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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紀三十七

出處:資治通鑒

原文:

  起屠維作噩,盡上章鬮茂,凡二年。

安皇帝庚

  ◎ 義熙五年己酉,公元四零九年

  春,正月,庚寅朔,南燕主超朝會群臣,嘆太樂不備,議掠晉人以補伎。領軍將軍韓讠卓曰:“先帝以舊京傾覆,戢翼三齊。陛下不養(yǎng)士息民,以伺魏釁,恢復先業(yè),而更侵掠南鄰以廣仇敵,可乎!”超曰:“我計已定,不與卿言。”
  辛卯,大赦。
  庚戌,以劉毅為衛(wèi)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毅愛才好士,當世名流莫不輻湊,獨揚州主簿吳郡張邵不往?;騿栔?,邵曰:“主公命世人杰,何煩多問!”
  秦王興遣其弟平北將軍沖、征虜將軍狄伯支等帥騎四萬擊夏王勃勃。沖至嶺北,謀還襲長安,伯支不從而止;因鴆殺伯支以滅口。
  秦王興遣使冊拜譙縱為大都督、相國、蜀王,加九錫,承制封拜,悉如王者之儀。
  二月,南燕將慕容興宗、斛谷提、公孫歸等帥騎寇宿豫,拔之,大掠而去,簡男女二千五百付太樂教之。歸,五樓之兄也。是時,五樓為侍中、尚書、領左衛(wèi)將軍,??偝?,宗親并居顯要,王公內(nèi)外無不憚之。南燕主超論宿豫之功,封斛谷提等并為郡、縣公。桂林王鎮(zhèn)諫曰:“此數(shù)人者,勤民頓兵,為國結(jié)怨,何功而封?”超怒,不答。尚書都令史王儼諂事五樓,比歲屢遷,官至左丞。國人為之語曰:“欲得侯,事五樓?!背智补珜O歸等寇濟南,俘男女千馀人而去。自彭城以南,民皆堡聚以自固。詔并州刺史劉道憐鎮(zhèn)淮陰以備之。
  乞伏熾磐入見秦太原公懿于上邽,彭奚念乘虛伐之。熾磐聞之,怒,不告懿而歸,擊奚念,破之,遂圍枹罕。乞伏乾歸從秦王興如平?jīng)?;熾磐克枹罕,遣人告乾歸,乾歸逃還苑川。
  馮翊人劉厥聚眾數(shù)千,據(jù)萬年作亂,秦太子泓遣鎮(zhèn)軍將軍彭白狼帥東宮禁兵討之,斬厥,赦其馀黨。諸將請露布,表言廣其首級。泓不許,曰:“主上委吾后事,不能式遏寇逆,當責躬請罪,尚敢矜誕自為功乎!”
  秦王興自平?jīng)鋈绯牵勔_之謀,賜沖死。
  三月,劉裕抗表伐南燕,朝議皆以為不可,惟左仆射孟昶、車騎司馬謝裕、參軍臧熹以為必克,勸裕行。裕以昶監(jiān)中軍留府事。謝裕,安之兄孫也。
  初,苻氏之敗也,王猛之孫鎮(zhèn)惡來奔,以為臨澧令。鎮(zhèn)惡騎乘非長,關弓甚弱,而有謀略,善果斷,喜論軍國大事。或薦鎮(zhèn)惡于劉裕,裕與語,說之,因留宿。明旦,謂參佐曰:“吾聞將門有將,鎮(zhèn)惡信然。”即以為中軍參軍。
  恒山崩。
  夏,四月,乞伏乾歸如枹罕,留世子熾磐鎮(zhèn)之,收其眾得二萬,徙都度堅山。
  雷震魏天安殿東序。魏主珪惡之,命左校以沖車攻東、西序,皆毀之。初,珪服寒食散,久之,藥發(fā),性多躁擾,忿怒無常,至是浸劇。又災異數(shù)見,占者多言當有急變生肘腋。珪憂懣不安,或數(shù)日不食,或達旦不寐,追計平生成敗得失,獨語不止。疑群臣左右皆不可信,每百官奏事至前,追記其舊惡,輒殺之;其馀或顏色變動,或鼻息不調(diào),或步趨失節(jié),或言辭差繆,皆以為懷惡在心,發(fā)形于外,往往以手擊殺之,死者皆陳天安殿前。朝廷人不自保,百官茍免,莫相督攝;盜賊公行,里巷之間,人為希少。珪亦知之,曰:“朕故縱之使然,待過災年,當更清治之耳?!笔菚r,群臣畏罪,多不敢求親近,唯著作郎崔浩恭勤不懈,或終日不歸。浩,吏部尚書宏之子也。宏未嘗忤旨,亦不諂諛,故宏父子獨不被遣。
  夏王勃勃帥騎二萬攻秦,掠取平?jīng)鲭s胡七千馀戶,進屯依力川。
  己巳,劉裕發(fā)建康,帥舟師自淮入泗。五月,至下邳,留船艦、輜重,步進至瑯邪。所過皆筑城,留兵守之。或謂裕曰:“燕人若塞大峴之險,或堅壁清野,大軍深入,不唯無功,將不能自歸,奈何?”裕曰:“吾慮之熟矣。鮮卑貪婪,不知遠計,進利虜獲,退惜禾苗,謂我孤軍遠入,不能持久,不過進據(jù)臨朐,退守廣固,必不能守險清野,敢為諸君保之?!?br />  南燕主超聞有晉師,引群臣會議。征虜將軍公孫五樓曰:“吳兵輕果,利在速戰(zhàn),不可爭鋒。宜據(jù)大峴,使不得入,曠日延時,沮其銳氣,然后徐簡精騎二千,循海而南,絕其糧道,別敕段暉帥兗州之眾,緣山東下,腹背擊之,此上策也。各命守宰依險自固,校其資儲之外,馀悉焚蕩,芟除禾苗,使敵無所資,彼僑軍無食,求戰(zhàn)不得,旬月之間,可以坐制,此中策也??v賊入峴,出城逆戰(zhàn),此下策也?!背唬骸敖駳q星居齊,以天道推之,不戰(zhàn)自克。客主勢殊,以人事言之,彼遠來疲弊,勢不能久。吾據(jù)五州之地,擁富庶之民,鐵騎萬群,麥禾布野,奈何芟苗徙民,鮮自蹙弱乎!不如縱使入峴,以精騎蹂之,何憂不克!”輔國將軍廣寧王賀賴盧苦諫不從,退謂五樓曰:“必若此,亡無日矣!”太尉桂林王鎮(zhèn)曰:“陛下必以騎兵利平地者,宜出峴逆戰(zhàn),戰(zhàn)而不勝,猶可退守,不宜縱敵為峴,自棄險固也?!背粡?。鎮(zhèn)出,謂韓讠卓曰:“主上既不能逆戰(zhàn)卻敵,又不肯徙民清野,延敵入腹,坐待攻圍,酷似劉璋矣。今年國滅,吾必死之。卿中華之士,復為文身矣。”超聞之,大怒,收鎮(zhèn)下獄。乃攝莒、梁父戌,修城隍,簡士馬,以待之。
  劉裕過大峴,燕兵不出。裕舉手指天,喜形于色。左右曰:“公未見敵而先喜,何也?”裕曰:“兵已過險,士有必死之志;馀糧棲畝,人無匱乏之憂。虜已入吾掌中矣。”六月,己巳,裕至東莞。超先遣公孫五樓、賀賴盧及左將軍段暉等,將步騎五萬屯臨朐,聞晉兵入峴,自將步騎四萬往就之,使五樓帥騎進據(jù)巨蔑水。前鋒孟龍符與戰(zhàn),破之,五樓退走。裕以車四千乘為左右翼,方軌徐進,與燕兵戰(zhàn)于臨朐南,日向昃,勝負猶未決。參軍胡籓言于裕曰:“燕悉兵出戰(zhàn),臨朐城中留守必寡,愿以奇兵從間道取其城,此韓信所以破趙也。”裕遣籓及諮議參軍檀韶、建威將軍河內(nèi)向彌潛師出燕兵之后,攻臨朐,聲言輕兵自海道至矣,向彌擐甲先登,遂克之。超大驚,單騎就段暉于城南。裕因縱兵奮擊,燕眾大敗,斬段暉等大將十馀人,超遁還廣固,獲其玉璽、輦及豹尾。裕乘勝逐北至廣固,丙子,克其大城,超收眾入保小城。裕筑長圍守之,圍高三丈,穿塹三重;撫納降附,采拔賢俊,華、夷大悅。于是因齊地糧儲,悉停江、淮漕運。
  超遣尚書郎張綱乞師于秦,赦桂林王鎮(zhèn),以為錄尚書、都督中外諸軍事,引見,謝之,且問計焉。鎮(zhèn)曰:“百姓之心,系于一人。今陛下親董六師,奔敗而還。群臣離心,士民喪氣。聞秦人自有內(nèi)患,恐不暇分兵救人。散卒還者尚有數(shù)萬,宜悉出金帛以餌之,更決一戰(zhàn)。若天命助我,必能破敵;如其不然,死亦為美,比于閉門待盡,不猶愈乎!”司徒樂浪王惠曰:“不然。晉兵乘勝,氣勢百倍,我以敗軍之卒當之,不亦難乎!秦雖與勃勃相持,不足為患;且與我分據(jù)中原,勢如脣齒,安得不來相救!但不遣大臣則不能得重兵,尚書令韓范為燕、秦所重,宜遣乞師?!背瑥闹?。
  秋,七月,加劉裕北青、冀二州刺史。
