張兗言于魏王珪曰:“顯志在并吞,今不乘其內(nèi)潰而取之,必為后患。然吾不能獨克,請與燕共攻之。珪從之,復(fù)遣安同乞師于燕。
詔征會稽處士載逵,逵累辭不就;郡縣敦逼不已,逵逃匿于吳。謝玄上疏曰:“逵自求其志,今王命未回,將罹風(fēng)霜之患。陛下既已愛而器之,亦宜使其身名并存;請絕召命?!钡墼S之。逵,<辶彖>之兄也。
秦主登以其兄同成為司徒、守尚書令,封潁川王;弟廣為中書監(jiān),封安成王;子崇為尚書左仆射,封東平王。
燕主垂自黎陽還中山。
吳深殺燕清河太守丁國,章武人王祖殺太守白欽,勃海人張申據(jù)高城以叛;燕主垂命樂浪王溫討之。
苑川王國仁帥騎三萬襲鮮卑大人密貴、裕茍、提倫三部于六泉。秋,七月,與沒弈干、金熙戰(zhàn)于渴渾川。沒弈干、金熙大敗,三部皆降。
秦主登軍于瓦亭,后秦主萇攻彭沛谷堡,拔之,谷奔杏城。萇還陰密,以太子興鎮(zhèn)長安。
燕趙王麟討王敏于上谷,斬之。
劉衛(wèi)辰獻馬于燕,劉顯掠之。燕主垂怒,遣太原王楷將兵助趙王麟擊顯,大破之。顯奔馬邑西山,魏王引兵會麟擊顯于彌澤,又破之。顯奔西密,麟悉收其部眾,獲馬牛羊以千萬數(shù)。
呂光將彭晃,徐炅攻張大豫于臨洮,破之。大豫奔廣武,王穆奔建康。八月,廣武人執(zhí)大豫送姑臧,斬之。穆襲據(jù)酒泉,自稱大將軍、涼州牧。
辛巳,立皇子德宗為太子,大赦。
燕主垂立劉顯弟可泥為烏桓王,以撫其眾,徙八千馀落于中山。
秦馮翊太守蘭櫝帥眾二萬自頻陽入和寧,與魯王纂謀攻長安。纂弟師奴勸纂稱尊號,纂不從。師奴殺纂而代之,櫝遂與師奴絕。西燕主永攻櫝,櫝遣使請救于后秦。后秦主萇欲自救之,尚書令姚旻,左仆射尹緯曰:“苻登近在瓦亭,將乘虛襲吾后?!比O曰;“苻登眾盛,非旦夕可制;登遲重少決,必不能輕軍深入。比兩月間,吾必破賊而返,登雖至,無能為也?!本旁?,萇軍于泥源。師奴逆戰(zhàn),大敗,亡奔鮮卑。后秦盡收其眾,屠各董成等皆降。
秦主登進據(jù)胡空堡,戎、夏歸之者十馀萬。
冬,十月,翟遼復(fù)叛燕,遣兵與王祖、張申寇抄清河、平原。
后秦主萇進擊西燕主永于河西,永走。蘭櫝復(fù)列兵拒守,萇攻之,十二月,禽櫝,遂如杏城。
后泰姚方成攻秦雍州刺史徐嵩壘,拔之,執(zhí)嵩而數(shù)之。嵩罵曰:“汝姚萇罪當(dāng)萬死,苻黃眉欲斬之,先帝止之。授任內(nèi)外,榮寵極矣。曾不如犬馬識所養(yǎng)之恩,親為大逆。汝羌輩豈可以人理期也!何不速殺我,早見先帝取姚萇于地下治之!”方成怒,三斬嵩,悉坑其士卒,以妻子賞軍。后秦主萇掘秦主堅尸,鞭撻無數(shù),剝衣倮形,薦之以棘,坎土而埋之。
涼州大饑,米斗直錢五百,人相食,死者太半。
呂光西平太守康寧自稱匈奴王,殺河湟太守強禧以叛。張掖太守彭晃亦叛,東結(jié)康寧,西通王穆。光欲自擊晃,諸將皆曰:“今康寧在南,伺釁而動。若晃、穆未誅,康寧復(fù)至,進退狼狽,勢必大危?!惫庠唬骸皩嵢缜溲?。然我今不往,是坐待其來也。若三寇連兵,東西交至,則城外皆非吾有,大事去矣。今晃初叛,與寧、穆情契未密,出其倉猝,取之差易耳?!蹦俗詭涷T三萬,倍道兼行。既至,攻之二旬,拔其城,誅晃。
初,王穆起兵,遣使招敦煌處士郭瑀,運粟三萬石以餉之。穆以瑀為太府左長史、軍師將軍,嘏為敦煌太守。既而穆聽讒言,引兵攻嘏,瑀諫不聽,出城大哭,舉手謝城曰:“吾不復(fù)見汝矣!”還而引被覆面,不與人言,不食而卒。呂光聞之,曰:“二虜相攻,此成擒也,不可以憚屢戰(zhàn)之勞而失永逸之機也?!彼鞄洸津T二萬攻酒泉,克之,進屯涼興;穆引兵東還,未至,眾潰,穆單騎走,骍馬令郭文斬其首送之。
◎ 太元十三年戊子,公元三八八年
春,正月,康樂獻武公謝玄卒。
二月,秦主登軍朝那,后秦主萇軍武都。
翟遼遣司馬眭瓊詣燕謝罪;燕主垂以其數(shù)反覆,斬瓊以絕之。遼乃自稱魏天王,改元建光,置百官。
燕青州刺史陳留王紹為平原太守辟閭渾所逼,退屯黃巾固。燕主垂更以紹為徐州刺史。渾,蔚之子也。因苻氏亂,據(jù)齊地來降。
三月,乙亥,燕主垂以太子寶錄尚書事,授之以政,自總大綱而已。
燕趙麟擊許謙,破之,謙奔西燕。遂廢代郡,悉徙其民于龍城。
呂光之定涼州也,杜進功居多。光以為武威太守,貴寵用事,群僚莫及。光甥石聰自關(guān)中來,光問之曰:“中州人言我為政何如?”聰曰:“但聞有杜進耳,不聞有舅?!惫庥墒羌蛇M而殺之。
光與群寮宴,語及政事,參軍京兆段業(yè)曰:“明公用法太峻?!惫庠唬骸皡瞧馃o恩而楚強,商殃嚴(yán)刑而秦興?!睒I(yè)曰:“起喪其身,鞅亡其家,皆殘酷之致也。明公方開建大業(yè),景行堯、舜,猶懼不濟,乃慕起、鞅之為治,豈此州士女所望哉?”光改容謝之。
夏,四月,戊午,以硃序為都督司、雍、梁、秦四州諸軍事、雍州刺史,戍洛陽。以譙王恬代為都督兗、冀、幽、并諸軍事、青、兗二州刺史。
苑川王國仁破鮮卑越質(zhì)叱黎于平襄,獲其子詰歸。
丁亥,燕主垂立夫人段氏為皇后,以太子寶領(lǐng)大單于。段氏,右光祿大夫儀之女;其妹適范陽王德。儀,寶之舅也。追謚前妃段氏為成昭皇后。
五月,秦太弟懿卒,謚曰獻哀。
翟遼徙屯滑臺。
六月,苑川王乞伏國仁卒,謚曰宣烈,廟號烈祖。其子公府尚幼,群下推國仁弟乾歸為大都督、大將軍、大單于、河南王,大赦,改元太初。
魏王珪破庫莫奚于弱落水南。秋,七月,庫莫奚復(fù)襲魏營,珪又破之。庫莫奚者,本屬宇文部,與契丹同類而異種,其先皆為燕王皝所破,徙居松漠之間。
秦、后秦自春相持,屢戰(zhàn),互有勝負(fù),至是各解歸。關(guān)西豪杰以后秦久無成功,多去而附秦。
河南王乾歸立其妻邊氏為王后;置百官,仿漢制,以南川侯出連乞都為丞相,梁州刺史悌眷為御史大夫,金城邊芮為左長史,東秦州刺史秘宜為右長史,武始翟勍為左司馬,略陽王松壽為主簿,從弟軻彈為梁州牧,弟益州為秦州牧,屈眷為河州牧。
八月,秦主登立子崇為皇太子,弁為南安王,尚為北海王。
燕護軍將軍平幼會章武王宙討吳深,破之,深走保繹幕。
魏王珪密有圖燕之志,遣九原公儀奉使至中山,燕主垂詰之曰:“魏王何以不自來?”儀曰:“先王與燕并事晉室,世為兄弟,臣今奉使,于理未失?!贝乖唬骸拔峤裢铀暮?,豈得以昔日為比!”儀曰:“燕若不修德禮,欲以兵威自強,此乃將帥之事,非使臣所知也?!眱x還,言于珪曰;“燕主衰老,太子暗弱,范陽王自負(fù)材氣;非少主臣也。燕主既沒,內(nèi)難必作,于明乃可圖也,今則未可?!鲍暽浦?。儀,珪母弟翰之子也。
九月,河南王乾歸遷都金城。
張申攻廣平,王祖攻樂陵;壬午,燕高陽王隆將兵討之。
冬,十月,后秦主萇還安定。秦主登就食新平,帥眾萬馀圍萇營,四面大哭;萇命營中哭以應(yīng)之,登乃退。
十二月,庚子,尚書令南康襄公謝石卒。
燕太原王楷、趙王麟將兵會高陽王隆于合口,以擊張申;王祖帥諸壘共救之,夜犯燕軍,燕人逆擊走之。隆欲追之,楷、麟曰:“王祖老賊,或詐走而設(shè)伏,不如俟明。”隆曰:“此白地群盜,烏合而來,徼幸一決,非素有約束,能壹其進退也。今失利而去,眾莫為用;乘勢追之,不過數(shù)里,可盡禽也。申之所恃,惟在于祖,祖破,則申降矣?!蹦肆艨Ⅶ胧厣陦?,隆與平幼分道擊之,比明,大獲而還,懸所獲之首以示申。甲寅,申出降,祖亦歸罪。
秦以潁川王同成為太尉。
◎ 太元十四年己丑,公元三八九年
春,正月,燕以陽平王柔鎮(zhèn)襄國。遼西王農(nóng)在龍城五年,庶務(wù)修舉,乃上表曰:“臣頃因征即鎮(zhèn),所統(tǒng)將士安逸積年,青、徐、荊、雍遺寇尚繁,愿時代還,展竭微效,生無馀力,沒無遺恨,臣之志也?!备?,燕主垂召農(nóng)為侍中、司隸校尉。以高陽王隆為都督幽、平二州諸軍事、征北大將軍、幽州牧,建留臺于龍城,以隆錄留臺尚書事。又以護軍將軍平幼為征北長史,散騎常侍封孚為司馬,并兼留臺尚書。隆因農(nóng)舊規(guī),修而廣之,遼、碣由是遂安。
后秦主萇以秦戰(zhàn)屢勝,謂得秦王堅之神助,亦于軍中立堅像而禱之曰:“臣史襄敕臣復(fù)仇,新平之禍,臣行襄之命,非臣罪也。苻登,陛下疏屬,猶欲復(fù)仇,況臣敢忘其兄乎?且陛下命臣以龍驤建業(yè),臣敢違之?今為陛下立像,陛下勿追計臣過也?!鼻刂鞯巧龢牵b謂萇曰:“為臣弒君,而立像求福,庸有益乎?”因大呼曰:“弒君賊姚萇何不自出?吾與汝決之!”萇不應(yīng)。久之,以戰(zhàn)未有利,軍中每夜數(shù)驚,乃斬像首以送秦。
秦主登以河南王乾歸為大將軍、大單于、金城王。
甲寅,魏王珪襲高車,破之。
二月,品光自稱三河王,大赦,改元麟嘉,置百官。光妻石氏、子紹、弟德世自仇池來至姑臧,光立石氏為妃,紹為世子。
癸巳,魏王珪擊吐突鄰部于女水,大破之,盡徙其部落而還。
秦主登留輜重于大界,自將輕騎萬馀攻安定羌密造保,克之。
夏,四月,翟遼寇滎陽,執(zhí)太守張卓。
燕以長樂公盛鎮(zhèn)薊城,修繕舊宮。五月,清河民孔金斬吳深,送首中山。
金城王乾歸擊侯年部,大破之。于是秦、涼、鮮卑、羌、胡多附乾歸,乾歸悉授以官爵。
后秦主萇與秦主登戰(zhàn),數(shù)敗,乃遣中軍將軍姚崇襲大界。登邀擊之于安丘,又?jǐn)≈?br /> 燕范陽王德、趙王麟擊賀訥,追奔至勿根山,訥窮迫請降,徙上之上谷,質(zhì)其弟染干于中山。
秋,七月,以驃騎長史王忱為荊州刺史、都督荊、益、寧三州諸軍。忱,國寶之弟也。
秦主登攻后秦右將軍吳忠等于平?jīng)?,克之。八月,登?jù)茍頭原以逼安定。諸將勸后秦主萇決戰(zhàn),萇曰:“與窮寇競勝,兵家之忌也,吾將以計取之。”乃留尚書令姚旻守安定,夜,帥騎三萬襲秦輜重于大界,克之,殺毛后及南安王弁、北海王尚,擒名將數(shù)十人,驅(qū)掠男女五萬馀口而還。毛氏美而勇,善騎射。后秦兵入其營,毛氏猶彎弓跨馬,帥壯士數(shù)百力戰(zhàn),殺七百馀人。眾寡不敵,為后秦所執(zhí)。萇將納之,毛氏罵且哭曰:“姚萇,汝先已殺天子,今又欲辱皇后?;侍旌笸?,寧汝容乎?”萇殺之。諸將欲因秦軍駭亂擊之,萇曰:“登眾雖亂,怒氣猶盛,未可輕也?!彼熘埂5鞘这疟娡秃毡?。萇使姚碩德鎮(zhèn)安定,徙安定千馀家于陰密,遣其弟征南將軍靖鎮(zhèn)之。
九月,庚午,以左仆射陸納為尚書令。
秦主登之東也,后秦主萇使姚碩德置秦州守宰,以從弟常戍隴城,邢奴戍冀城,姚詳戍略陽。楊定攻隴、冀,克之,斬常,執(zhí)邢奴,詳棄略陽,奔陰密。定自稱秦州牧、隴西王,秦因其所稱而授之。
冬,十月,秦主登以竇沖為大司馬、都督隴東諸軍事、雍州牧,楊定為左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秦、梁二州牧,楊壁為都督隴右諸軍事,南秦、益二州牧,約與共攻后秦;又約監(jiān)河西諸軍事、并州刺史楊政、都督河?xùn)|諸軍事、冀州刺史楊楷各其眾會長安。政、楷皆河?xùn)|人。秦主丕既敗,政、楷收集流民數(shù)萬戶,政據(jù)河西,楷據(jù)湖、陜之間,遣使請命于秦,登因而授之。
燕樂浪悼王溫為冀州刺史,翟遼遣丁零故堤詐降于溫,為溫帳下,乙酉,刺溫,殺之,并其長史司馬驅(qū),帥守兵二百戶奔西燕。遼西王農(nóng)邀擊于襄國,盡獲之,惟堤走免。
十一月,枹罕羌彭奚念附于乞伏乾歸,以奚念為北河州刺史。
初,帝既親政事,威權(quán)己出,有人主之量。已而溺于酒色,委事于瑯邪王道子。道子亦嗜酒,日夕與帝以酣歌為事。又崇尚浮屠,窮奢極費,所親昵者皆甘姆、僧尼。左右近習(xí),爭弄權(quán)柄,交通請托,賄賂公行,官賞濫雜,刑獄謬亂。尚書令陸納望宮闕嘆曰:“好家居,纖兒欲撞壞之邪?”左衛(wèi)領(lǐng)營將軍會稽許營上疏曰:“今臺府局吏、直衛(wèi)武官及仆隸婢兒取母之姓者,本無鄉(xiāng)邑品第,皆得為郡守縣令,或帶職在內(nèi),及僧尼乳母,競進親黨,又受貨賂;輒臨官領(lǐng)眾,政教不均,暴濫無罪,禁令不明,劫盜公行。昔年下書敕群下盡規(guī),而眾議兼集,無所采用。臣聞佛者清遠(yuǎn)玄虛之神,今僧尼往往依傍法服,五誡粗法尚不能遵,況精妙乎?而流惑之徒,競加敬事,又侵漁百姓,取材為惠,亦未合布施之道也?!笔枳?,不省。
道子勢傾內(nèi)外,遠(yuǎn)近奔湊。帝漸不平,然猶外加優(yōu)崇。侍中王國寶以讒佞有寵于道子,扇動朝眾,諷八座啟道子宜進位丞相、揚州牧,假黃鉞,加殊禮。護軍將軍南平車胤曰:“此乃成王所以尊周公也。今主上當(dāng)陽,非成王之比。相王在位,豈得為周公乎?”乃稱疾不署。疏奏,帝大怒,而嘉胤有守。
中書侍郎范寧、徐邈為帝所親信,數(shù)進忠言,補正闕失,指斥奸黨。王國寶,寧之甥也。寧尤疾其阿諛,勸帝黜之。陳郡袁悅之有寵于道子,國寶使悅之因尼克妙音致書于太子母陳淑媛云:“國寶忠謹(jǐn),宜見親信?!钡壑l(fā)怒,托以他事斬悅之。國寶大懼,與道子共譖范寧出為豫章太守。寧臨發(fā),上疏言:“今邊烽不舉而倉庫空匱。古者使民歲不過三日,今之勞擾,殆無三日之休。至有生兒不復(fù)舉養(yǎng),鰥寡不敢嫁娶。臣恐社稷之憂,厝火積薪,不足喻也。”寧又上言:“中原士民流寓江左,歲月漸久,人安其業(yè)。凡天下之人,原其先祖,皆隨世適移,何至于今而獨不可?謂宜正其封疆,戶口皆以土斷。又,人性無涯,奢儉由勢;今并廉之室,亦多不贍,非其財力不足,蓋由用之無節(jié),爭以靡麗相高,無有亦限極故也。禮十九為長殤,以其未成人也。今以十六為全丁,十三為半丁,所任非復(fù)童幼之事,豈不傷天理、困百姓乎?謂宜以二十為全丁,十六為半丁,則人無夭折,生長繁滋矣?!钡鄱嗉{用之。
寧在豫章,遣十五議曹下屬城,采求風(fēng)政,并吏假還,訊問官長得失。徐邈與寧書曰:“足下聽斷有允,庶事無滯,則吏慎其負(fù),而人聽不惑矣,豈須邑至里詣,飾其游聲哉!非徒不足致益,乃實蠶漁之所資,豈有善人群子而干非其事,多所告白者乎!自古以來,欲為左右耳目者,無非小人,皆先因小忠而成其大不忠,先藉小信而成其大不信,遂使讒謅并進,善惡倒置,可不戒哉?足下慎選綱紀(jì),必得國土以攝諸曹,諸曹皆得良吏以掌文按,又擇公方之人以為監(jiān)司,則清濁能否,與事而明,足下但平心處之,何取于耳目哉?昔明德馬后未嘗顧左右與言,可謂遠(yuǎn)識,況大丈夫而不能免此乎!”
十二月,后秦主萇使其東門將軍任瓫詐遣使招秦主登,許開門納之。登將從之,征東將軍雷惡地將兵在外,聞之,馳騎見登,曰:“姚萇多許,不可信也!”登乃止。萇聞惡地詣登,謂諸將曰:“此羌見登,事不成矣!”登以惡地勇略過人,陰憚之。惡地懼,降于后秦,萇以惡地為鎮(zhèn)軍將軍。
秦以安成王廣為司徒。
◎ 太元十五年庚寅,公元三九零年
春,正月,乙亥,譙敬王恬薨。
西燕主永引兵向洛陽,硃序自河陰北濟河,擊敗之,永走還上黨。序追至白水,會翟遼謀向洛陽,序乃引兵還,擊走之,留鷹揚將軍硃黨戍石門,使其子略督護洛陽,以參軍趙蕃佐之,身還襄陽。
瑯邪王道子恃寵驕恣,侍宴酣醉,或虧禮敬。帝浸不能平,欲選時望為籓鎮(zhèn)以潛制道子,問于太子左衛(wèi)率王雅曰:“吾欲用王恭、殷仲堪,何如?雅曰:“王恭風(fēng)神簡貴,志氣方嚴(yán);仲堪謹(jǐn)于細(xì)行,以文義著稱。然皆峻狹自是,且干略不長,若委以方面,天下無事,足以守職;若其有事,必為亂階矣!”帝不從。恭,蘊之子;仲堪,融之孫也。二月,辛巳,以中書令王恭為都督青、兗、幽、并、冀五州諸軍事、兗、青二州刺史,鎮(zhèn)京口。
三月,戊辰,大赦。
后秦主萇攻秦扶風(fēng)太守齊益男于新羅堡,克之,益男走。秦主登攻后秦天水太守張業(yè)生于隴東,萇救之,登引去。
夏,四月,秦鎮(zhèn)東將軍魏揭飛自稱沖天王,帥氐、胡攻后秦安北將軍姚當(dāng)成于杏城;鎮(zhèn)軍將軍雷惡地叛應(yīng)之,攻鎮(zhèn)東將軍姚漢得于李潤。后秦主萇欲自擊之,群臣皆曰:“陛下不憂六十里苻登,乃憂六百里魏揭飛,何也?”萇曰:“登非可猝滅,吾城亦非登所能猝拔。惡地智略非常,若南引揭飛,東結(jié)董成,得杏城、李潤而據(jù)之,長安東北非吾有也。”乃潛引精兵一千六百赴之。揭飛、惡地有眾數(shù)萬,氐、胡赴之者首尾不絕。萇每見一軍至,輒喜。群臣怪而問之,萇曰:“揭飛等扇誘同惡,種類甚繁,吾雖克其魁帥,馀黨未易猝平。今烏集而至,吾乘勝取之,可一舉無馀也?!苯绎w等見后秦兵少,悉眾攻之。萇固壘不戰(zhàn),示之以弱,潛遣其子中軍將軍崇帥騎數(shù)百出其后。揭飛兵擾亂,萇遣鎮(zhèn)遠(yuǎn)將軍王超等給兵擊之,斬揭飛及其將士萬馀級。惡地請降,萇待之如初,惡地謂人曰:“吾自謂智勇杰出上時,而每遇姚翁輒困,固其分也!”
萇命姚當(dāng)成于所營之地,每柵孔中輒樹一木以旌戰(zhàn)功。歲馀,問之,當(dāng)成曰:“營地太小,已廣之矣。”萇曰:“吾自結(jié)發(fā)以來,與人戰(zhàn),未嘗如此之快,以千馀兵破三萬之眾,營地惟小為奇,豈以大為貴哉!”