  南燕尚書略陽垣尊及弟京兆太守苗逾城來降,裕以為行參軍。尊、苗皆超所委任以為腹心者也。
  或謂裕曰:“張綱有巧思,若得綱使為攻具,廣固必可拔也?!睍V自長安還,太山太守申宣執(zhí)之,送于裕。裕升綱于樓車,使周城呼曰:“劉勃勃大破秦軍,無兵相救?!背侵心皇?。江南每發(fā)兵及遣使者至廣固,裕輒潛遣兵夜迎之,明日,張旗鳴鼓而至,北方之民執(zhí)兵負糧歸裕者,日以千數(shù)。圍城益急,張華、封愷皆為裕所獲,超請割大峴以南地為籓臣,裕不許。
  秦王興遣使謂裕曰:“慕容氏相與鄰好,今晉攻之急,秦已遣鐵騎十萬屯洛陽;晉軍不還,當長驅(qū)而進。”裕呼秦使者謂曰:“語汝姚興:我克燕之后,息兵三年,當取關、洛。今能自送,便可速來!”劉穆之聞有秦使,馳入見裕,而秦使者已去。裕以所言告穆之,穆之尤之曰:“常日事無大小,必賜預謀,此宜善詳,去何遽爾答之!此語不足以威敵,適足以怒之。若廣固未下,羌寇奄至,不審何以待之?”裕笑曰:“此是兵機,非卿所解,故不相語耳。夫兵貴神速,彼若審能赴救,必畏我知,寧容先遣信命,逆設此言!是自張大之辭也。晉師不出,為日久矣。羌見伐齊,始將內(nèi)懼。自保不暇,何能救人邪!”
  乞伏乾歸復即秦王位,大赦,改元更始,公卿以下皆復本位。
  慕容氏在魏者百馀家,謀逃去,魏主珪盡殺之。
  初,魏太尉穆崇與衛(wèi)王儀伏甲謀弒魏主珪,不果;珪惜崇、儀之功,秘而不問。及珪有疾,多殺大臣,儀自疑而出亡,追獲之。八月,賜儀死。
  封融詣劉裕降。
  九月,加劉裕太尉,裕固辭。
  秦王興自將擊夏王勃勃,至貳城,遣安遠將軍姚詳?shù)确侄阶膺\。勃勃乘虛奄至,興懼,欲輕騎就詳?shù)?。右仆射韋華曰:“若鑾輿一動,眾心駭懼,必不戰(zhàn)自潰,詳營亦未必可至也?!迸d與勃勃戰(zhàn),秦兵大敗,將軍姚榆生為勃勃所擒,左將軍姚文宗等力戰(zhàn),勃勃乃退,興還長安。勃勃復攻秦敕奇堡、黃石固、我羅城,皆拔之,徙七千馀家于大城,以其丞相右地代領幽州牧以鎮(zhèn)之。
  初,興遣衛(wèi)將軍姚強帥步騎一萬,隨韓范往就姚紹于洛陽,并兵以救南燕,及為勃勃所敗,追強兵還長安。韓范嘆曰:“天滅燕矣!”南燕尚書張俊自長安還,降于劉裕,因說裕曰:“燕人所恃者,謂韓范必能致秦師也,今得范以示之,燕必降矣?!痹D吮矸稙樯ⅡT常侍,且以書招之,長水校尉王蒲勸范奔秦,范曰:“劉裕起布衣,滅桓玄,復晉室;今興師伐燕,所向崩潰,此殆天授,非人力也。燕亡,則秦為之次矣,吾不可以再辱?!彼旖涤谠!T⒎堆牵侵腥饲殡x沮?;騽裱嘀鞒D范家,超以范弟讠卓盡忠無貳,并范家赦之。
  冬,十月,段宏自魏奔于裕。
  張綱為裕造攻具,盡諸奇巧。超怒,縣綱母于城上,支解之。
  西秦王乾歸立夫人邊氏為王后,世子熾磐為太子,仍命熾磐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以屋引破光為河州刺史,鎮(zhèn)枹罕;以南安焦遺為太子太師,與參軍國大謀。乾歸曰:“焦生非特名儒,乃王佐之才也?!敝^熾磐曰:“汝事之當如事吾。”熾磐拜遺于床下。遺子華至孝,乾歸欲以女妻之,辭曰:“凡娶妻者,欲與之共事二親也。今以王姬之貴,下嫁蓬茅之士,誠非其匹,臣懼其闕于中饋,非所愿也?!鼻瑲w曰:“卿之所行,古人之事,孤女不足以強卿?!蹦艘詾樯袝癫坷伞?br />  北燕王云自以無功德而居大位,內(nèi)懷危懼,常畜養(yǎng)壯士以為腹心爪牙。寵臣離班、桃仁專典禁衛(wèi),賞賜以巨萬計,衣食起居皆與之同,而班、仁志愿無厭,猶有怨憾。戊辰,云臨東堂,班、仁懷劍執(zhí)紙而入,稱有所啟。班抽劍擊云,云以幾捍之,仁從旁擊云,弒之。
  馮跋升洪光門以觀變,帳下督張?zhí)?、李桑言于跋曰:“此豎勢何所至,請為公斬之!”乃奮劍而下,桑斬班于西門,泰殺仁于庭中。眾推跋為主,跋以讓其弟范陽公素弗,素弗不可。跋乃即天王位于昌黎,大赦,詔曰:“陳氏代姜,不改齊國。宜即國號曰燕?!备脑剑u云曰惠懿皇帝。跋尊母張氏為太后,立妻孫氏為王后,子永為太子,以范陽公素弗為車騎大將軍、錄尚書事,孫護為尚書令,張興為左仆射,汲郡公弘為右仆射,廣川公萬泥為幽、平二州牧,上谷公乳陳為并、青二州牧。素弗少豪俠放蕩,嘗請婚于尚書左丞韓業(yè),業(yè)拒之。及為宰輔,待業(yè)尤厚。好申拔舊門,謙恭儉約,以身帥下,百僚憚之,論者美其有宰相之度。魏主珪將立齊王嗣為太子。魏故事,凡立嗣子,輒先殺其母,乃賜嗣母劉貴人死。珪召嗣諭之曰:“漢武帝殺鉤弋夫人,以防母后預政,外家為亂也。汝當繼統(tǒng),吾故遠跡古人,為國家長久之計耳?!彼眯孕ⅲ蛔詣?。珪怒之。嗣還舍,日夜號泣,珪知而復召之。左右曰:“上怒甚,入將不測,不如且避之,俟上怒解而入。”嗣乃逃匿于外,帷帳下代人車路頭、京兆王洛兒二人隨之。
  初,珪如賀蘭部,見獻明賀太后之妹美,言于賀太后,請納之。賀太后曰:“不可。是過美,必有不善。且已有夫,不可奪也?!鲍暶芰钊藲⑵浞蚨{之,生清河王紹。紹兇很無賴,好輕游里巷,劫剝行人以為樂。珪怒之,嘗倒懸井中,垂死,乃出之。齊王嗣屢誨責之,紹由是與嗣不協(xié)。
  戊辰,珪譴責賀夫人,囚,將殺之。會日暮,未決。夫人密使告紹曰:“汝何以救我?”左右以珪殘忍,人人危懼。紹年十六,夜,與帳下及宦者宮人數(shù)人通謀,逾垣入宮,至天安殿。左右呼曰:“賊至!”珪驚起,求弓刀不獲,遂弒之。
  己巳,宮門至日中不開。紹稱詔,集百官于端門前,北面立。紹從門扉間謂百官曰:“我有叔父,亦有兄,公卿欲從誰?”眾愕然失色,莫有對者。良久,南平公長孫嵩曰:“從王?!北娔酥獙m車晏駕,而不測其故,莫敢出聲,唯陰平公烈大哭而去。烈,儀之弟也。于是朝野恟恟,人懷異志。肥如侯賀護舉烽于安陽城北,賀蘭部人皆赴之,其馀諸部亦各屯聚。紹聞人情不安,大出布帛賜王已下,崔宏獨不受。
  齊王嗣聞變,乃自外還,晝伏匿山中,夜宿王洛兒家。洛兒鄰人李道潛奉給嗣,民間頗知之,喜而相告;紹聞之,收道,斬之。紹募人求訪嗣,欲殺之。獵郎叔孫俊與宗室疏屬拓跋磨渾自云知嗣所在,紹使帳下二人與之偕往;俊、靡渾得出,即執(zhí)帳下詣嗣,斬之。俊,建之子也。王洛兒為嗣往來平城,通問大臣,夜,告安遠將軍安同等。眾聞之,翕然響應,爭出奉迎。嗣至城西,衛(wèi)士執(zhí)紹送之。嗣殺紹及其母賀氏,并誅紹帳下及宦官宮人為內(nèi)應者十馀人。其先犯乘輿者,群臣臠食之。
  壬申,嗣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永興。追尊劉貴人曰宣穆皇后,公卿先罷歸第不預朝政者,悉召用之。詔長孫嵩與北新侯安同、山陽侯奚斤、白馬侯崔宏、元城侯拓跋屈等八人坐止車門右,共聽朝政,時人謂之八公。屈,磨渾之父也。嗣以尚書燕鳳逮事什翼犍使與都坐大官封懿等入侍講論,出議政事。以王洛兒、車路頭為散騎常侍,叔孫俊為衛(wèi)將軍,拓跋磨渾為尚書,皆賜爵郡、縣公。嗣問舊臣為先帝所親信者為誰,王洛兒言李先。嗣召問先:“卿以何才何功為先帝所知?”對曰:“臣不才無功,但以忠直為先帝所知耳?!痹t以先為安東將軍,常宿于內(nèi),以備顧問。硃提王悅,虔之子也,有罪,自疑懼。閏十一月,丁亥,悅懷匕首入侍,將作亂。叔孫俊覺其舉止有異,引手掣之,索懷中,得匕首,遂殺之。
  十二月,乙巳,太白犯虛、危。南燕靈臺令張光勸南燕主超出降,超手殺之。
  柔然侵魏。