吐谷渾視連遣使獻見于金城王乾歸,乾歸拜視連沙州牧、白蘭王。
丙寅,魏王珪會燕趙王麟于意辛山,擊賀蘭、紇突鄰、紇奚三部,破之,紇突鄰、紇奚皆降于魏。
秋,七月,馮詡?cè)斯|(zhì)起兵于廣鄉(xiāng)以應(yīng)秦,移檄三輔曰:“姚萇兇虐,毒被神人。吾屬世蒙先帝堯、舜之仁,非常伯、納言之子,即卿校、牧守之孫也。與其含恥而存,孰若蹈道而死!”于是三輔壁壘皆應(yīng)之;獨鄭縣人茍曜不從,聚眾數(shù)千附于后秦。秦以質(zhì)為馮翊太守;后秦以曜為豫州刺史。
劉衛(wèi)辰遣子直力鞮攻賀蘭部,賀訥困急,請降于魏。丙子,魏王珪引兵救之,直力鞮退。鞮徙訥部落,處之東境。
八月,劉牢之擊翟釗于鄄城,釗走河北;又?jǐn)〉赃|于滑臺,張愿來降。
九月,北平人吳柱聚眾千馀,立沙門法長為天子。破北平郡,轉(zhuǎn)寇廣都,入白狼城。燕幽州牧高陽王隆方葬其夫人,郡縣守宰皆會之。眾聞柱反,請隆還城,遣大兵討之。隆曰:“今閭閻安業(yè),民不思亂。柱等以詐謀惑愚夫,誘脅相聚,無能為也。”遂留葬訖,遣廣平太守、廣都令先歸,繼遣安昌侯進將百馀騎趨白狼城。柱眾聞之,皆潰;窮捕,斬之。
以侍中王國寶為中書令,俄兼中領(lǐng)軍。
丁未,以吳郡太守王珣為尚書右仆射。
吐谷渾視連卒,子視羆立。視羆以其父祖慈仁,為四鄰所侵侮,乃督厲將士,欲建功業(yè)。冬,十月,金城王乾歸遣使拜視羆沙州牧、白蘭王,視羆不受。
十二月,郭質(zhì)及茍曜戰(zhàn)于鄭東,質(zhì)敗,奔洛陽。
越質(zhì)詰歸據(jù)平襄,叛金城王乾歸。
◎ 太元十六年辛卯,公元三九一年
春,正月,燕置行臺于薊,加長樂公盛錄行臺文書事。
金城王乾歸擊越質(zhì)詰歸,詰歸降,乾歸以宗女妻之。賀染干謀殺其兄訥,訥知之,舉兵相攻。魏王珪告于燕,請為鄉(xiāng)導(dǎo)以討之。二月,甲戌,燕主垂遣趙王麟將兵擊訥,鎮(zhèn)北將軍蘭汗帥龍城之兵擊染干。
三月,秦主登自雍攻后秦安東將軍金榮于范氏堡,克之。遂渡渭水,攻京兆太守韋范于段氏堡,不克,進據(jù)曲牢。
夏,四月,燕蘭汗破賀染干于牛都。
茍曜有眾一萬,密召秦主登,許為內(nèi)應(yīng)。登自曲牢向繁川,軍于馬頭原。五月,后秦主萇引兵逆戰(zhàn),登擊破之,斬其右將軍吳忠。萇收眾復(fù)戰(zhàn),姚碩德曰:“陛下慎于輕戰(zhàn),每欲以計取之,今戰(zhàn)失利而更前逼賊,何也?”萇曰:“登用兵遲緩,不識虛實。今輕兵直進,遙據(jù)吾東,此必茍曜豎子與之有謀也。緩之則其謀得成,故及其交之未合,急擊之,以敗散其事耳?!彼爝M戰(zhàn),大破之。登退屯于郿。
秦兗州刺史強金槌據(jù)新平,降后秦,以其子逵為質(zhì)。后秦主萇將數(shù)百騎入金槌營。群下諫之,萇曰:“金槌既去苻登,又欲圖我,將安所歸乎?且彼初來款附,宜推心以結(jié)之,奈何復(fù)以不信疑之乎?”既而群氐欲取萇,金槌不從。
六月,甲辰,燕趙王麟破賀訥于赤城,禽之,降其部落數(shù)萬。燕主垂命麟歸訥部落,徙染干于中山。麟歸,言于垂曰:“臣觀拓跋珪舉動,終為國患,不若攝之還朝,使其弟監(jiān)國事?!贝共粡?。
西燕主永寇河南,太守楊佺期擊破之。
秋,七月,壬申,燕主垂如范陽。
魏王珪遣其弟觚獻見于燕,燕主垂衰老,子弟用事,留觚以求良馬。魏王珪弗與,遂與燕絕,使長史張袞求好于西燕。觚逃歸,燕太子寶追獲之,垂待之如初。
秦主登攻新平,后秦主萇救之,登引去。
秦驃騎將軍沒弈干以其二子為質(zhì)于金城王乾歸,請共擊鮮卑大兜。乾歸與沒弈干攻大兜于鳴蟬堡,克之。兜微服走,乾歸收其部眾而還,歸沒弈干二子。沒弈干尋叛,東合劉衛(wèi)辰。八月,乾歸帥騎一萬討沒弈干,沒弈干奔他樓城,乾歸射之,中目。
九月,癸未,以尚書右仆射王珣為左仆射,太子詹事謝琰為右仆射。太學(xué)博士范弘之訟殷浩宜加贈謚,因敘桓溫不臣之跡。是時桓氏猶盛,王珣,溫之故吏也,以為溫廢昏立明,有忠貞之節(jié);黜弘之為馀杭令。弘之,汪之孫也。
冬,十月,壬辰,燕主垂還中山。
初,柔然部人世服于代,其大人郁久閭地粟袁卒,部落分為二:長子匹候跋繼父居?xùn)|邊,次子缊紇提別居西邊。秦王堅滅代,柔然附于劉衛(wèi)辰。及魏王珪即位,攻擊高車等,諸部率皆服從,獨柔然不事魏。戊戌,珪引兵擊之,柔然舉部遁走,珪追奔六百里。諸將因張袞言于珪曰:“賊遠(yuǎn)糧盡,不如早還?!鲍晢栔T將:“若殺副馬,為三日食,足乎?”皆曰:“足。”乃復(fù)倍道追之,及于大磧南床山下,大破之,虜其半部,匹候跋及別部帥屋擊各收馀眾遁走。珪遣長孫嵩、長孫肥追之。珪謂將佐曰:“卿曹知吾前問三日意乎?”曰:“不知也。”珪曰:“柔然驅(qū)畜產(chǎn)奔走數(shù)日,至水必留;我以輕騎追之,計期道里,不過三日及之矣。”皆曰:“非所及也!”嵩追斬屋擊于平望川。肥追匹候跋至涿邪山,匹候跋舉從降,獲缊紇提之子曷多汗、兄子社侖、斛律等宗黨數(shù)百人。缊紇提將奔劉衛(wèi)辰,珪追及之,缊紇提亦降,珪悉徙其部眾于云中。
翟遼卒,子釗代立,改元定鼎。攻燕鄴城,燕遼西王農(nóng)擊卻之。
三河王光遣兵乘虛伐金城王乾歸,乾歸聞之,引兵還,光兵亦退。
劉衛(wèi)辰遣子直力鞮帥眾八九萬攻魏南部。十一月,已卯,魏王珪引兵五六千人拒之,壬午,大破直力鞮于鐵岐山南,直力鞮單騎走。乘勝追之,戊子,自五原金津南濟河,徑入衛(wèi)辰國,衛(wèi)辰部落駭亂。辛卯,珪直抵其所居悅跋城,衛(wèi)辰父子出走。壬辰,分遣諸將輕騎追之。將軍伊謂禽直力珪于木根山,衛(wèi)辰為其部下所殺。十二月,珪軍于鹽池,誅衛(wèi)辰宗黨五千馀人,皆投尸于河。自河以南諸部悉降,獲馬三十馀萬匹,牛羊四百馀萬頭,國用由是遂饒。
衛(wèi)辰少子勃勃亡奔薛干部,珪使人求之,薛干部帥太悉伏出勃勃以示使者曰:“勃勃國破家亡,以窮歸我,我寧與之俱亡,何忍執(zhí)以與魏!”乃送勃勃于沒弈干,沒弈干以女妻之。戊申,燕主垂如魯口。
秦主登攻安定,后秦主萇如陰密以拒之,謂太子興曰:“茍曜聞吾北行,必來見汝,汝執(zhí)誅之?!标坠娕d于長安,興使尹緯讓而誅之。
萇敗登于安定城東,登退據(jù)路承堡。萇置酒高會,諸將皆曰:“若值魏武王,不令此賊至今,陛下將牢太過耳?!比O笑曰:“吾不如亡兄有四:身長八尺五寸、臂垂過膝,人望而畏之,一也;將十萬之眾,與天下爭衡,望麾而進,前無橫隈,二也;溫古知今,講論道藝,收羅英雋,三也;董帥兄眾,上下咸悅,人盡死力,四也。所以得建立功業(yè)、驅(qū)策群賢者,正望算略中有片長耳。”群臣咸稱萬歲。
翻譯及賞析:
晉紀(jì)二十九晉孝武帝太元十二年(丁亥,公元387年)
春,正月,乙已,以朱序為青、兗二州剌史,代謝玄鎮(zhèn)彭城;序求鎮(zhèn)準(zhǔn)陰,許之。以玄為會稽內(nèi)史。
春季,正月,乙已(初八),東晉任命朱序為青、兗二州剌史,代替謝玄鎮(zhèn)守彭城;朱序請求改鎮(zhèn)淮陰,得到了朝廷的允許。朝廷任命謝玄為會稽內(nèi)史。
丁未,大赦。
丁未(初十),宣布大赦。
燕主垂觀兵河上,高陽王隆曰:“溫詳之徒,皆白面儒生,烏合為群,徒恃長河以自固;若大軍濟河,必望旗震壞,不待戰(zhàn)也。”垂從之。戊午,遣鎮(zhèn)北將軍蘭汗、護軍將軍平幼于西四十里濟河,隆以大眾陳于北岸。溫攀、溫楷果走趣城,平幼追擊,大破之。詳夜將妻子奔彭城,其眾三萬余戶皆降于燕。垂以太原王楷為兗州剌史,鎮(zhèn)東阿。
后燕國主慕容垂在黃河之上閱兵,高陽王慕容隆說:“溫詳這些人,都是白面儒生,烏合之眾,只是依靠長河之險來保護自己;如果大軍渡過黃河,他們一定會望旗自潰,不用一戰(zhàn)?!蹦饺荽雇馑脑挕N煳纾ǘ蝗眨?,慕容垂派遣鎮(zhèn)北將軍蘭汗、護軍將軍平幼率軍在以西四十里的地方渡黃河,慕容隆則把更多的軍隊布署在河北岸。溫攀、溫楷等果然向東阿城逃去。平幼跟蹤追擊,把這支敗軍打得大敗。溫詳則趁夜攜帶妻子兒女逃奔彭城,他的部眾三萬多戶都投降了后燕。慕容垂任命太原王慕容楷為兗州剌史,鎮(zhèn)守東阿城。
初,垂在長安,秦王堅嘗與之交手語,冗從仆射光祚言于堅曰:“陛下頗疑慕容垂乎?垂非久為人下者也?!眻砸愿娲?。及秦主丕自鄴奔晉陽,祚與黃門侍郎封孚、鉅鹿太守封勸皆來奔。勸,奕之子也。垂之再圍鄴也,秦故臣西河朱肅等各以其眾來奔。詔以祚等為河北諸郡太守,皆營于濟北、濮陽,羈屬溫詳;詳敗,俱詣燕軍降。垂赦之,撫待如舊。垂見光祚,流涕沾衿,曰:“秦王待我深,吾事之亦盡;但為二公猜忌,吾懼死而負(fù)之,每一念之,中宵不寐?!膘褚啾瘧Q。垂賜祚金帛,祚固辭,垂曰:“卿猶復(fù)疑邪?”祚曰:“臣昔者惟知忠于所事,不意陛下至今懷之,臣敢逃其死!”垂曰:“此乃卿之忠,固吾所求也,前言戲之耳?!贝畯浐瘢詾橹谐J?。
當(dāng)年,慕容垂在長安的時候,秦王苻堅曾經(jīng)與他握手交談,冗從仆射光祚曾對苻堅說:“陛下您很顧慮慕容垂嗎?慕容垂可不是一個久居人下的人啊?!避迗詤s把光祚這番話告訴了慕容垂。前秦國主苻丕從鄴城逃奔晉陽后,光祚和黃門侍郎封孚、鉅鹿太守封勸都來投奔東晉。封勸是封奕的兒子。慕容垂再次兵圍鄴城,前秦老臣西河的朱肅等人都各自率自己的部眾來歸順東晉。朝廷下詔任命光祚等人為河北等幾個郡的太守,都在濟北、濮陽等處駐扎,羈縻從屬于溫詳;溫詳失敗后,他們都向后燕軍投降。慕容垂赦免了他們,并像過去一樣安撫厚待他們。慕容垂看見光祚也在其中,于是痛哭流涕,淚濕衣襟,說:“秦王苻堅待我恩深,我也盡自己全力為他辦事;但是受到苻丕、苻暉二公的猜忌,我因為怕死才背叛了他們?,F(xiàn)在每一想起這些,半夜也睡不著覺。”光祚也很悲慟。慕容垂賜給光祚金錢布帛,光祚堅決辭謝不收,慕容垂說:“您現(xiàn)在還懷疑我嗎?”光祚說:“我過去只知道忠于我所侍奉的主人,想不到陛下您今天還把我這事掛在心上,我怎么能逃過死罪??!”慕容垂說:“這是你的一片忠心,正是我所企求的,剛才那句話不過是玩笑罷了?!睆拇?,慕容垂對待光祚更加優(yōu)厚,任命他為中常侍。
翟遼遣其子釗寇陳、潁,朱序遣將軍秦膺擊走之。
丁零部酋長翟遼派遣他的兒子翟釗進犯東晉的屬地陳留、潁川郡。朱序派將軍秦膺擊退翟釗。
秦主登立妃毛氏為皇后,勃海王懿為太弟。后,興之女也。遣使拜東海王纂為使持節(jié)、都督中外諸軍事、太師、領(lǐng)大司馬,封魯王;纂弟師奴為撫軍大將軍,并州牧,封朔方公。纂怒謂使者曰:“勃海王先帝之子,南安王何以不立而自立乎?”長史王旅諫曰:“南安已立,理無中改;今寇虜未滅,不可宗室之中自為仇敵也?!弊肽耸苊?。于是盧水胡彭沛谷、屠各董成、張龍世、新平羌雷惡地等皆附于纂,有眾十余萬。
前秦國主苻登冊立王妃毛氏為皇后,封勃海王苻懿為皇太弟。毛皇后是毛興的女兒。苻登派遣使節(jié)拜封東海王苻纂為使持節(jié)、都督中外諸軍事、太師、兼大司馬,并封為魯王;任命苻纂的弟弟苻師奴為撫軍大將軍、并州牧,并封為朔方公。苻纂生氣地對使節(jié)說:“勃海王苻懿是先帝苻丕的兒子,南安王苻登為什么不擁立他做皇帝,而卻自己登上寶座呢?”長史王旅勸他說:“南安王既已做了皇帝,按道理便不能半途改變了;現(xiàn)在賊寇盜匪還沒有消滅,皇族宗室之中不能自己先互相成為仇敵?!避拮氩沤邮芰巳蚊?。從此,盧水的胡人彭沛谷,屠各人董成、張龍世,新平羌人雷惡地等便都?xì)w附于苻纂,苻纂的部眾達(dá)到十余萬人。
后秦主萇徙秦州豪杰三萬戶于安定。
后秦國主姚萇,把秦州的強族豪門之士三萬戶強行送到安定居住。
初,安次人齊涉聚眾八千余家據(jù)新柵,降燕,燕主垂拜涉魏郡太守。既而復(fù)叛,連張愿,愿自帥萬余人進屯祝阿之甕口,招翟遼,共應(yīng)涉。
當(dāng)初,安次人齊涉聚集當(dāng)?shù)氐拿癖姲饲в嗉?,占?jù)新柵歸后燕,后燕國主慕容垂任命齊涉為魏郡太守。不久,齊涉又反叛后燕,與東晉叛將張愿聯(lián)合。張愿統(tǒng)率一萬多人進駐屯扎在祝阿的甕口,并聯(lián)絡(luò)翟遼,共同呼應(yīng)齊涉。
高陽王隆言于垂曰:“新柵堅固,攻之未易猝拔。若久頓兵于其城下,張愿擁帥流民,西引丁零,為患方深。愿眾雖多,然皆新附,未能力斗。因其自至,宜先擊之。愿父子恃其驍勇,必不肯避去,可一戰(zhàn)擒也。愿破,則涉不能自存矣?!贝箯闹?。
高陽王慕容隆對慕容垂報告說:“新柵城池堅固,如果進攻,不容易馬上攻破。如果長時間屯兵在那座城下,張愿裹脅率領(lǐng)他的流民部眾,又從西方引來丁零部落的翟遼,可能會給我們造成深重的禍患。張愿的兵雖然多,但都是新近才歸附的,不能替張愿奮力死戰(zhàn)。應(yīng)該趁他自己找上門來,先對他發(fā)動攻
擊。張愿父子依仗他們自己驍勇善戰(zhàn),一定不肯躲避而走,因此可以在一次戰(zhàn)斗之中把他們擒住。張愿被擊敗,齊涉就不能獨自存在?!蹦饺荽菇邮芰怂慕ㄗh。
二月,遣范陽王德、陳留王紹、龍驤將軍張崇帥步騎二萬會隆擊愿。軍至斗城,去甕口二十余里,解鞍頓息。愿引兵奄至,燕人驚遽,德兵退走,隆勒兵不動。愿子龜出沖陳,隆遣左右王末逆擊,斬之。隆徐進戰(zhàn),愿兵乃退。德行里余,復(fù)整兵,還與隆合。謂隆曰:“賊氣方銳,宜且緩之?!甭≡唬骸霸赋巳瞬粋洌说么蠼?;而吾士卒皆以懸隔河津,勢迫之故,人思自戰(zhàn),故能卻之。今賊不得利,氣竭勢衰,皆有進退之志,不能齊奮,宜亟擊之?!钡略唬骸拔嵛ㄇ渌鶠槎??!彼爝M,戰(zhàn)于甕口,大破之,斬首七千八百級;愿脫身保三布口。燕人進軍歷城,青、兗、徐州郡縣壁壘多降。垂以陳留王紹為青州剌史,鎮(zhèn)歷城。德等還師,新柵人冬鸞執(zhí)涉送之。垂誅涉父子,余悉原之。
二月,慕容垂派范陽王慕容德、陳留王慕容紹、龍驤將軍張崇等統(tǒng)領(lǐng)步、騎兵
二萬人,會合慕容隆一起攻擊張愿。大軍抵達(dá)斗城,距甕口二十里,下馬解鞍,
暫時休整。而張愿帶兵突然襲擊,后燕兵馬驚慌失措,慕容德的部隊撤退而走,慕容隆則
壓住陣腳不動。張愿的兒子張龜出馬沖掠慕容隆的兵陣,慕容隆派身邊將領(lǐng)王末迎上前去廝殺,殺了張龜。慕容隆慢慢揮軍掩殺,張愿的軍隊才撤了回去。慕容德奔逃一里多遠(yuǎn),重新整頓兵馬,回來與慕容隆會合,對慕容隆說:“賊寇的氣勢正盛,我們應(yīng)該暫時緩進。”慕容隆說:“張愿趁我們不加防備的時候,進行突然進攻,理應(yīng)取得大勝;而我們的將士都因為被隔在黃河渡口的南岸,迫于形勢,每個人都想到只有死戰(zhàn),所以才能把敵兵擊退?,F(xiàn)在敵兵沒有得到便宜,士氣衰竭、聲勢敗微,進退戰(zhàn)守都有各自的打算,因此不能齊心奮戰(zhàn),應(yīng)該迅速去攻擊他們。”慕容德說:“我完全聽你的指揮?!庇谑情_始進攻,在甕口與敵兵會戰(zhàn),大破張愿的部隊,殺死七千八百多人;張愿逃脫,退保三布口。后燕軍隊開進歷城,青州、兗州、徐州等郡縣與一些民堡,大多數(shù)投降。慕容垂任命陳留王慕容紹為青州刺史,鎮(zhèn)守歷城,慕容德等班師回朝。新柵人冬鸞抓住齊涉,押送到后燕。慕容垂下詔誅斬齊涉父子,其他的人都赦免。
三月,秦主登以竇沖為南秦州牧,楊定為益州牧,楊壁為司空、梁州牧,乞伏國仁為大將軍、大單于、苑川王。
三月,前秦國主苻登任命竇沖為南秦州牧,楊定為益州牧,楊壁為司空、梁州牧,封乞伏國仁為大將軍、大單于、苑川王。
燕上谷人王敏殺太守封,代郡人許謙逐太守賈閏,各以郡附劉顯。
后燕上谷郡人王敏襲殺了太守封,代郡人許謙驅(qū)逐了太守賈閏,各自舉郡城歸順匈奴部落的劉顯。
燕樂浪王溫為尚書右仆射。
后燕樂浪王慕容溫被任為尚書右仆射。
夏,四月,戊辰,尊帝母李氏為皇太妃,儀服如太后。
夏季,四月,戊辰(初三),孝武帝司馬曜尊封他的母親李氏為皇太妃,儀禮服飾如同皇太后。
后秦征西將軍姚碩德為楊定所逼,退守涇陽。定與秦魯王纂共攻之,戰(zhàn)于涇陽,碩德大敗,后秦主萇自陰密救之,纂退屯敷陸。
后秦征西將軍姚碩德由于受到前秦益州牧楊定的逼迫,撤退到?jīng)荜枔?jù)守。楊定與前秦魯王苻纂一起攻擊姚碩德,在涇陽決戰(zhàn),姚碩德大敗。后秦國主姚萇從陰密趕來援救,苻纂退到敷陸屯守。
燕主垂自還中山,慕容柔、慕容盛、慕容會來自長子。庚子,垂為之大赦。垂問盛:“長子人情如何,為可取乎?”盛曰:“西軍擾擾,人有東歸之志,陛下唯當(dāng)修仁政以俟之耳。若大軍一臨,必投戈而來,若孝子之歸慈父也?!贝箰?。癸未,封柔為陽平王,盛為長樂公,會為清河公。
后燕國主慕容垂從回到中山。慕容柔、慕容盛、慕容會也從長子縣趕回。庚子(疑誤),慕容垂因為他們重新回到都城,下令大赦。慕容垂問慕容盛說:“長子那個地方人們的心情怎么樣,可以爭取嗎?”慕容盛說:“西方常有軍事搔擾,因此,人們都有歸順東部的意思,陛下您只應(yīng)當(dāng)施行仁政、耐心等待時機罷了。如果大軍一旦逼臨,他們一定會拿著武器前來歸順,就像孝順的兒子歸附仁慈的父親那樣?!蹦饺荽勾笙病9镂矗ㄊ巳眨?,慕容垂封慕容柔為陽平王,慕容盛為長樂公,慕容會為清河公。
高平人翟暢執(zhí)太守徐含遠(yuǎn),以郡降翟遼。燕主垂謂諸將曰:“遼以一城之眾,反覆三國之間,不可不討?!蔽逶?,以章武王宙監(jiān)中外諸軍事,輔太子寶守中山;垂自帥諸將南攻遼,以太原王楷為前鋒都督。遼眾皆燕、趙之人,聞楷至,皆曰:“太原王子,吾之父母也!”相帥歸之。遼懼,遣使請降;垂以遼為徐州牧,封河南公,前至黎陽,受降而還。
高平人翟暢抓住了太守徐含遠(yuǎn),并率全郡投降了翟遼。后燕國主慕容垂對各位將領(lǐng)說:“翟遼只不過憑借著一個城池的部眾,卻在三個國家之間反復(fù)歸叛,不能不去討伐?!蔽逶?,慕容垂命令章武王慕容宙為監(jiān)中外諸軍事,輔佐太子慕容寶鎮(zhèn)守都城中山;慕容垂則親自統(tǒng)率各位將領(lǐng)向南進攻翟遼。他任命太原王慕容楷為前鋒都督。翟遼的部眾都是燕趙一帶的人,聽說慕容楷率軍到了,都說:“太原王的兒子,是我們的父母!”于是都互相帶領(lǐng)著歸順慕容楷。翟遼恐懼異常,派遣使節(jié)到后燕軍中請求投降。慕容垂任命翟遼為徐州牧,并封為河南公,并往黎陽地方,辦理受降后,班師回朝。
井陘人賈鮑,招引北山丁零翟遙等五千余人,夜襲中山,陷其外郭。章武王宙以奇兵出其外,太子寶鼓噪于內(nèi),合擊,大破之,盡俘其眾,唯遙、鮑單馬走免。
井陘人賈鮑,招引來北山丁零部落翟遙等五千多人,趁黑夜偷襲后燕都城中山,攻陷了中山的外城。章武王慕容宙派遣一支奇兵在外邊攻擊,太子慕容寶在城內(nèi)擂鼓吶喊呼應(yīng),內(nèi)外合擊,把丁零部打得大敗,全部俘虜敵軍,只有翟遙、賈鮑二人單騎逃走幸免。
劉顯地廣兵強,雄于北方。會其兄弟乖爭,魏長史張兗言于魏王曰:“顯志在并吞,今不乘其內(nèi)潰而取之,必為后患。然吾不能獨克,請與燕共攻之。”從之,復(fù)遣安同乞師于燕。
匈奴都首領(lǐng)劉顯屬地廣大、兵馬強壯,在北方稱雄。正巧遇到兄弟之間發(fā)生權(quán)力爭斗,北魏長史張兗便對魏王拓跋說:“劉顯這個人的志向就是要吞并我們,現(xiàn)在如果不趁他們內(nèi)部崩潰而消滅他們,一定會成為我們的后患。但是我們又沒有能力自己戰(zhàn)勝他們,不妨請燕國和我們一起進攻他?!蓖匕下爮牧怂脑?,又派安同去后燕國請求出兵。
詔征會稽處士戴逵,逵累辭不就;郡縣敦逼不已,逵逃匿于吳。謝玄上疏曰:“逵自求其志,今王命未回,將罹風(fēng)霜之患。陛下既已愛而器之,亦宜使其身名并存,請絕召命?!钡墼S之。逵,之兄也。
孝武帝下詔征召會稽郡的隱士戴逵,戴逵幾次推辭不肯接受。郡里縣里的人敦促逼迫不停,戴逵無奈,只好逃到吳郡去藏了起來。謝玄上奏章說:“戴逵自己追求他那隱居的志向,現(xiàn)在您下的征召他的命令沒有收回,將要使他承受在外流浪的風(fēng)霜之苦。陛下您既然已經(jīng)愛惜他又器重他,就應(yīng)該使他的身體與聲名一同存在,請您收回征召他的命令。”孝武帝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戴逵是戴的哥哥。
秦主登以其兄同成為司徒、守尚書令,封潁川王;弟廣為中書監(jiān),封安成王;子崇為尚書左仆射,封東平王。
前秦國主苻登任命他的哥哥苻同成為司徒、守尚書令,封潁川王。任命他的弟弟苻廣為中書監(jiān),封為安成王。任命他的兒子苻崇為尚書左仆射,封為東平王。
燕主垂自黎陽還中山。
后燕國主慕容垂從黎陽回到中山。
吳深殺燕清河太守丁國,章武人王祖殺太守白欽,勃海人張申據(jù)高城以叛;燕主垂命樂浪王溫討之。
后燕叛將吳深殺了后燕清河太守丁國,章武人王祖殺了太守白欽,勃海人張申占據(jù)高城反叛,慕容垂命令樂浪王慕容溫發(fā)兵去討伐他們。
苑川王國仁帥騎三萬襲鮮卑大人密貴、裕茍、提倫三部于六泉。秋,七月,與沒弈干、金熙戰(zhàn)于渴渾川,沒弈干、金熙大敗,三部皆降。
西秦苑川王乞伏國仁統(tǒng)領(lǐng)騎兵三萬人襲擊鮮卑部落的首領(lǐng)密貴、裕茍、提倫等三部所據(jù)守的六泉。秋天,七月,乞伏國仁與前秦安定都尉沒弈干、金熙,在渴渾川展開大戰(zhàn),沒弈干、金熙大敗,鮮卑三個部落也都?xì)w降了西秦。
秦主登軍于瓦亭,后秦主萇攻彭沛谷堡,拔之,谷奔杏城。萇還陰密,以太子興鎮(zhèn)長安。