  ◎ 義熙六年庚戌,公元四一零年

  春,正月,甲寅朔,南燕主超登天門,朝群臣于城上。乙卯,超與寵姬魏夫人登城,見晉兵之盛,握手對泣。韓讠卓諫曰:“陛下遭堙厄之運,正當努力自強以壯士民之志,而更為兒女子泣邪!”超拭目謝之。尚書令董銑勸超降,超怒,囚之。
  魏長孫嵩將兵伐柔然。
  魏主嗣以郡縣豪右多為民患,悉以優(yōu)詔征之。民戀土不樂內(nèi)徙,長吏逼遣之,于是無賴少年逃亡相聚,所在寇盜群起。嗣引八公議之曰:“朕欲為民除蠹,而守宰不能綏撫,使之紛亂。今犯者既眾,不可盡誅,吾欲大赦以安之,何如?”元城侯屈曰:“民逃亡為盜,不罪而赦之,是為上者反求于下也,不如誅其首惡,赦其馀黨?!贝藓暝唬骸笆ネ踔?,務在安之而已,不與之較勝負也。夫赦雖非正,可以行權(quán)。屈欲先誅后赦,要為兩不能去,曷若一赦而遂定乎!赦而不從,誅未晚也?!彼脧闹?。二月,癸未朔,遣將軍于栗磾將騎一萬討不從命者,所向皆平。
  南燕賀賴盧、公孫五樓為地道出擊晉兵,不能卻。城久閉,城中男女病腳弱者太半,出降者相繼。超輦而登城,尚書悅壽說超曰:“今天助寇為虐,戰(zhàn)士調(diào)瘁,獨守窮城,絕望外援,天時人事亦可知矣。茍歷數(shù)有終,堯、舜避位,陛下豈可不思變通之計乎!”超嘆曰:“廢興,命也。吾寧奮劍而死,不能銜璧而生!”
  丁亥,劉裕悉眾攻城。或曰:“今日往亡,不利行師。”裕曰:“我往彼亡,何為不利!”四面急攻之。悅壽開門納晉師,超與左右數(shù)十騎逾城突圍出走,追獲之。裕數(shù)以不降之罪,超神色自若,一無所言,惟以母托劉敬宣而已。裕忿廣固久不下,欲盡坑之,以妻女以賞將士。韓范諫曰:“晉室南遷,中原鼎沸,士民無援,強則附之,既為君臣,必須為之盡力。彼皆衣冠舊族,先帝遺民;今王師吊伐而盡坑之,使安所歸乎!竊恐西北之人無復來蘇之望矣。”裕改容謝之,然猶斬王公以下三千人,沒入家口萬馀,夷其城隍,送超詣建康,斬之。
  臣光曰:晉自濟江以來,威靈不競,戎狄橫騖,虎噬中原。劉裕始勸王師剪平東夏,不于此際旌禮賢俊,慰撫疲民,宣愷悌之風,滌殘穢之政,使群士向風,遺黎企踵,而更恣行屠戮以快忿心。跡其施設,曾苻、姚之不如,宜其不能蕩壹四海,成美大之業(yè),豈非雖有智勇而無仁義使之然哉!
  初,徐道覆聞劉裕北伐,勸盧循乘虛襲建康,循不從。道覆自至番禺說循曰:“本住嶺外,豈以理極于此,傳之子孫邪?正以劉裕難與為敵故也。今裕頓兵堅城之下,未有還期,我以此思歸死士掩擊何、劉之徒,如反掌耳。不乘此機,而茍求一日之安,朝廷常以君為腹心之疾;若裕平齊之后,息甲歲馀,以璽書征君,裕自將屯豫章,遣諸將帥銳師過嶺,雖復以將軍之神武,恐必不能當也。今日之機,萬不可失。若先克建康,傾其根蒂。裕雖南還,無能為也。君若不同,便當帥始興之眾直指尋陽?!毖醪粯反伺e,而無以奪其計,乃從之。
  初,道覆使人伐船材于南康山,至始興,賤賣之,居人爭市之,船材大積而人不疑,至是,悉取以裝艦,旬日而辦。循自始興寇長沙,道覆寇南康、廬陵、豫章,諸守相皆委任奔走。道覆順流而下,舟械甚盛。
  時克燕之問未至,朝廷急征劉裕。裕方議留鎮(zhèn)下邳,經(jīng)營司、雍,會得詔書,乃以韓范為都督八郡軍事、燕郡太守,封融為勃海太守,檀韶為瑯邪太守,戊申,引兵還。韶,祗之兄也。久之,劉穆之稱范、融謀反,皆殺之。
  安成忠肅公何無忌自尋陽引兵拒盧循。長史鄧潛之諫曰:“國家安危,在此一舉。聞循兵艦大盛。勢居上流,宜決南塘,守二城以待之,彼必不敢舍我遠下。蓄力養(yǎng)銳,俟其疲老,然后擊之,此萬全之策也。今決成敗于一戰(zhàn),萬一失利,悔將無及!”參軍殷闡曰:“循所將之眾皆三吳舊賊,百戰(zhàn)馀勇,始興溪子,拳捷善斗,未易輕也。將軍宜留屯豫章,征兵屬城,兵至合戰(zhàn),未為晚也。若以此眾輕進,殆必有悔?!睙o忌不聽。三月,壬申,與徐道覆遇于豫章,賊令強弩數(shù)百登西岸小山邀射之。會西風暴急,飄無忌所乘小艦向東岸,賊乘風以大艦逼之,眾遂奔潰。無忌厲聲曰:“取我蘇武節(jié)來!”節(jié)至,執(zhí)以督戰(zhàn)。賊眾云集,無忌辭色無撓,握節(jié)而死。于是中外震駭,朝議欲奉乘輿北走就劉裕;既而知賊未至,乃止。
  西秦王乾歸攻秦金城郡,拔之。
  夏王勃勃遣尚書朝金纂攻平?jīng)?。秦王興救平?jīng)?,擊金纂,殺之。勃勃又遣兄子左將軍羅提攻拔定陽,坑將士四千馀人。秦將曹熾、曹云、王肆佛等各將數(shù)千亡內(nèi)徙,興處之湟山及陳倉。勃勃寇隴右,破白崖堡,遂趣清水,略陽太守姚壽都棄城走,勃勃徙其民萬六千戶于大城。興自安定追之,至壽渠川,不及而還。
  初,南涼王傉檀遣左將軍枯木等伐沮渠蒙遜,掠臨松千馀戶而還。蒙遜伐南涼,至顯美,徙數(shù)千戶而去。南涼太尉俱延復伐蒙遜,大敗而歸。是月,傉檀自將五萬騎伐蒙遜,戰(zhàn)于窮泉,傉檀大敗,單馬奔還。蒙遜乘勝進圍姑臧,姑臧人懲王鐘之誅,皆驚潰,夷、夏萬馀戶降于蒙遜。傉檀懼,遣司隸校尉敬歸及子佗為質(zhì)于蒙遜以請和,蒙遜許之。歸至胡坑,逃還,佗為追兵所執(zhí),蒙遜徙其眾八千馀戶而去。右衛(wèi)將軍折掘奇鎮(zhèn)據(jù)石驢山以叛。傉檀畏蒙孫之逼,且懼嶺南為奇鎮(zhèn)所據(jù),乃遷于樂都,留大司農(nóng)成公緒守姑臧。傉檀才出城,魏安人侯諶等閉門作亂,收合三千馀家,據(jù)南城,推焦朗為大都督、龍驤大將軍,諶自稱涼州刺史,降于蒙遜。