前秦國主苻登在瓦亭集結(jié)軍隊,后秦國主姚萇進攻盧胡人彭沛谷的堡壘,攻破后,彭沛谷逃奔杏城。姚萇則還兵陰密,派太子姚興鎮(zhèn)守長安。
燕趙王麟討王敏于上谷,斬之。
后燕趙王慕容麟發(fā)兵去上谷討伐變民首領(lǐng)王敏,并殺了他。
劉衛(wèi)辰獻馬于燕,劉顯掠之。燕主垂怒,遣太原王楷將兵助趙王麟擊顯,大破之。顯奔馬邑西山。魏王引兵會麟擊顯于彌澤,又破之。顯奔西燕,麟悉收其部眾,獲馬牛羊以千萬數(shù)。
朔方部落首領(lǐng)劉衛(wèi)辰向后燕進獻馬匹,被劉顯搶走。后燕國主慕容垂勃然大怒,派遣太原王慕容楷率領(lǐng)兵馬協(xié)助趙王慕容麟進攻劉顯,把劉顯打得大敗。劉顯逃奔到馬邑的西部山區(qū)。魏王拓跋又帶領(lǐng)兵馬與慕容麟一起在彌澤攻擊劉顯,再一次打敗了他。劉顯走投無路,投奔西燕。慕容麟接收了劉顯殘留下來的全部兵馬,繳獲馬、牛、羊等戰(zhàn)利品成千上萬。
呂光將彭晃、徐炅攻張大豫于臨洮,破之。大豫奔廣武,王穆奔建康。八月,廣武人執(zhí)大豫送姑臧,斬之。穆襲據(jù)酒泉,自稱大將軍、涼州牧。
后涼呂光帶領(lǐng)彭晃、徐炅在臨洮進攻張大豫,大破張大豫軍。張大豫逃奔廣武,長史王穆逃奔建康。八月,廣武人擒獲張大豫押送到姑臧之后斬首。王穆則攻襲占據(jù)了酒泉,自稱為大將軍、涼州牧。
辛已,立皇子德宗為太子,大赦。
辛已(十八日),立皇子司馬德宗為太子,宣布大赦。
燕主垂立劉顯弟可泥為烏桓王,以撫其眾,徙八千余落于中山。
后燕國主慕容垂封立劉顯的弟弟劉可泥為烏桓王,來安撫他殘余的部眾,把八千多帳落的人遷到中山。
秦馮翊太守蘭櫝帥眾二萬自頻陽入和寧,與魯王纂謀攻長安。纂弟師奴勸纂稱尊號,纂不從;師奴殺纂而代之,櫝遂與師奴絕。西燕主永攻櫝,櫝請救于后秦,后秦主萇欲自救之。尚書令姚、左仆射尹緯曰:“苻登近在瓦亭,將乘虛襲吾后?!比O曰:“苻登眾盛,非旦夕可制;登遲重少決,必不能輕軍深入。比兩月間,吾必破賊而返,登雖至,無能為也?!本旁拢O軍于泥源。師奴逆戰(zhàn),大敗,亡奔鮮卑。后秦盡收其眾,屠各董成等皆降。
前秦馮翊太守蘭櫝率領(lǐng)軍隊二萬人,從頻陽到和寧駐扎,跟魯王苻纂謀劃攻取長安。苻纂的弟弟苻師奴勸苻纂登極稱尊當(dāng)皇帝,苻纂沒有聽從。苻師奴殺了苻纂,取代了他的權(quán)位,蘭櫝于是與苻師奴斷絕了來往。西燕國主慕容永進攻蘭櫝,蘭櫝派人到后秦求救,后秦國主姚萇想要親自帶兵去救蘭櫝。尚書令姚、左仆射尹緯對姚萇說:“苻登大軍就屯聚在離我們最近的瓦亭,勢將乘虛襲擊我們的背后?!币θO說:“苻登的軍隊雖然強大,不是一兩天內(nèi)就可以到達(dá)的。苻登為人反應(yīng)遲鈍滯重而缺乏決斷力,一定不會輕易地指揮大軍迅速深入襲擊我們。差不多兩個月之內(nèi),我一定會打敗賊兵慕容永而返回,那時雖然苻登兵到,也已沒有什么可作為了?!本旁拢θO率兵來到泥源。苻師奴迎戰(zhàn),被打得大敗,逃命到鮮卑。后秦收編了他的部眾,屠各人董成等也都投降。
秦主登進據(jù)胡空堡,戎、夏歸之十余萬。
前秦國主苻登進兵據(jù)守胡空堡,戎族人與漢人前來歸附的有十多萬人。
冬,十月,翟遼復(fù)叛燕,遣兵與王祖、張申寇抄清河、平原。
冬季,十月,翟遼又一次反叛后燕,派兵與王祖、張申的軍隊配合,在清河、平原一帶燒殺搶劫。
后秦主萇進擊西燕王永于河西,永走。蘭櫝復(fù)列兵拒守,萇攻之;十二月,禽櫝,遂如杏城。
后秦國主姚萇率兵挺進,在河西一帶襲擊西燕國主慕容永的部隊。慕容永撤退。蘭櫝又排開兵陣拒守,姚萇又來攻擊他。十二月,姚萇生擒蘭櫝,于是進入杏城。
后秦姚方成攻秦雍州刺史徐嵩壘,拔之,執(zhí)嵩而數(shù)之。嵩罵曰:“汝姚萇罪當(dāng)萬死,苻黃眉欲斬之,先帝止之。授任內(nèi)外,榮寵極矣。曾不如犬馬識所養(yǎng)之恩,親為大逆。汝羌輩豈可以人理期也,何不速殺我!”方成怒,三斬嵩,悉坑其士卒,以妻子賞軍。后秦主萇掘秦主堅尸,鞭撻無數(shù),剝衣倮形,薦之以棘,坎土而埋之。
后秦將領(lǐng)姚方成進攻前秦雍州刺史徐嵩的寨壘,攻克后抓住徐嵩,歷數(shù)他的罪惡。徐嵩大罵說:“你們姚萇才是罪該萬死,當(dāng)初苻黃眉打算殺了他,幸虧先帝苻堅阻止,救了他一命,還任命他擔(dān)任朝廷和地方的重要官職,榮耀寵愛都達(dá)到極點??墒且θO卻不如犬馬那般知道被主人養(yǎng)育的恩德,親自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你們這些羌人怎么可以用做人道理來要求呢?為什么不快來殺我!”姚方成惱羞成怒,分三次斬殺徐嵩,把徐嵩的士卒全部推到坑里活埋,又把這些士卒的妻子女兒賞給自己的軍卒。后秦國主姚萇把他的恩主、前秦國主苻堅的尸首挖出來,用皮鞭抽打不計其數(shù),并且剝掉了他的衣服,露出尸體,用荊棘再包起來,挖了一個坑埋了起來。
涼州大饑,米斗直錢五百,人相食,死者太半。
涼州發(fā)生了嚴(yán)重饑荒,普通的谷米每斗竟然值五百錢。人們饑餓難忍,出現(xiàn)了人吃人的事。死亡的人超過總?cè)丝诘囊话搿?/p>
呂光西平太守康寧自稱匈奴王,殺湟河太守強禧以叛。張掖太守彭晃亦叛,東結(jié)康寧,西通王穆。光欲自擊晃,諸將皆曰:“今康寧在南,伺釁而動,若晃、穆未誅,康寧復(fù)至,進退狼狽,勢必大危。”光曰:“實如卿言。然我今不往,是坐待其來也。若三寇連兵,東西交至,則城外皆非吾有,大事去矣。今晃初叛,與寧、穆情契未密,出其倉猝,取之差易耳?!蹦俗詭涷T三萬,倍道兼行,既至,攻之二旬,拔其城,誅晃。
呂光的西原太守康寧,自稱為匈奴王,刺殺了湟河太守強禧后叛變。張掖太守彭晃也相繼反叛,向東結(jié)交康寧,向西通好王穆。呂光想親自帶兵去襲擊彭晃,各位將領(lǐng)都說:“現(xiàn)在康寧在南方,等待著機會動手,如果彭晃、王穆還沒有被誅,康寧又帶兵殺到,我們就會進退兩難,處境狼狽,局勢一定會非常危險。”呂光說:“確實像你們所說的那樣。但是我們現(xiàn)在如果不去打敗他們,就是坐在這里等待他們來打我們。如果這三支匪寇聯(lián)合起來,東西夾攻我們,城外就都不會屬于我們所有了,大事也就無法挽救了。現(xiàn)在彭晃剛剛叛變,與康寧、王穆在感情聯(lián)絡(luò)上還不親密,我們采取出乎他們意料的進攻,使他們處于倉猝之境,戰(zhàn)勝他們就比較容易了?!庇谑撬H自率領(lǐng)騎兵三萬人,以比平時加倍的速度急行軍,到達(dá)張掖后猛烈進攻二十天左右,攻破城池,殺了彭晃。
初,王穆起兵,遣使招敦煌處士郭,嘆曰:“今民將左衽,吾忍不救之邪!”乃與同郡索嘏起兵應(yīng)穆,運粟三萬石以餉之。穆以為太府左長史、軍師將軍,嘏為敦煌太守。既而穆聽讒言,引兵攻嘏,諫不聽,出城大哭,舉手謝城曰:“吾不復(fù)見汝矣!”還而引被覆面,不與人言,不食而卒。呂光聞之曰:“二虜相攻,此成禽也,不可以憚屢戰(zhàn)之勞而失永逸之機也。遂帥步騎二萬攻酒泉,克之。進屯涼興,穆引兵東還,未至,眾潰,穆單騎走,馬令郭文斬其首送之。
當(dāng)初,王穆聚眾起兵時,曾經(jīng)派使節(jié)征召敦煌的隱士郭,郭嘆息說:“現(xiàn)在黎民就要像戎人那樣穿左邊開襟的衣服了,我怎么能忍心不去拯救他們呢!”于是他與同郡人索嘏一起拉起隊伍響應(yīng)王穆,并給王穆運送去三萬石糧食用來款待他的部隊。王穆任命郭為太府左長史、軍師將軍,任命索嘏為敦煌太守。不久王穆便聽信讒言,率領(lǐng)部隊去進攻索嘏。郭盡力勸阻,王穆不聽,郭只好辭職離城,揮淚大哭,并舉起手來向城謝罪說:“我恐怕不會再看見你了!”回到家后,郭拉開被子蓋住自己的臉面,不跟別人說一句話,絕食而死。呂光聽到這個消息之后說:“兩個匪寇自己互相攻擊,這樣就已成被捉之勢了。我們?nèi)f萬不可因為害怕不斷戰(zhàn)斗的勞苦而失去一勞永逸的良機。”于是,他親自統(tǒng)率步、騎兵二萬人進攻酒泉,攻克后,又進軍在涼興集結(jié)。王穆見勢只好帶著自己的部隊向東撤退,還沒有跑回自己的老巢,部眾便潰不成軍。王穆只身單騎逃走,馬縣令郭文砍下他的首級送給了呂光。
十三年(戊子、388)
十三年(戊子,公元388年)
春,正月,康樂獻武公謝玄卒。
春季,正月,東晉會稽郡太守、康樂獻武公謝玄去世。
二月,秦主登軍朝那,后秦主萇軍武都。
二月,前秦國主苻登駐軍朝那,后秦國主姚萇駐軍武都。
翟遼遣司馬眭瓊詣燕謝罪;燕主垂以其數(shù)反覆,斬瓊以絕之。遼乃自稱魏天王,改元建光,置百官。
翟遼派遣司馬眭瓊,前往后燕認(rèn)罪。后燕國主慕容垂因為他幾次反復(fù),便斬了眭瓊,拒絕他的請求。翟遼于是自稱為魏天王,改年號為“建光”,設(shè)立文武百官。
燕青州刺史陳留王紹為平原太守辟閭渾所逼,退屯黃巾固。燕主垂更以紹為徐州刺史。渾,蔚之子也,因苻氏亂,據(jù)齊地來降。
后燕青州刺史陳留王慕容紹受到東晉平原太守辟閭渾的逼迫,退兵到黃巾固駐扎。后燕國主慕容垂調(diào)任慕容紹為徐州刺史。辟閭渾是辟閭蔚的兒子,因為苻氏內(nèi)部混亂,趁機占據(jù)故齊國的地域投降東晉。
三月,乙亥,燕主垂以太子寶錄尚書事,授之以政,自總大綱而已。
三月,乙亥(十五日),后燕國主慕容垂命太子慕容寶任錄尚書事,把政事交付給他,自己不過在總體上把握而已。
燕趙王麟擊許謙,破之,謙奔西燕。遂廢代郡,悉徙其民于龍城。
后燕趙王慕容麟攻擊許謙,把他們打得大敗,許謙逃奔西燕。后燕于是取消了代郡,把這里的居民統(tǒng)統(tǒng)遷到龍城。
呂光之定涼州也,杜進功居多,光以為武威太守,貴寵用事,群僚莫及。光甥石聰自關(guān)中來,光問之曰:“中州人言我為政何如?”聰曰:“但聞有杜進耳,不聞有舅。”光由是忌進而殺之。
后涼呂光當(dāng)初平定涼州的時候,杜進所立的功勞最多,呂光任命他為武威太守,他受蒙寵專權(quán)。其他同僚都趕不上。呂光的外甥石聰從關(guān)中地方前來,呂光問他說:“中州那里的人說我治理朝政怎么樣?”石聰說:“只聽說有一個杜進罷了,沒聽說有舅舅?!眳喂庖虼思珊薅胚M而借故把他殺了。
光與群寮宴,語及政事,參軍京兆段業(yè)曰:“明公用法太峻?!惫庠唬骸皡瞧馃o恩而楚強,商鞅嚴(yán)刑而秦興?!睒I(yè)曰:“起喪其身,鞅亡其家,皆殘酷之致也。明公方開建大業(yè),景行堯、舜,猶懼不濟;乃慕起、鞅之為治,豈此州士女所望哉!”光改容謝之。
呂光跟一些幕僚聚餐,談到朝政方面的事,參軍京兆人段業(yè)說:“明公您施用刑法太嚴(yán)峻了。”呂光說:“吳起當(dāng)年刻薄寡恩,但楚國因此強大,商鞅當(dāng)年刑律森嚴(yán),但秦國因此振興?!倍螛I(yè)說:”吳起自己被殺、商鞅全家遭到屠戮,都是因為他們殘酷到了極點。明公您才剛剛開始創(chuàng)建大業(yè),效法學(xué)習(xí)堯、舜還恐怕不能成功,竟然去仰慕吳起、商鞅那樣的治理方法,這難道是本州的百姓所期望的嗎!”呂光肅然變色,感謝段業(yè)的這番衷告。
夏,四月,戊午,以朱序為都督司·雍·梁·秦四州諸軍事、雍州刺史,戍洛陽。以譙王恬代序為都督兗·冀·幽·并諸軍事、青·兗二州刺史。
夏季,四月,戊午(二十九日),東晉任命朱序為都督司、雍、梁、秦四州諸軍事和雍州刺史,戍守洛陽。任命譙王司馬恬代替朱序為都督兗、冀、幽、并等州諸軍事和青、兗二州刺史。
苑川王國仁破鮮卑越質(zhì)叱黎于平襄,獲其子詰歸。
西秦苑川王乞伏國仁在平襄擊敗鮮卑越質(zhì)叱黎,俘獲他的兒子越質(zhì)詰歸。
丁亥,燕主垂立夫人段氏為皇后,以太子寶領(lǐng)大單于。段氏,右光祿大夫儀之女;其妹適范陽王德。儀,寶之舅也。追謚前妃段氏為成昭皇后。
丁亥(疑誤),后燕國主慕榮垂冊立他的夫人段氏為皇后,命太子慕容寶兼任大單于。段氏是右光祿大夫段儀的女兒;他的妹妹嫁給了范陽王慕容德。段儀是慕容寶的舅舅。慕容垂追尊以前的妃子段氏為成昭皇后。
五月,秦太弟懿卒,謚曰獻哀。
五月,前秦皇太弟苻弟苻懿去世,謚號為獻哀。
翟遼徙屯滑臺。
[12翟遼遷往滑臺駐扎。
六月,苑川王乞伏國仁卒,謚曰宣烈,廟號烈祖。其子公府尚幼,群下推國仁弟乾歸為大都督、大將軍、大單于、河南王,大赦,改元太初。
六月,西秦苑川王乞伏國仁去世,謚號宣烈,廟號為烈祖。他的兒子乞伏公府還很幼小,因此,屬下百官擁推乞伏國仁的弟弟乞伏乾歸為大都督、大將軍、大單于、河南王,并下令大赦,改年號為太初。
魏王破庫莫奚于弱落水南,秋,七月,庫莫奚復(fù)襲魏營,又破之。庫莫奚者,本屬宇文部,與契丹同類而異種,其先皆為燕王所破,徙居松漠之間。
魏王拓跋在弱落水的南岸將庫莫奚打得大敗。秋天,七月,庫莫奚又來襲擊魏營,拓跋再次打敗了他。庫莫奚本來屬于宇文部落,跟契丹同是一個民族但不是一個支派,他們的祖先都曾被前燕王慕容打敗,遷移到松漠一帶居住。
秦、后秦自春相持,屢戰(zhàn),互有勝負(fù),至是各解歸。關(guān)西豪杰以后秦久無成功,多去而附秦。
前秦與后秦從春天開始相持不下,交戰(zhàn)了好幾次,互有勝敗,這時各自罷兵返回。關(guān)西的一些英雄豪杰因為后秦興起這么久而仍不能成功,有很多便離去而歸附了前秦。
河南王乾歸立其妻邊氏為王后;置百官,仿漢制,以南川侯出連乞都為丞相,梁州刺史悌眷為御史大夫,金城邊芮為左長史,東秦州刺史秘宜為右長史,武始翟為左司馬,略陽王松壽為主簿,從弟軻彈為梁州牧,弟益州為秦州牧,屈眷為河州牧。
西秦河南王乞伏乾歸冊立他的妻子邊氏為王后;設(shè)置文武百官,摹仿漢族的制度,任命南川侯出連乞都為丞相,梁州刺史悌眷為御史大夫,金城人邊芮為左長史,東秦州刺史秘宜為右長史,武始人翟為左司馬,略陽人王松壽為主簿,任命他的堂弟乞伏軻彈為梁州牧,他的弟弟乞伏益州為秦州牧,乞伏屈眷為河州牧。
八月,秦主登立子崇為皇太子,弁為南安王,尚為北海王。
八月,前秦國主苻登立自己的兒子苻崇為皇太子,苻弁為南安王,苻尚為北海王。
燕護軍將軍平幼會章武王宙討吳深,破之,深走保繹幕。
后燕護軍將軍平幼會同章武王慕容宙一起討伐并打敗吳深,吳深逃到繹幕固守。
魏王陰有圖燕之志,遣九原公儀奉使至中山,燕主垂詰之曰:“魏王何以不自來?”儀曰:“先王與燕并事晉室,世為兄弟,臣今奉使,于理未失?!贝乖唬骸拔峤裢铀暮?,豈得以昔日為比!”儀曰:“燕若不修德禮,欲以兵威自強,此乃將帥之事,非使臣所知也?!眱x還,言于曰:“燕主衰老,太子暗弱,范陽王自負(fù)材氣,非少主臣也。燕主既沒,內(nèi)難必作,于時乃可圖也。今則未可?!鄙浦?。儀,母弟翰之子也。
魏王拓跋暗中有圖謀后燕的野心,派遣九原公拓跋儀擔(dān)任使者來到后燕都城中山。后燕國主慕容垂盤問他說:“魏王為什么不自己來?”拓跋儀說:“我們的先王與燕國的祖先曾經(jīng)一起為晉朝的帝室作事,世世代代情同兄弟。我今天奉使前來,在情理上沒有失誤?!蹦饺荽拐f:“今天我的威望,已經(jīng)傳播影響到四面八方去了,怎么能夠與過去相比呢!”拓跋儀說:”后燕如果不遵守道德,不循奉禮儀,而只打算依靠軍事威力使自己強大,那只是將帥們的事情,不是我這個作使臣的人所知道的。”拓跋儀回國后,對拓跋說:“后燕國主慕容垂已經(jīng)年老體衰,太子慕容寶又庸碌懦弱,范陽王慕容德對自己的才干氣質(zhì)非常自負(fù),絕不是將來少主的臣下。慕容垂一旦死去,內(nèi)部一定會發(fā)生爭斗,到那個時候才可以圖謀他們?,F(xiàn)在卻還不行?!蓖匕蠈λ目捶ù鬄榉Q贊。拓跋儀是拓跋叔父拓跋翰的兒子。
九月,河南王乾歸遷都金城。
九月,西秦河南王乞伏乾歸把都城遷到金城。
張申攻廣平,王祖攻樂陵;壬午,燕高陽王隆將兵討之。
后燕張申率領(lǐng)部眾進攻廣平,王祖率兵進攻樂陵。壬午(二十五日),后燕高陽王慕容隆率兵討伐他們。
冬,十月,后秦主萇還安定;秦主登就食新平,帥眾萬余圍萇營,四面大哭,萇命營中哭以應(yīng)之,登乃退。
冬季,十月,后秦國主姚萇返回安定。前秦國主苻登前往新平謀取軍糧,率領(lǐng)一萬多兵眾圍住姚萇的軍營,在四面放聲大哭。姚萇也命令軍營中的士卒用哭來回應(yīng)他們,苻登的軍隊才退去。
十二月,庚子,尚書令南康襄公謝石卒。
十二月,庚子(十五日),東晉尚書令、南康襄公謝石去世。
燕太原王楷、趙王麟將兵會高陽王隆于合口,以擊張申;王祖帥諸壘共救之,夜犯燕軍,燕人逆擊,走之。隆欲追之,楷、麟曰:“王祖老賊,或恐詐而設(shè)伏,不如俟明。”隆曰:“此白地群盜,烏合而來,徼幸一決,非素有約束,能壹其進退也。今失利而去,眾莫為用,乘勢追之,不過數(shù)里,可盡擒也。申之所恃,唯在于祖,祖破,則申降矣?!蹦肆艨?、麟守申壘,隆與平幼分道擊之,比明,大獲而還,懸所獲之首以示申。甲寅,申出降,祖亦歸罪。
后燕太原王慕容楷、趙王慕容麟,率領(lǐng)兵馬在合口與高陽王慕容隆會合,來攻擊張申。王祖率領(lǐng)各個堡壘的兵卒一起趕來救張申,趁夜襲擊后燕軍營,后燕部隊迎戰(zhàn),王祖敗走。慕容隆想要追擊,慕容楷、慕容麟說:“王祖那個老賊,恐怕他假敗卻在外設(shè)下伏兵,不如等到明天天亮再說?!蹦饺萋≌f;“他們不過是一群窮土地上的盜匪,烏合在一起而來,只希望偶然的機會一戰(zhàn)而勝,不是訓(xùn)練有素能夠統(tǒng)一步調(diào)進退的?,F(xiàn)在他們沒有撈到好處而退走,部眾已不能再接受指揮。如果現(xiàn)在趁勢追擊,不超過幾里路,就可以全部抓獲。張申所依仗的,也只有王祖,王祖被打敗,那么張申就得投降了。”于是留下慕容楷、慕容麟困守張申的堡壘,慕容隆與平幼分兩路帶人追擊王祖。等到天亮,他們獲得大勝回來,把所砍下的王祖兵士的腦袋懸掛起來向張申等部眾展示。甲寅(二十九日),張申出城投降,王祖也回來投降請罪。
秦以潁川王同成為太尉。
前秦任命潁川王苻同成為太尉。
十四年(己丑、389)
十四年(己丑,公元389年)
春,正月,燕以陽平王柔鎮(zhèn)襄國。
春季,正月,后燕命令陽平王慕容柔鎮(zhèn)守襄國。
遼西王農(nóng)在龍城五年,庶務(wù)修舉,乃上表曰:“臣頃因征即鎮(zhèn),所統(tǒng)將士安逸積年,青、徐、刑、雍遺寇尚繁,愿時代還,展竭微效,生無余力,沒無遺恨,臣之志也!”庚申,燕主垂召農(nóng)為侍中、司隸校尉;以高陽王隆為都督幽·平二州諸軍事、征北大將軍、幽州牧;建留臺于龍城,以隆錄留臺尚書事。又以護軍將軍平幼為征北長史,散騎常侍封孚為司馬,并兼留臺尚書。隆因農(nóng)舊規(guī),修而廣之,遼、碣遂安。
遼西王慕容農(nóng)駐守龍城五年。龐雜的事務(wù)處理得很得法,于是上奏章說:“我當(dāng)年因為征討敵軍,就順便鎮(zhèn)守在這里,我所統(tǒng)領(lǐng)的將帥士卒已經(jīng)過了幾年安定閑逸的生活,然而青州、徐州、荊州、雍州等地的遺留的匪寇還很多,我希望能夠早日派人來接替我的職務(wù),讓我回去,盡量施展我微弱的能力來報效國家,使我在活著的時候不遺留未使出之力,死后也沒有什么遺憾,這就是我的愿望!”庚申(初五),后燕國主慕容垂召回慕容農(nóng),任命為侍中、司隸校尉,又任命高陽王慕容隆為都督幽、平二州諸軍事,征北大將軍和幽州牧。在龍城建立留臺,任命慕容隆為留臺錄尚書事。又任命護軍將軍平幼為征北長史,散騎常侍封孚為司馬,并兼任龍城留臺尚書。慕容隆遵循、保留了慕容農(nóng)的舊的規(guī)章制度,加以修訂擴充,于是,遼水、碣石一帶更加安定。
后秦主萇以秦戰(zhàn)屢勝,謂得秦王堅之神助,亦于軍中立堅像而禱之曰:“臣兄襄敕臣復(fù)仇,新平之禍,臣行襄之命,非臣罪也。苻登,陛下疏屬,猶欲復(fù)仇,況臣敢忘其兄乎!且陛下命臣以龍驤建業(yè),臣敢違之!今為陛下立像,陛下勿追計臣過也?!鼻刂鞯巧龢?,遙謂萇曰:“為臣弒君,而立像求福,庸有益乎!”因大呼曰:“弒君賊姚萇何不自出!吾與汝決之!”萇不應(yīng)。久之,以戰(zhàn)未有利,軍中每夜數(shù)驚,乃斬像首以送秦。
后秦國主姚萇因為前秦軍隊屢次獲勝利,以為那是得到了前秦國主苻堅的神靈幫助的結(jié)果,因此也在軍營中豎立苻堅的神像,并且向他禱告說:“我的哥哥姚襄臨死時囑咐我為他報仇,那次在新平城縊死您的禍?zhǔn)?,就是我在?zhí)行哥哥姚襄的遺命,不是我的罪過呀。苻登,不過是陛下您的比較疏遠(yuǎn)的親屬,還想著為您復(fù)仇,何況我是弟弟,怎么敢忘掉哥哥的大仇呢?況且陛下您又命令我以龍驤將軍的身分建立大業(yè),我又怎敢違背您的教誨?今天我為陛下您立這尊神像,希望陛下不要再追究計較臣下我的過錯?!鼻扒貒鬈薜桥郎宪姞I中的指揮樓,從遠(yuǎn)處告訴姚萇說:“作為臣子而殺害了自己的君主,卻又立像求福,能有什么好處呢!”因此,他又大聲呼喊說:“殺害了自己君主的奸賊姚萇為什么不自己出來!我和你決一死戰(zhàn)!”姚萇不答應(yīng)??墒?,時間一長,因為在交戰(zhàn)時并沒有得到什么好處,而他自己在軍營中每夜都要受幾次驚嚇,所以,姚萇才把神像的頭斬了下來送給了前秦。
秦主登以河南王乾歸為大將軍、大單于、金城王。
前秦國主苻登任命河南王乞伏乾歸為大將軍、大單于,封為金城王。
甲寅,魏王襲高車,破之。
甲寅(疑誤),魏王拓跋襲擊位于北方的高車部落,大破高車軍。
二月,呂光自稱三河王,大赦,改元麟嘉,置百官。光妻石氏、子紹、弟德世自仇池來至姑臧,光立石氏為妃,紹為世子。