  劉裕至下邳,以船載輜重,自帥精銳步歸。至山陽,聞何無忌敗死,慮京邑失守,卷甲兼行,與數(shù)十人至淮上,問行人以朝廷消息,行人曰:“賊尚未至,劉公若還,便無所憂?!痹4笙?。將濟江,風急,眾咸難之。裕曰:“若天命助國,風當自息;若其不然,覆溺何害!”即命登舟,舟移而風止。過江,至京口,眾乃大安。夏,四月,癸未,裕至建康。以江州覆沒,表送章綬,詔不許。
  青州刺史諸葛長民、兗州刺史劉籓、并州刺史劉道憐各將兵入衛(wèi)逮康?;O,兗州刺史毅之從弟也。毅聞盧循之寇,將拒之,而疾作;既瘳,將行。劉裕遺毅書曰:“吾往習擊妖賊,曉其變態(tài)。賊新獲奸利,其鋒不可輕。今修船垂畢,當與弟同舉??似街眨狭髦?,皆以相委?!庇智矂⒒O往諭止之。毅怒,謂籓曰:“往以一時之功相推耳,汝便謂我真不及劉裕邪!”投書于地,帥舟師二萬發(fā)姑孰。
  循之初入寇也,使徐道覆向?qū)り?,循自將攻湘中諸郡。荊州刺史劉道規(guī)遣軍逆戰(zhàn),敗于長沙。循進至巴陵,將向江陵。徐道覆聞毅將至,馳使報循曰:“毅兵甚盛,成敗之事,系之于此,宜并力摧之。若此克捷,江陵不足憂也?!毖慈瞻l(fā)巴陵,與道覆合兵而下。五月,戊午,毅與循戰(zhàn)于桑落洲,毅兵大敗,棄船,以數(shù)百人步走,馀眾皆為循所虜,所棄輜重山積。
  初,循至尋陽,聞裕已還,猶不信;既破毅,乃得審問,與其黨相視失色。循欲退還尋陽,攻取江陵,據(jù)二州以抗朝廷。道覆謂宜乘勝徑進,固爭之。循猶豫累日,乃從之。
  己未,大赦。裕募人為兵,賞之同京口赴義之科。發(fā)民治石頭城。議者謂宜分兵守諸津要,裕曰:“賊眾我寡,若分兵屯守,則測人虛實;且一處失利,則沮三軍之心。今聚眾石頭,隨宜應赴,既令彼無以測多少,又于眾力不分。若徒旅轉(zhuǎn)集,徐更論之耳?!?br />  朝廷聞劉毅敗,人情恟懼。時北師始還,將士多創(chuàng)病,建康戰(zhàn)士不盈數(shù)千。循既克二鎮(zhèn),戰(zhàn)士十馀萬,舟車百里不絕,樓船高十二丈,敗還者爭言其強盛。孟昶、諸葛長民欲奉乘輿過江,裕不聽。初,何無忌、劉毅之南討也,昶策其必敗,已而果然。至是,又謂裕必不能抗循,眾頗信之。惟龍驤將軍東海虞丘進廷折昶等,以為不然。中兵參軍王仲德言于裕曰:“明公命世作輔,新建大功,威震六合,妖賊乘虛入寇,既聞凱還,自當奔潰。若先自遁逃,則勢同匹夫,匹夫號令,何以威物!此謀若立,請從此辭。”裕甚悅。昶固請不已,裕曰:“今重鎮(zhèn)外傾,強寇內(nèi)逼,人情危駭,莫有固志;若一旦遷動,便自土崩瓦解,江北亦豈可得至!設令得至,不過延日月耳。今兵士雖少,自足一戰(zhàn)。若其克濟,則臣主同休;茍厄運必至,我當橫尸廟門,遂其由來以身許國之志,不能竄伏草間茍求存活也。我計決矣,卿勿復言!”昶恚其言不行,且以為必敗,因請死。裕怒曰:“卿且申一戰(zhàn),死復何晚!”昶知裕終不用其言,乃抗表自陳曰:“臣裕北討,眾并不同,唯臣贊裕行計,致使強賊乘間,社稷危逼,臣之罪也。謹引咎以謝天下!”封表畢,仰藥而死。
  乙丑,盧循至淮口,中外戒嚴?,樞巴醯挛亩级綄m城諸軍事,屯中堂皇,劉裕屯石頭,諸將各有屯守。裕子義隆始四歲,裕使咨議參軍劉粹輔之,鎮(zhèn)京口。粹,毅之族弟也。
  裕見民臨水望賊,怪之,以問參軍張劭,劭曰:“若節(jié)鉞未反,民奔散之不暇,亦何能觀望?今當無復恐耳。賊若于新亭直進,其鋒不可當,宜且回避,勝負之事未可量也;若回泊西岸,此成禽耳?!?br />  徐道覆請于新亭至白石焚舟而上,數(shù)道攻裕。循欲以萬全為計,謂道覆曰:“大軍未至,孟昶便望風自裁;以大勢言之,自當計日潰亂。今決勝負于一朝,乾沒求利,既非必克之道,且殺傷士卒,不如按兵待之?!钡栏惨匝嘁缮贈Q,乃嘆曰:“我終為盧公所誤,事必無成;使我得為英雄驅(qū)馳,天下不足定也?!?br />  裕登石頭城望循軍,初見引向新亭,顧左右失色;既而回泊蔡洲,乃悅。于是眾軍轉(zhuǎn)集。裕恐循侵軼,用虞丘進計,伐樹柵石頭淮口,修治越城,筑查浦、藥園、廷尉三壘,皆以兵守之。
  劉毅經(jīng)涉蠻、晉,僅能自免,從者饑疲,死亡什七八。丙寅,至建康,待罪。裕慰勉之,使知中外留事。毅乞自貶,詔降為后將軍。
  魏長孫嵩至漠北而還,柔然追圍之于牛川。壬申,魏主嗣北擊柔然。柔然可汗社侖聞之,遁走,道死;其子度拔尚幼,部眾立社侖弟斛律,號藹苦蓋可汗。嗣引兵還參合陂。
  盧循伏兵南岸,使老弱乘舟向白石,聲言悉眾自白石步上。劉裕留參軍沈林子、徐赤特戍南岸,斷查浦,戒今堅守勿動;裕及劉毅、諸葛長民北出拒之。林子曰:“妖賊此言,未必有實,宜深為之防?!痹T唬骸笆^城險,且淮柵甚固,留卿在后,足以守之。”林子,穆夫之子也。
  庚辰,盧循焚查浦,進至張侯橋。徐赤特將擊之,林子曰:“賊聲往白石而屢來挑戰(zhàn),其情可知。吾眾寡不敵,不如守險以待大軍?!背嗵夭粡?。遂出戰(zhàn),伏兵發(fā),赤特大敗,單舸奔淮北。林子及將軍劉鐘據(jù)柵力戰(zhàn),硃齡石救之,賊乃退。循引精兵大上,至丹陽郡。裕帥諸軍馳還石頭,斬徐赤特,解甲。久之,乃出陳于南塘。
  六月,以劉裕為太尉、中書監(jiān)、加黃鉞;裕受黃鉞,馀固辭。以車騎中軍司馬庾悅為江州刺史。悅,準之子也。
  司馬國璠及弟叔璠、叔道奔秦。秦王興曰:“劉裕方誅桓玄,輔晉室,卿何為來?”對曰:“裕削弱王室,臣宗族有自修立者,裕輒除之。方為國患,甚于桓玄耳?!迸d以國璠為揚州刺史,叔道為交州刺史。
  盧循寇掠諸縣無所得,謂徐道覆曰:“師老矣,不如還尋陽,并力取荊州,據(jù)天下三分之二,徐更與建康爭衡耳。”秋,七月,庚申,循自蔡洲南還尋陽,留其黨范崇民將五千人據(jù)南陵。甲子,裕使輔國將軍王仲德、廣川太守劉鐘、河間內(nèi)史蘭陵蒯恩、中軍咨議參軍孟懷玉等帥眾追循。