二月,后涼呂光自稱為三河王,實行大赦,改年號為麟嘉,設(shè)置文武百官。呂光的妻子石氏、兒子呂紹、弟弟呂德世從仇池來到姑臧。呂光冊立石氏為王妃,呂紹為世子。
癸巳,魏王擊吐突鄰部于女水,大破之,盡徙其部落而還。
癸巳(初九),魏王拓跋在女水攻擊吐突鄰部,把他們打得大敗,又強行將這個部落全部遷走,才班師回朝。
秦主登留輜重于大界,自將輕騎萬余攻安定羌密造保,克之。
秦國主苻登把部隊的一些需要搬運的笨重物資留在大界,親自率領(lǐng)一支一萬多人的輕裝騎兵部隊進攻據(jù)守安定的羌族密造保,并攻克了他們的地域。
夏,四月,翟遼寇滎陽,執(zhí)太守張卓。
夏季,四月,翟遼侵犯滎陽,抓住了滎陽太守張卓。
燕以長樂公盛鎮(zhèn)薊城,修繕舊宮。
后燕派遣長樂公慕容盛鎮(zhèn)守薊城,修理整頓舊有宮殿。
五月,清河民孔金斬吳深,送首中山。
五月,清河人孔金殺死了后燕的叛官吳深,并把他的首級送到了后燕的都城中山。
金城王乾歸擊侯年部,大破之。于是秦、涼、鮮卑、羌、胡多附乾歸,乾歸悉授以官爵。
西秦金城王乞伏乾歸襲擊侯年部落,并把侯年部落打得大敗。從此秦州、涼州的百姓以及鮮卑人、羌人、胡人等大多數(shù)都?xì)w附了乞伏乾歸,乞伏乾歸對他們中的頭目都加授官爵。
后秦主萇與秦主登戰(zhàn)數(shù)敗,乃遣中軍將軍姚崇襲大界;登邀擊之于安丘,又?jǐn)≈?/p>
后秦國主姚萇和前秦國主苻登會戰(zhàn),多次失敗,于是就派中軍將軍姚崇突襲大界。苻登在安丘把他截住廝殺,又一次把他們打敗。
燕范陽王德、趙王麟擊賀訥,追奔至勿根山,訥窮迫請降,徙之上谷,質(zhì)其弟染干于中山。
后燕范陽王慕容德、趙王慕容麟襲擊賀蘭部落的賀訥,將他打跑并追到勿根山。賀訥走投無路,只好請求投降,并把部眾調(diào)遣到上谷,把自己的弟弟染干送到中山去當(dāng)人質(zhì)。
秋,七月,以驃騎長史王忱為荊州刺史、都督荊·益·寧三州諸軍。忱,國寶之弟也。
秋季,七月,東晉任命驃騎長史王忱為荊州刺史,都督荊、益、寧三州諸軍事。王忱是王國寶的弟弟。
秦主登攻后秦右將軍吳忠等于平?jīng)觯酥?。八月,登?jù)茍頭原以逼安定。諸將勸后秦主萇決戰(zhàn),萇曰:“與窮寇競勝,兵家之忌也;吾將以計取之。”乃留尚書令姚守安定,夜,帥騎三萬襲秦輜重于大界,克之,殺毛后及南安王尚,擒名將數(shù)十人,驅(qū)掠男女五萬余口而還。毛氏美而勇,善騎射。后秦兵入其營,毛氏猶彎弓跨馬,帥壯士數(shù)百人戰(zhàn),眾寡不敵,為后秦所執(zhí)。萇將納之,毛氏罵且哭曰:“姚萇,汝先已殺天子,今又欲辱皇后,皇天后土,寧汝容乎!”萇殺之。諸將欲因秦軍駭亂擊之,萇曰:“登眾雖亂,怒氣猶盛,未可輕也?!彼熘?。登收余眾屯胡空堡。萇使姚碩德鎮(zhèn)安定,徙安定千余家于陰密,遣其弟征南將軍靖鎮(zhèn)之。
前秦國主苻登在平?jīng)鲞M攻后秦右將軍吳忠等人,攻克了平?jīng)?。八月,苻登守茍頭原,以此威逼安定。幾位將軍勸說后秦主姚萇與前秦決一死戰(zhàn),姚萇說:“和走投無路的強盜在戰(zhàn)場上爭勝,是用兵人的大忌。我準(zhǔn)備用計謀戰(zhàn)勝他?!庇谑橇粝律袝钜︽?zhèn)守安定,自己在深夜率領(lǐng)騎兵三萬人直奔大界,偷襲前秦等待搬運的糧草等笨重物資,果然攻克了大界,殺死了毛皇后以及南安王苻弁、北海王苻尚,俘獲名將幾十人,并且驅(qū)趕、掠走男女兵丁五萬余人,凱旋而歸。毛皇后貌美而勇武,善于騎馬射箭,后秦的兵馬沖進她的營帳的時候,毛氏還曾跨上馬匹,彎弓反擊,帶領(lǐng)指揮幾百個壯健的兵士死戰(zhàn)。但是寡不敵眾,被后秦俘獲。姚萇有意收她為妾,毛氏邊哭邊罵著說:“姚萇,你先前就已經(jīng)殺害了天子,今天又想來侮辱皇后,皇天后土,怎么還能容你!”姚萇殺了毛皇后。他部下眾將想趁前秦軍驚駭混亂之機繼續(xù)攻擊,姚萇說:“苻登的部眾雖然一時陷于混亂,但是激憤之氣還仍然很大,不可輕敵。”于是停止繼續(xù)進攻。苻登也集結(jié)殘兵敗將,屯聚在胡空堡。姚萇派遣姚碩德鎮(zhèn)守安定,并把安定居民一千余家遷到陰密,又派他的弟弟征南將軍姚靖到陰密鎮(zhèn)守。
九月,庚午,以左仆射陸納為尚書令。
九月,庚午(十九日),東晉擢升左仆射陸納為尚書令。
秦主登之東也,后秦主萇使姚碩德置秦州守宰,以從弟常戍隴城,邢奴戍冀城,姚詳戍略陽。楊定攻隴、冀,克之,斬常,執(zhí)邢奴;詳棄略陽,奔陰密。定自稱秦州牧、隴西王;秦因其所稱而授之。
前秦國主苻登向東退守時,后秦國主姚萇命令姚碩德選拔任命秦州的一些守宰。姚碩德于是便派他的堂弟姚常戍守隴城,邢奴戍守冀城,姚詳戍守略陽。楊定發(fā)兵攻破隴城、冀城,斬殺了姚常,擒獲了邢奴,姚詳則放棄略陽,逃奔陰密。于是楊定便自稱為秦州牧、隴西王。前秦后來也就按照他所自稱的,委任他官職。
冬,十月,秦主登以竇沖為大司馬、都督隴東諸軍事、雍州牧,楊定為左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秦·梁二州牧,約共攻后秦;又約監(jiān)河西諸軍事·并州刺史楊政、都督河?xùn)|諸軍事·冀州刺史楊楷各帥其眾會長安。政、楷皆河?xùn)|人。秦主丕既敗,政、楷收集流民數(shù)萬戶,政據(jù)河西,楷據(jù)湖、陜之間,遣使請命于秦,登因而授之。
冬季,十月,前秦國主苻登任命竇沖為大司馬、都督隴東諸軍事,雍州牧;楊定為左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及秦、梁二州牧,約定一起進攻后秦。苻登又分別通知監(jiān)河西諸軍事、并州刺史楊政,都督河?xùn)|諸軍事、冀州刺史楊楷,各自統(tǒng)率他們的軍隊在長安會師。楊政、楊楷都是河?xùn)|人,前秦國主苻丕當(dāng)年失敗的時候,楊政、楊楷招集收容逃亡的難民幾萬戶,楊政占據(jù)河西,楊楷占據(jù)湖縣、陜城一帶地方,并派遣信使向前秦請求任命官職,苻登按照他們的功勞分別授給官職。
燕樂浪悼王溫為冀州刺史,翟遼遣丁零故堤詐降于溫帳,乙酉,刺溫,殺之,并其長史司馬驅(qū),帥守兵二百戶奔西燕。燕遼西王農(nóng)邀擊刺溫者于襄國,盡獲之,惟堤走免。
后燕樂浪悼王慕容溫任冀州刺史,翟遼派遣部下丁零人故堤去慕容溫帳下詐降。乙酉(初四),故堤刺殺了慕容溫和他的長史司馬驅(qū),然后帶著守衛(wèi)部隊的二百戶人家逃奔西燕。后燕遼西王慕容農(nóng)在襄國攔擊參預(yù)刺殺司馬溫的人,并且全部抓獲,只有故堤逃走而幸免。
十一月,罕羌彭奚念附于乞伏乾歸,以奚念為北河州刺史。
十一月,罕部落羌人首領(lǐng)彭奚念歸附乞伏乾歸,乞伏乾歸便任命彭奚念為北河州刺史。
初,帝既親政事,威權(quán)己出,有人主之量。已而溺于酒色,委事于瑯邪王道子;道子亦嗜酒,日夕與帝以酣歌為事。又崇尚浮屠,窮奢極費,所親昵者皆姆、僧尼。左右近習(xí),爭弄權(quán)柄,交通請托,賄賂公行,官賞濫雜,刑獄謬亂。尚書令陸納望宮闕嘆曰:“好家居,纖兒欲撞壞之邪!”左衛(wèi)領(lǐng)營將軍會稽許營上疏曰:“今臺府局吏、直衛(wèi)武官及仆隸婢兒取母之姓者,本無鄉(xiāng)邑品第,皆得為郡守縣令,或帶職在內(nèi),及僧尼乳母,競進親黨,又受貨賂;輒臨官領(lǐng)眾,政教不均,暴濫無罪,禁令不明,劫盜公行。昔年下書敕群下盡規(guī),而眾議兼集,無所采用。臣聞佛者,清遠(yuǎn)玄虛之神,今僧尼往往依傍法服,五誡粗法尚不能遵,況精妙乎!而流惑之徒,競加敬事,又侵漁百姓,取財為惠,亦未合布施之道也。”疏奏,不省。
當(dāng)初,孝武帝親自處理國家的政事后,權(quán)力與威望出自己手,很有君主的氣度。但不久便沉溺于美酒和女色之中,把朝廷的政事統(tǒng)統(tǒng)推給瑯邪王司馬道子代管。但司馬道子也是嗜好喝酒,從早到晚都和孝武帝一起把高歌狂飲當(dāng)成主要事情。孝武帝又迷信佛教,極端奢侈揮霍,浪費在這方面的錢財很多。他所親近的人又都是三姑六婆、和尚尼姑,所以他左右的侍從人員,便乘機爭權(quán)奪利,互相勾結(jié),公開進行賄賂,封官加賞又雜又濫,刑罰懲誡混亂冤錯。尚書令陸納遙望著皇宮嘆息著說道:“這么好的一個家,小孩子要把它折騰壞呀!”左衛(wèi)領(lǐng)營將軍會稽人許營呈上一道奏章說:“現(xiàn)在朝廷小吏、軍中武官,下至男仆女奴那些不知生父只取母姓的人,本來沒有經(jīng)過官府的考察舉薦,卻都能當(dāng)上郡守縣令,甚至進入朝中當(dāng)官,至于那些和尚、尼姑、乳娘等人,更是爭先恐后地引進他們的親朋好友,接受財物賄賂。以至于任用官吏、管轄百姓、政治與教化都沒有標(biāo)準(zhǔn),對無罪之人濫施暴行,當(dāng)禁當(dāng)行的法令不明確公布,搶劫、偷盜卻公然橫行。過去,陛下也曾下令命臣屬們知無不言,盡可以規(guī)勸諷諫,但是等大家把建議提出來集中到一起呈給陛下時,卻沒有一個建議被采用。我聽說佛是一個清淡、玄妙虛曠的神祗,但是現(xiàn)在的這些和尚尼姑往往雖穿著僧服,卻連佛義中最粗淺的教義不淫、不盜、不殺、不說謊、不酗酒這五戒也還不能遵守,更何況精妙的佛法了!而那些受流行的歪風(fēng)迷惑的人,更是一方面紛紛爭相拜佛,一方面又欺凌搜刮黎民百姓,以掠奪來的財產(chǎn)作為實惠,這也不符合佛家`布施'的道理?!弊嗾鲁噬现?,沒有回音。
道子勢傾內(nèi)外,遠(yuǎn)近奔湊;帝漸不平,然猶外加優(yōu)崇。侍中王國寶以讒佞有寵于道子,扇動朝眾,諷八座啟道子宜進位丞相、楊州牧,假黃鋮,加殊禮。護軍將軍南平車胤曰:“此乃成王所以尊周公也。今主上當(dāng)陽,非成王之比;相王在位,豈得為周公乎!”乃稱疾不署。疏奏,帝大怒,而嘉胤有守。
司馬道子的權(quán)勢在朝廷內(nèi)外都達(dá)到極點,遠(yuǎn)近官員也都前來投靠。孝武帝的心里漸漸有些不高興,但在表面上對司馬道子還是多加優(yōu)待尊崇。侍中王國寶奸佞而善于諂媚,得到了司馬道子的寵愛。他在背地里鼓動朝中眾臣,暗示八座重要大臣聯(lián)名上奏章給孝武帝,請求擢升司馬道子為丞相兼任揚州牧,賜給他皇帝誅殺時專用的銅斧,并加以特別尊崇的禮節(jié)等。護軍將軍、南平人車胤說:“這是周成王姬誦尊敬他叔父周公姬旦的辦法。而現(xiàn)在主上在位,不能和成王相比,相王處在這地位怎么能成為周公呢!”于是托辭有病,沒在奏章上簽名。這個奏章呈上后,孝武帝勃然大怒,而夸獎車胤有自己的節(jié)操。