  乙丑,魏主嗣還平城。
  西秦王乾歸討越質(zhì)屈機等十馀部,降其眾二萬五千,徙于苑川。八月,乾歸復都苑川。
  沮渠蒙遜伐西涼,敗西涼世子歆于馬廟,禽其將硃元虎而還。涼公暠以銀二千斤、金二千兩贖元虎;蒙遜歸之,遂與暠結(jié)盟而還。
  劉裕還東府,大治水軍,遣建威將軍會稽孫處、振武將軍沈田子帥眾三千自海道襲番禺。田子,林子之兄也。眾皆以為“海道艱遠,必至為難,且分撤見力,非目前之急。”裕不從,敕處曰:“大軍十二月之交必破妖虜,卿至時,先傾其巢窟,使彼走無所歸也?!?br />  譙縱遣侍中譙良等入見于秦,請兵以伐晉??v以桓謙為荊州刺史,譙道福為梁州刺史,帥眾二萬寇荊州;秦王興遣前將軍茍林帥騎兵會之。
  江陵自盧循東下,不得建康之問,群盜互起。荊州刺史劉道規(guī)遣司馬王鎮(zhèn)之帥天門太守檀道濟、廣武將軍彭城到彥之入援建康。道濟,祗之弟也。
  鎮(zhèn)之至尋陽,為茍林所破。盧循聞之,以林為南蠻校尉,分兵配之,使乘勝伐江陵,聲言徐道覆已克建康。桓謙于道召募義舊,民投之者二萬人。謙屯枝江,林屯江津,二寇交逼,江陵士民多懷異心。道規(guī)乃會將士告之曰:“桓謙今在近道,聞諸長者頗有去就之計,吾東來文武足以濟事,若欲去者,本不相禁?!币蛞归_城門,達曉不閉。眾咸憚服,莫有去者。
  雍州刺史魯宗之帥眾數(shù)千自襄陽赴江陵?;蛑^宗之情未可測,道規(guī)單馬迎之,宗之感悅。道規(guī)使宗之居守,委以腹心,自帥諸軍攻謙。諸將佐皆曰:“今遠出討謙,其勝難必。茍林近在江津,伺人動靜,若來攻城,宗之未必能固;脫有蹉跌,大事去矣?!钡酪?guī)曰:“茍林愚懦,無他奇計,以吾去未遠,必不敢向城。吾今取謙,往至便克;沈疑之間,已自還返。謙敗則林破膽。豈暇得來!且宗之獨守,何為不支數(shù)日!”乃馳往攻謙,水陸齊進。謙等大陳舟師,兼以步騎,戰(zhàn)于枝江。檀道濟先進陷陳,謙等大敗。謙單舸奔茍林,道規(guī)追斬之。還,至涌口,討林,林走,道規(guī)遣咨議參軍臨淮劉遵帥眾追之。初,謙至枝江,江陵士民皆與謙書。言城內(nèi)虛實,欲為內(nèi)應;至是檢得之,道規(guī)悉焚不視,眾于是大安。
  江州刺史庾悅以鄱陽太守虞丘進為前驅(qū),屢破盧循兵,進據(jù)豫章,絕循糧道。九月,劉遵斬茍林于巴陵。
  桓石綏因循入寇,起兵洛口,自號荊州刺史,征陽令王天恩自號梁州刺史,襲據(jù)西城。梁州刺史傅詔遣其子魏興太守弘之討石綏等,皆斬之,桓氏遂滅。韶,暢之孫也。
  西秦王乾歸攻秦略陽、南安、隴西諸郡,皆克之,徙民二萬五千戶于苑川及枹罕。
  甲寅,葬魏主珪于盛樂金陵,謚曰宣武,廟號烈祖。
  劉毅固求追討盧循,長史王誕密言于劉裕曰:“毅既喪敗,不宜復使立功?!痹闹6?,十月,裕帥兗州刺史劉籓、寧朔將軍檀韶、冠軍將軍劉敬宣等南擊盧循,以劉毅監(jiān)太尉留府,后事皆委焉。癸巳,裕發(fā)建康。
  徐道覆帥眾三萬趣江陵,奄至破冢。時魯宗之已還襄陽,追召不及,人情大震?;騻餮哑骄┮兀驳栏瞾頌榇淌?,江、漢士民感劉道規(guī)焚書之恩,無復貳志。道規(guī)使劉遵別為游軍,自拒道覆豫章口,前驅(qū)失利;遵自外橫擊,大破之,斬首萬馀級,赴水死者殆盡。道覆單舸走還湓口。初,道規(guī)使遵為游軍,眾咸以為強敵在膠,唯患眾少,不應分割見力,置無用之地。及破道覆,卒得游軍之力,眾心乃服。
  鮮卑仆渾、羌句豈、輸報、鄧若等師戶二萬降于西秦。
  王仲德等聞劉裕大軍且至,進攻范崇民于南陵,崇民戰(zhàn)艦夾屯兩岸。十一月,劉鐘自行覘賊,天霧,賊鉤得其舸。鐘因帥左右攻艦戶,賊遽閉戶拒之。鐘乃徐還,與仲德共攻崇民,崇民走。
  癸丑,益州刺史鮑陋卒。譙道福陷巴東,殺守將溫祚、時延祖。
  盧循兵守廣州者不以海道為虞。庚戌,孫處乘海奄至,會大霧,四面攻之,即日拔其城。外撫其舊民,戮循親黨,勒兵謹守,分遣沈田子等擊嶺表諸郡。
  劉裕軍雷池,盧循揚聲不攻雷池,當乘流徑下。裕知其欲戰(zhàn),十二月,己卯,進軍大雷。庚辰,盧循、徐道覆帥眾數(shù)萬塞江而下,前后莫見舳艫之際。裕悉出輕艦,帥眾軍齊力擊之;又分步騎屯于西岸,岸上軍投火焚之,煙炎漲天。循兵大敗,走還尋陽;將趣豫章。乃悉力柵斷左里。丙申,裕軍至左里,不得進。裕麾兵將戰(zhàn),所執(zhí)麾竿折,幡沉于水,眾并怪懼。裕笑曰:“往年覆舟之戰(zhàn),幡竿亦折,今者復然,賊必破矣。”即攻柵而進。循兵雖殊死戰(zhàn),弗能禁。循單舸走,所殺及投水死者凡萬馀人。納其降附,宥其逼略,遣劉籓、孟懷玉輕軍追之。循收散卒,尚有數(shù)千人,徑還番禺;道覆走保始興。裕板建威將軍褚裕之行廣州刺史。裕之,裒之曾孫也。裕還建康。劉毅惡劉穆之,每從容與裕言穆之權(quán)太重,裕益親任之。
  燕廣川公萬泥、上谷公乳陳,自以宗室,有大功,謂當入為公輔。燕王跋以二籓任重,久而弗征,二人皆怨。是歲,乳陳密遣人告萬泥曰:“乳陳有至謀,愿與叔父圖之。”萬泥遂奔白狼,與乳陳俱叛,跋遣汲郡公弘與張興將步騎二萬討之。弘先遣使諭以禍福;萬泥欲降,乳陳不可。興謂弘曰:“賊明日出戰(zhàn),今夜必來驚我營,宜為之備。”弘乃密嚴人課草十束,畜火伏兵以待之。是夜,乳陳果遣壯士千馀人來斫營,眾火俱起,伏兵邀擊,俘斬無遺。萬泥、乳陳懼而出降,弘皆斬之。跋以范陽公素弗為大司馬,改封遼西公;弘為驃騎大將軍,改封中山公。

翻譯及賞析:

  晉紀三十七晉安帝義熙五年(己酉,公元409年)

  春,正月,庚寅朔,南燕主超朝會群臣,嘆太樂不備,議掠晉人

  以補伎。領軍將軍韓曰:“先帝以舊京傾覆,翼三齊。陛下不養(yǎng)士息民,以伺

  魏釁,恢復先業(yè),而更侵掠南鄰以廣讎敵,可乎!”超曰:“我計已定,不與卿言。”

  春季,正月,庚寅朔(初一),南燕國主慕容超臨朝大會群臣,感嘆帝室的御用音樂不完備,商議虜掠一些晉人作為補充的歌舞伎人。領軍將軍韓說:“先帝因為故有的國都失守,所以才退守到三齊。陛下不計劃讓天下的士民得到休養(yǎng)生息,用以等待魏國內(nèi)部出現(xiàn)分歧矛盾,然后利用機會恢復過去的國家大業(yè),相反卻要再去侵擾掠奪南面的鄰國,擴大我們仇敵的范圍,這怎么可以!”慕容超說:“我的計劃已定,不跟你多說。”

  辛卯,大赦。

  辛卯(初二),東晉實行大赦。

  庚戌,以劉毅為衛(wèi)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毅愛才好士,當世名流莫不輻湊,獨揚州主簿吳郡張不往?;騿栔?,曰:“主公命世人杰,何煩多問!”

  庚戌(二十一日),東晉任命劉毅為衛(wèi)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劉毅愛好人才,喜歡讀書人,所以,當時的知名人士幾乎沒有不聚集到他身邊去的,惟獨只有揚州主簿吳郡人張邵不去。有人問他為什么,張邵說:“我的主公劉裕是應運而生的人中豪杰,哪里還用多問!”

  秦王興遣其弟平北將軍沖、征虜將軍狄伯支等帥騎四萬,擊夏王勃勃。沖至嶺北,謀還襲長安,伯支不從而止,因鴆殺伯支以滅口。

  后秦王姚興,派遣他的弟弟平北將軍姚沖、征虜將軍狄伯支等率領四萬騎兵,進攻夏王劉勃勃。姚沖大軍抵達嶺北地區(qū),打算回擊長安篡權(quán),因狄伯支不同意才中止。姚沖因此用藥酒毒死狄伯支滅口。

  秦王興遣使冊拜譙縱為大都督、相國、蜀王,加九錫,承制封拜,悉如王者之儀。

  后秦王姚興派遣使節(jié)前去冊封譙縱為大都督、相國、蜀王,加授九錫,并可奉制書直接任命官員、封賞爵位,所用禮儀全部與君王一樣。

  二月,南燕將慕容興宗、斛谷提、公孫歸等帥騎寇宿豫,拔之,大掠而去,簡男女二千五百付太樂教之。歸,五樓之兄也。是時,五樓為侍中、尚書、領左衛(wèi)將軍,專總朝政,宗親并居顯要,王公內(nèi)外無不憚之。南燕主超論宿豫之功,封斛谷提等并為郡、縣公。桂林王鎮(zhèn)諫曰:“此數(shù)人者,勤民頓兵,為國結(jié)怨,何功而封?”超怒,不答。尚書都令史王儼諂事五樓,比歲屢遷,官至左丞。國人為之語曰:“欲得侯,事五樓?!背智补珜O歸等寇濟南,俘男女千馀人而去。自彭城以南,民皆堡聚以自固。詔并州刺史劉道憐鎮(zhèn)淮陰以備之。

  二月,南燕將領慕容興宗、斛谷提、公孫歸等人率領騎兵進犯并攻克東晉的宿豫,大肆搶掠一番之后,便回去了,挑選俘虜?shù)哪信嗄甓灏偃?,交付給管理王室音樂的機構(gòu),教習訓練。公孫歸是公孫五樓的哥哥。這時,公孫五樓任侍中、尚書、領左衛(wèi)將軍,在朝中專權(quán),總攬國家的一切政務,他的宗族親屬也都在朝廷官居顯要位置,王公大臣、朝廷內(nèi)外,對他沒有不忌憚害怕的。南燕國主慕容超評定宿豫之戰(zhàn)的功勞,封斛谷提等人為郡公、縣公。桂林王慕容鎮(zhèn)勸阻說:“這幾個人,勞師動眾,為國家結(jié)下仇怨,有什么功勞可封?”慕容超大怒,不予回答。尚書都令史王儼諂媚巴結(jié)公孫五樓,幾年來屢次升遷,官職到了左丞。所以當時百姓根據(jù)這些編了句歌謠:“要想封侯,巴結(jié)五樓?!蹦饺莩峙晒珜O歸等侵犯濟南,俘獲了男女一千多人回去。因此,從彭城往南,東晉居民全都修筑城堡聚居一起,進行自衛(wèi)。朝廷下詔,命并州刺史劉道憐鎮(zhèn)守淮陰,用來戒備南燕騷擾。

  乞伏熾磐入見秦太原公懿於上,彭奚念乘虛伐之。熾磐聞之,怒,不告懿而歸,擊奚念,破之,遂圍罕。乞伏乾歸從秦王興如平?jīng)?;熾磐克罕,遣人告乾歸,乾歸逃還苑川。

  后秦河州刺史乞伏熾磐到上拜見后秦太原公姚懿,叛將彭奚念趁他后方空虛,出兵討伐。乞伏熾磐聽說之后,大怒,來不及與姚懿告別,急忙回去迎擊彭奚念,把他打得大敗,于是包圍了罕。乞伏乾歸跟從后秦王姚興來到平?jīng)?。乞伏熾磐攻克罕,派人向乞伏乾歸報告,乞伏乾歸便逃回苑川。

  馮翊人劉厥聚眾數(shù)千,據(jù)萬年作亂,秦太子泓遣鎮(zhèn)軍將軍彭白狼帥dōng宮(版權(quán)所有ewenyan.com易文言網(wǎng))禁兵討之,斬厥,赦其馀黨。諸將請露布,表言廣其首級。泓不許,曰:“主上委吾后事,不能式遏寇逆,當責躬請罪,尚敢矜誕自為功乎!”

  馮翊人劉厥聚集變民幾千人,占據(jù)萬年作亂。后秦太子姚泓派遣鎮(zhèn)軍將軍彭白狼率dōng宮(版權(quán)所有ewenyan.com易文言網(wǎng))禁衛(wèi)兵討伐他,斬殺了劉厥,赦免了他的黨羽。各位將領請求公開宣布這次勝利,上疏的時候多寫些殺傷敵人的數(shù)量。姚泓沒有允許。說:“皇上把后方的事全部托付給我,我不能預先消滅強盜叛逆,本當自責請罪,怎么還敢狂傲地以欺騙的手段自己夸飾功勞呢?”