中節(jié)侍郎范寧、徐邈為帝所親信,數(shù)進忠言,補正闕失,指斥奸黨。王國寶,寧之甥也,寧尤疾其阿諛,勸帝黜之。陳郡袁悅之有寵于道子,國寶使悅之因尼妙音致書于太子母陳淑媛云:“國寶忠謹(jǐn),宜見親信?!钡壑l(fā)怒,以他事斬悅之。國寶大懼,與道子共譖范寧出為豫章太守。寧臨發(fā),上疏言:“今邊烽不舉而倉庫空匱;古者使民歲不過三日,今之勞擾,殆無三日之休,至有生兒不復(fù)舉養(yǎng),鰥寡不敢嫁娶。厝火積薪,不足喻也?!睂幱稚涎裕骸爸性棵窳髟⒔?,歲月漸久,人安其業(yè)。凡天下之人,原其先祖,皆隨世遷移,何至于今而獨不可。謂宜正其封疆,戶口皆以土斷。又,人性無涯,奢儉由勢;今并兼之室,亦多不贍,非其財力不足,蓋由用之無節(jié),爭以靡麗相高,無有限極故也。禮十九為長殤,以其未成人也。今以十六為全丁,十三為半丁。所在非復(fù)童幼之事,豈不傷天理、困百姓乎!謂宜以二十為全丁,十六為半丁,則人無夭折,生長繁滋矣?!钡鄱嗉{用之。
中書侍郎范寧、徐邈深受孝武帝信任親近。他們幾次進獻忠言,彌補修正朝
中錯誤遺漏的地方,當(dāng)面指責(zé)痛斥奸邪之輩。王國寶是范寧的外甥,范寧尤其
痛恨他阿諛諂媚的行徑,勸說孝武帝罷免革除王國寶的官職。陳郡人袁悅之也受司馬道子的寵愛,王國寶讓袁悅之請尼姑妙音寫信給太子司馬德宗的母親陳淑媛,說:“王國寶忠實而又謹(jǐn)慎,可以親近信任?!毙⑽涞壑肋@件事后,大發(fā)雷霆,借口別的事殺了袁悅之。王國寶異??謶?,和馬司道子一起誣陷范寧,并把他逐出朝廷,貶為豫章太守。范寧臨走的時候,呈上一道奏章說:“現(xiàn)在邊疆并沒有點起戰(zhàn)爭的烽火,但是國家的府庫也還是空乏。古代的統(tǒng)治者征召民工應(yīng)差,一年內(nèi)不超過三天?,F(xiàn)在百姓所遭受的辛勞搔擾,一年內(nèi)幾乎沒有三天休息,致使百姓中竟有生下男孩不敢撫養(yǎng)哺育,獨身的男子和寡婦也不敢再迎娶出嫁的現(xiàn)象。這是用柴堆之下點火也不足以形容的危機呀!”范寧又上奏章說:“北方中原一帶的民眾士子當(dāng)初逃難,流亡江南并在這里居住下來,時間已經(jīng)比較久了,他們也都漸漸地安居樂業(yè)。凡是在天底下生活的人,追溯他們的祖先,都能隨著世情的變化而遷徙移動,為什么單單到了今天,反而不允許呢?我認(rèn)為應(yīng)該確定他們擁有的土地,確認(rèn)戶籍鄉(xiāng)里也都按照他們現(xiàn)在居住的地域斷定辦理。另外,人的性情也是沒有一定限度的,無論豪奢還是節(jié)儉,都是由于環(huán)境和形勢決定的?,F(xiàn)在,那些曾經(jīng)兼并過別人財產(chǎn)的豪門大族,也已大多數(shù)不能維持,這并不是因為他們財力不足,主要是因為他們花銷沒有節(jié)制,爭著以奢靡豪華來比試高下,根本沒有限度的緣故。古代的禮法規(guī)定,十九歲的時候死了,稱做長殤,因為他還沒有成年?,F(xiàn)在把十六歲的孩子就作為全丁,十三歲的孩子就作為半丁,他們所承擔(dān)的事不再是孩童的事,這豈不是傷天害理,虐待人民嗎?我認(rèn)為應(yīng)該規(guī)定二十歲的人當(dāng)全丁,十六歲的人當(dāng)半丁,那樣的話就不會再有人因此而夭折,人口才能正常生長繁衍?!彼倪@些建議,孝武帝有很多都采納施用了。
寧在豫章,遣十五議曹下屬城,采求風(fēng)政;并吏假還,訊問官長得失。徐邈與寧書曰:“足下聽斷明允,庶事無滯,則吏慎其負(fù)而人聽不惑矣,豈須邑至里詣,飾其游聲哉!非徒不足致益,實乃蠶漁之所資;豈有善人君子而干非其事,多所告白者乎!自古以來,欲為左右耳目,無非小人,皆先因小忠而成其大不忠,先藉小信而成其大不信,遂使讒諂并進,善惡倒置,可不戒哉!足下慎選綱紀(jì),必得國士以攝諸曹,諸曹皆得良吏以掌文按,又擇公方之人以為監(jiān)司,則清濁能否,與事而明;足下但平心處之,何取于耳目哉!昔明德馬后未嘗顧左右與言,可謂遠(yuǎn)識,況大丈夫而不能免此乎!”
范寧在豫章任上,派遣十五名官吏分別下到十五個屬城去,探采訪求當(dāng)?shù)氐娘L(fēng)俗習(xí)慣及治理情況。遇到官吏回來休假時,他就仔細(xì)問詢民間對官長的評價與反應(yīng)。徐邈給范寧寫信說:“你審理官司,明正公允,日常的很多雜事小事也不積壓,這樣,官員自然對他職權(quán)份內(nèi)應(yīng)負(fù)責(zé)任的事更加謹(jǐn)慎,而人們的心里也就不再覺得迷惑不解了,何必還要到鄉(xiāng)里村落聽取偽飾的虛名呢?那樣做,不僅無助于獲得好處,實際上是為掠奪百姓提供了可乘之機。哪有正人君子對于不是他的事,而愿意說長道短的?自古以來,愿意當(dāng)別人左右耳目的人,沒有不是小人的,都是先依靠小小的忠心而逐漸獲得方便時機,釀成他的大不忠,先是憑借小小的信義蒙騙別人,最后才得以干出大不信的丑事的。于是就使讒害別人和諂媚別人的人并進,也使善惡混淆,豈可不加以特別警惕!你能謹(jǐn)慎地選擇任用部屬下官,一定能夠找到經(jīng)國濟世的棟梁之才來領(lǐng)導(dǎo)各個部門,各部門都能有優(yōu)秀的官吏來掌管主持事務(wù),再遴選公允方正廉明的人來擔(dān)任監(jiān)督,那么,這個機構(gòu)的清廉污濁、有才能與否,在辦事過程中便可了解清楚。你只平心靜氣地泰然自若處理事務(wù),何必要借耳目而來訪查呢!從前,漢代明德皇后馬氏從來沒有跟左右侍從的人員談?wù)摴?,可以說是有遠(yuǎn)見卓識,何況身為大丈夫反而不能避免這樣呢?”
十二月,后秦主萇使其東門將軍任詐遣使招秦主登,許開門納之。登將從之,征東將軍雷惡地將兵在外,聞之,馳騎見登,曰:“姚萇多詐,不可信也!”登乃止。萇聞惡地詣登,謂諸將曰:“此羌見登,事不成矣!”登以惡地勇略過人,陰憚之。惡地懼,降于后秦,萇以惡地為鎮(zhèn)軍將軍。
十二月,后秦國主姚萇命令他的東門將軍任詐降前秦國主苻登,并派信使給苻登送信,答應(yīng)打開城門把苻登放進來。苻登打算接受。征東將軍雷惡地帶領(lǐng)部隊在外駐防,聽說了這個消息,騎著馬飛快地跑來晉見苻登說:“姚萇詭計多端,絕不可以相信?!避薜遣磐A讼聛?。姚萇聽說雷惡地返營拜見苻登,就對各位將領(lǐng)說:“這個羌人見了苻登,我的計劃就不能成功了?!避薜且驗槔讗旱赜旅秃晚w略都超過常人,因此心中暗暗忌憚。雷惡地為此很恐懼,就投降了后秦,姚萇任命他為鎮(zhèn)軍將軍。
秦以安成王廣為司徒。
前秦任命安成王苻廣為司徒。
十五年(庚寅、390)
十五年(庚寅,公元390年)
春,正月,乙亥,譙敬王恬薨。
春季,正月,乙亥(二十六日),東晉青州、兗州刺史譙敬王司馬恬去世。
西燕主永引兵向洛陽,朱序自河陰北濟河,擊敗之。序追至白水,會翟遼謀向洛陽,序乃引兵還,擊走之;留鷹揚將軍朱黨戍石門,使其子略督護洛陽,以參軍趙蕃佐之,身還襄陽。
西燕國主慕容永率領(lǐng)部隊直奔洛陽,東晉雍州刺史朱序從河陰向北渡過黃河迎戰(zhàn),并把他們打敗。朱序追擊敗退的西燕殘兵到達(dá)白水,正好翟遼此時正打算進攻洛陽,所以朱序才帶著部隊趕回,打跑了翟遼。朱序留下鷹揚將軍朱黨守衛(wèi)石門,又派他的兒子朱略鎮(zhèn)守洛陽,并讓參軍趙蕃輔佐幫助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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瑯琊王道子恃寵驕恣,侍宴酣醉,或虧禮敬。帝益不能平,欲選時望為藩鎮(zhèn)以潛制道子,問于太子左衛(wèi)率王雅曰:“吾欲用王恭、殷仲堪何如?”雅曰:“王恭風(fēng)神簡貴,志氣方嚴(yán);仲堪謹(jǐn)于細(xì)行,以文義著稱。然皆峻狹自是,且干略不長;若委以方面,天下無事,足以守職,若其有事,必為亂階矣!”帝不從。恭,蘊之子;仲堪,融之孫也。二月,辛巳,以中書令王恭為都督青·兗·幽·并·冀五州諸軍事、兗·青二州刺史,鎮(zhèn)京口。
瑯邪王司馬道子依仗自己得到孝武帝的寵愛而驕橫強蠻,過于放縱自己,每次陪同孝武帝宴飲,都喝得酩酊大醉,有時竟然有失對孝武帝的禮節(jié)與尊敬。孝武帝越發(fā)不滿,因此打算遴選幾位在當(dāng)時有名望的人充任地方上的權(quán)要,暗地里節(jié)制司馬道子,于是,他向太子左衛(wèi)率王雅問道:“我想重用王恭、殷促堪,你看怎么樣?”王雅說:“王恭風(fēng)度神韻優(yōu)雅高貴,志向氣質(zhì)端方嚴(yán)肅;殷仲堪則小心謹(jǐn)慎、行為檢點,他的文章道義被人廣泛稱道。然而他們都心胸狹窄,自以為是,而且缺乏干才謀略。如果讓他們獨當(dāng)一面,天下太平?jīng)]變亂時,盡可以忠于職守,但如果一旦有事,就一定會成為禍亂的根源!”孝武帝沒有信從他的話。王恭是王蘊的兒子。殷仲堪是殷融的孫子。二月,辛巳(初二),孝武帝任命中書令王恭為都督青、兗、幽、并、冀五州諸軍事,兗、青二州刺史,鎮(zhèn)守京口。
三月,戊辰,大赦。
三月,戊辰(二十日),東晉宣布大赦。
后秦主萇攻秦扶風(fēng)太守齊益男于新羅堡,克之,益男走。秦主登攻后秦天水太守張業(yè)生于隴東,萇救之,登引去。
后秦國主姚萇在新羅堡進攻前秦扶風(fēng)太守齊益男,攻克之后,齊益男逃走。而前秦國主苻登又在隴東進攻后秦天水太守張業(yè)生,姚萇趕去解救他,苻登率兵退去。
夏,四月,秦鎮(zhèn)東將軍魏揭飛自稱沖天王,帥氐、胡攻后秦安北將軍姚當(dāng)成于杏城;鎮(zhèn)軍將軍雷惡地叛應(yīng)之,攻鎮(zhèn)東將軍姚漢得于李潤。后秦主萇欲自擊之,群臣皆曰:“陛下不憂六十里苻登,乃憂六百里魏揭飛,何也?”萇曰:“登非可猝滅,吾城亦非登所能猝拔。惡地智略非常,若南引揭飛,東結(jié)重成,得杏城、李潤而據(jù)之,長安東北非吾有也。”乃潛引精兵一千六百赴之。揭飛、惡地有眾數(shù)萬,氐、胡赴之者前后不絕。萇每見一軍至,輒喜。群臣怪而問之,萇曰:“揭飛等扇誘同惡,種類甚繁,吾雖克其魁帥,余黨未易猝平;今烏集而至,吾乘勝取之,可一舉無余也?!苯绎w等見后秦兵少,悉眾攻之;萇固壘不戰(zhàn),示之以弱,潛遣其子中軍將軍崇帥騎數(shù)百出其后。揭飛兵擾亂,萇遣鎮(zhèn)遠(yuǎn)將軍王超等縱兵擊之,斬揭飛及其將士萬余級。惡地請降,萇待之如初。惡地謂人曰:“吾自謂智勇杰出一時,而每遇姚翁輒困,固其分也!”
夏季,四月,前秦鎮(zhèn)東將軍魏揭飛自稱為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