  秦王興自平?jīng)鋈绯?,聞姚沖之謀,賜沖死。

  后秦王姚興從平?jīng)龅诌_朝那,聽說了姚沖曾想回擊長安的陰謀,命令姚沖自殺。

  三月,劉??贡矸ツ涎啵h皆以為不可,惟左仆射孟昶、車騎司馬謝裕、參軍臧熹以為必克,勸裕行。裕以昶監(jiān)中軍留府事。謝裕,安之兄孫也。

  三月,東晉劉裕上表請求討伐南燕,朝廷中商議,大臣們都以為不可輕舉妄動。只有左仆射孟昶、車騎司馬謝裕、參軍臧熹認為一定能勝利,勸說劉裕出征。劉裕任命孟昶為監(jiān)中軍留府事。謝裕是謝安哥哥的孫子。

  初,苻氏之敗也,王猛之孫鎮(zhèn)惡來奔,以為臨澧令。鎮(zhèn)惡騎乘非長,關弓甚弱,而有謀略,善果斷,喜論軍國大事?;蛩]鎮(zhèn)惡于劉裕,裕與語,說之,因留宿;明旦,謂參佐曰:“吾聞將門有將,鎮(zhèn)惡信然?!奔匆詾橹熊妳④?。

  當初,前秦苻氏政權(quán)衰敗的時候,王猛的孫子王鎮(zhèn)惡投奔到東晉,朝廷任命他為臨澧令。王鎮(zhèn)惡對騎術不很擅長,拉弓射箭的能力也很弱,但是卻有深謀遠略,善于對事情作出果決的判斷,很喜歡談論軍隊國家的大事。有人把王鎮(zhèn)惡推薦給劉裕,劉裕和他交談一番,很喜歡他,所以留宿在家里。第二天早晨,對參軍佐僚們說:“我聽說名將之門當出大將,王鎮(zhèn)惡的確是這樣?!北闳蚊麨橹熊妳④?。

  恒山崩。

  恒山出現(xiàn)山崩。

  夏,四月,乞伏乾歸如罕,留世子熾磐鎮(zhèn)之,收其眾得二萬,徙都度堅山。

  夏季,四月,后秦鎮(zhèn)遠將軍乞伏乾歸從苑川來到罕,留下嫡長子乞伏熾磐鎮(zhèn)守那里,收集自己的部眾共二萬,把都城遷到度堅山。

  雷震魏天安殿東序;魏主惡之,命左校以沖車攻東、西序,皆毀之。初,服寒食散,久之,藥發(fā),性多躁擾,忿怒無常,至是劇。又災異數(shù)見,占者多言當有急變生肘腋。憂懣不安,或數(shù)日不食,或達旦不寐,追計平生成敗得失,獨語不止。疑群臣左右皆不可信,每在官奏事至前,追記其舊惡,輒殺之;其余或顏色變動,或鼻息不調(diào),或步趨失節(jié),或言辭差繆,皆以為懷惡在心,發(fā)形于外,往往手擊殺之,死者皆陳天安殿前。朝廷人不自保,百官茍免,莫相督攝,盜賊公行,里巷之間,人為希少。亦知之,曰:“朕故縱之使然,待過災年,更當清治之耳?!笔菚r,群臣畏罪;多不敢求親近;唯著作郎崔浩恭勤不懈,或終日不歸。浩,吏部尚書宏之子也。宏未嘗忤旨,亦不諂諛,故宏父子獨不被譴。

  雷電擊中北魏國天安殿的東墻。北魏國主拓跋非常忌諱這件事,命令左校用攻城時的一種沖車撞擊東西墻,把墻全部撞倒。當初,拓跋服食寒食散,時間一長,藥性發(fā)作,他的性情便變得急躁煩悶,喜怒無常。到了這時,病情更加嚴重。加上最近又災禍怪事屢次發(fā)現(xiàn),占卜算卦的人大多都說要在自己身旁發(fā)生急劇性的變化,使拓跋更加憂慮憤恨,心中不安。他或者幾天不吃飯,或者整夜不睡覺,追憶感懷自己一生來的成功與失敗、所得與所失,而不停地自言自語。他懷疑大臣們和左右的侍從護衛(wèi)都是不可相信的,每當文武是百官上前啟奏國事,他都往往想起啟奏者過去的錯誤和罪過,并將其殺掉。其余的人,如有面色稍變,或呼吸不勻,或步履不穩(wěn),或話語出現(xiàn)錯差的,他都會以為是心中有鬼、居心不良所以才表現(xiàn)在外表上,往往親手把他們刺死。死的人都被擺放在天安殿前。朝廷中人人覺得朝不保夕,文武百官茍且偷安,根本不考慮互相之間監(jiān)督勤政的事,所以國內(nèi)強盜賊寇公然作案犯法,都城的大街小巷中間,行人稀少。拓跋也知道這種情況,說:“我這不過是故意放縱他們罷了,等到過去了這個災年,我再重新清理整治這些吧。”這時,大臣們都害怕惹禍怪罪,多數(shù)人不敢去與拓跋接近,只有著作郎崔浩恭謹勤奮,堅持不懈,有的時候整天不回家。崔浩是吏部尚書崔宏的兒子。崔宏不曾冒犯過國主,也不諂媚阿諛,所以只有崔寵父子二人,沒有受到譴責。

  夏王勃勃率騎兵二萬攻秦,掠取平?jīng)鲭s胡七千余戶,進屯依力川。

  夏王劉勃勃率領騎兵二萬人進攻后秦,搶掠了平?jīng)龅貐^(qū)雜居的胡族七千多戶,開進到依力川屯聚。

  己巳,劉裕發(fā)建康,帥舟師自淮入泗。五月,至下邳,留船艦、輜重,步進至瑯邪,所過皆筑城,留兵守之?;蛑^裕曰:“燕人若塞大峴之險,或堅壁清野,大軍深入,不唯無功,將不能自歸,柰何?”裕曰:“吾慮之熟矣,鮮卑貪婪,不知遠計,進利虜獲,退惜禾苗,謂我孤軍遠入,不能持久;不過進據(jù)臨朐,退守廣固,必不能守險清野,敢為諸君保之?!?/p>

  己巳(十一日),劉裕從建康出發(fā),率水軍從淮水進入泗水。五月,東晉部隊到達下邳,把船艦、笨重的軍用物資留下,步行開進到瑯邪,所路過的地方,都修筑起城池,留下軍隊把守。有人對劉裕說:“燕國人如果把大峴山的險要堵塞住,或者堅固城墻,使散居百姓聚居進去,只把空蕩蕩的田野留給我們,那么,我們的大部隊深入到敵國重地,便不單不能建立什么功業(yè),而且還可能無法安全返回,怎么辦?”劉裕說:“我已經(jīng)把這些考慮成熟了,鮮卑人生性貪婪,沒有長遠的打算,前進的時候只盼望多多地搶奪擄掠,后退的時候又吝惜田中禾苗。他們以為我們孤軍深入一定不能長久堅持,因此不外乎進軍駐守臨朐,或者退兵戍衛(wèi)廣固,一定不會據(jù)險要之地抵抗、清肅四野防備我們。我敢向你們保證。”

  南燕主超聞有晉師,引群臣會議。征虜將軍公孫五樓曰:“吳兵輕果,利在速戰(zhàn),不可爭鋒,宜據(jù)大峴,使不得入,曠日延時,沮其銳氣,然后徐簡精騎二千,循海而南,絕其糧道,別敕段暉帥兗州之眾,緣山東下,腹背擊之,此上策也。各命守宰依險自固,校其資儲之外,馀悉焚蕩,芟除禾苗,使敵無所資,彼僑軍無食,求戰(zhàn)不得,旬月之間,可以坐制,此中策也??v賊入峴,出城逆戰(zhàn),此下策也。”超曰:“今歲星居齊,以天道推之,不戰(zhàn)自克。客主勢殊,以人事言之,彼遠來疲弊,勢不能久。吾據(jù)五州之地,擁富庶之民,鐵騎萬群,麥禾布野,柰何芟苗徙民,先自蹙弱乎!不如縱使入峴,以精騎蹂之,何憂不克。”輔國將軍廣寧王賀賴盧苦諫不從,退謂五樓曰:“必若此,亡無日矣!”太尉桂林王鎮(zhèn)曰:“陛下必以騎兵利平地者,宜出峴速戰(zhàn),戰(zhàn)而不勝,猶可退守;不宜縱敵入峴,自棄險固也?!背粡?。鎮(zhèn)出,謂韓曰:“主上既不能逆戰(zhàn)卻敵,又不肯徙民清野,延敵入腹,坐待攻圍,酷似劉璋矣。今年國滅,吾必死之。卿中華之士,復為文身矣?!背勚?,大怒,收鎮(zhèn)下獄。乃攝莒、梁父二戍,修城隍,簡士馬,以待之。

  南燕國主慕容超聽說有東晉軍隊來討伐,便召集大臣們在一起商議對策。征虜將軍公孫五樓說:“吳地的兵眾輕裝果決,方便的是速戰(zhàn)速決,不能與他們迎面作戰(zhàn)。應該據(jù)守大峴,讓他們無法進入,拖延時間,把他們的銳氣泄掉,然后再從容地挑選精壯騎兵二千人,沿著海濱南下,斷絕他們運糧草的通道,另外再命令段暉率兗州的軍隊沿著山地向東進軍,在后背處進攻他們。這是最好的辦法,分別命令各地的守宰官員依靠險要自己固守,考慮估計自己所用的糧食物質(zhì)等以外,剩下的全部燒毀,再把田野中的莊稼全部割光,讓來犯的敵人沒有東西可補充給養(yǎng),他們遠征的部隊既沒糧草,求戰(zhàn)又找不到對手,一個月之間,我們就可以坐在那里控制他們了。這是一般的辦法。把賊兵放入峴山,然后我們再出城迎戰(zhàn)他們,這是最不好的辦法了?!蹦饺莩f:“今年,上天的吉星正在我們?nèi)R的頭上,按照天道推測,我們用不著作戰(zhàn),就會勝利。現(xiàn)在客軍和主人的勢力相差太懸殊,按照人間事理來看,他們遠道而來,疲憊不堪一定不能耽擱太久。我據(jù)守五個州的地域,擁有富庶的百姓,強大的騎兵萬群,茁壯的莊稼遍布四野,怎么能割倒莊稼遷移百姓,首先自己向人示弱呢?我看,不如放他們進入大峴山,再派精壯騎兵前去踐踏他們,何必擔心打不敗他們?!陛o國將軍廣寧王慕容賀賴盧苦苦勸阻,慕容超只是不聽。退朝后,慕容賀賴盧對公孫五樓說:“如果一定這樣的話,亡國也就沒幾天了!”太尉、桂林王慕容鎮(zhèn)說:“陛下如果一定認為騎兵在平地作戰(zhàn)方便的話,就應該沖出峴山去迎戰(zhàn)敵人,即使在戰(zhàn)斗中不能取勝,也還可以退守?!辈粦摲趴v敵兵進入峴山,自己放棄險要的地勢?!蹦饺莩懿宦爮摹D饺萱?zhèn)退出后,對韓說:“主上既不想主動迎戰(zhàn),把敵人擊退,又不同意遷移居民,清肅原野。把敵人引進自己的腹地,坐在那里等待敵人的進攻圍困,這一點太像漢末的劉璋了。今年之內(nèi)我們國家就要滅亡,我只有一死。但是你作為中原人士,卻要像江南人那樣被重新紋身了?!蹦饺莩犝f這話后,暴跳如雷,把慕容鎮(zhèn)抓起來送進了監(jiān)獄。于是他下令撤回莒城、梁父兩地的守軍,加固修筑都城的防御工程,遴選將士和戰(zhàn)馬,等待東晉兵來。

  劉裕過大峴,燕兵不出。裕舉手指天,喜形于色。左右曰:“公未見敵而先喜,何也?”裕曰:“兵已過險,士有必死之志;馀糧棲畝,人無匱乏之憂。虜已入吾掌中矣?!绷?,己巳,裕至東莞。超先遣公孫五樓、賀賴盧及左將軍段暉等將步騎五萬屯臨朐;聞晉兵入峴,自將步騎四萬往就之,使五樓帥騎進據(jù)巨蔑水。前鋒孟龍符與戰(zhàn),破之,五樓退走。裕以車四千乘為左右翼,方軌徐進,與燕兵戰(zhàn)于臨朐南,日向昃,勝負猶未決。參軍胡藩言于裕曰:“燕悉兵出戰(zhàn),臨朐城中留守必寡,愿以奇兵從間道取城,此韓信所以破趙也?!痹G卜爸J議參軍檀韶、建威將軍河內(nèi)向彌潛師出燕兵之后,攻臨朐,聲言輕兵自海道至矣。向彌擐甲先登,遂克之。超大驚,單騎就段暉于城南。裕因縱兵奮擊,燕眾大敗,斬段暉等大將十人,超遁還廣固,獲其玉璽、輦及豹尾。裕乘勝逐北至廣固;丙子,克其大城。超收眾入保小城。裕筑長圍守之,圍高三丈,穿塹三重;撫納降附,采拔賢俊,華、夷大悅。于是因齊地糧儲,悉停江、淮漕運。

  劉裕順利通過大峴,南燕的軍隊一直沒有出現(xiàn)。劉裕舉起手來,指著上天,禁不住臉上露出喜色。左右的侍從們說:“您沒有看見敵人卻先高興起來,這是為什么?”劉裕說:“大軍已過險關,軍隊沒有退路可走,因此一定會有拼死作戰(zhàn)的決心;余糧尚在田畝之中儲存,我們又沒有了缺乏糧草的憂慮。盜匪已經(jīng)完全落入了我的手中?!绷?,己巳(十二日),劉裕大軍抵達東莞。慕容超先派遣公孫五樓、慕容賀賴盧以及左將軍段暉等人統(tǒng)領步、騎兵共五萬人屯據(jù)在臨朐,聽說東晉兵馬已經(jīng)通過峴山,便親自帶領步、騎兵共四萬人前去迎戰(zhàn),并派公孫五樓率領騎兵開進巨蔑水據(jù)守。東晉部隊的前鋒孟龍符與他展開激戰(zhàn),將他打敗,公孫五樓敗退而走。劉裕用四千乘軍車作為左右的屏障,排成方陣緩緩向前推進,在臨朐以南的地方與南燕軍隊進行會戰(zhàn),太陽漸漸西移,雙方的勝負還沒有最后明朗。東晉參軍胡藩對劉裕說:“南燕傾巢出動,與我們作戰(zhàn),臨朐城中的守軍一定很少。我愿意帶領一支出敵不意的部隊從小路去奪取這座城池,這是韓信擊敗趙國的辦法?!眲⒃S谑桥汕埠约爸J議參軍檀韶、建成將軍河內(nèi)人向彌暗自帶兵繞到南燕軍隊的后面,進攻臨朐,號稱是輕裝部隊從海路直接趕來增援的。向彌身披鎧甲,首先登上城墻,于是攻破該城。慕容超聽說后,大吃一驚,單人匹馬從城中逃出,趕到城南投奔段暉。劉裕趁勢催動大軍奮力戰(zhàn)斗,南燕軍隊大敗,斬殺了段暉等大將十多人,慕容超逃回廣固,晉兵繳獲了他的玉璽、車輦以及掛在車后的豹尾。劉裕乘勝追擊,直到廣固。丙子(十九日),又攻克了廣固外圍的外城。慕容超聚集眾人進入內(nèi)城據(jù)守。劉裕興筑長墻圍困他們,墻高三丈,挖了三道地溝。好言撫慰接納投降歸附的人士,選擇提拔賢才俊杰,不管是漢人還是夷人,都很高興。從此,因為奪取了齊地這里儲存的糧草,便把從長江、淮河水路運輸軍糧的工作,全部停止。

  超遣尚書郎張綱乞師于秦,赦桂林王鎮(zhèn),以為錄尚書、都督中外諸軍事,引見,謝之,且問計焉。鎮(zhèn)曰:“百姓之心,系於一人。今陛下親董六師,奔敗而還,群臣離心,士民喪氣。聞秦人自有內(nèi)患,恐不暇分兵救人。散卒還者尚有數(shù)萬,宜悉出金帛以餌之,更決一戰(zhàn)。若天命助我,必能破敵;如其不然,死亦為美,比於閉門待盡,不猶愈乎!”司徙樂浪王惠曰:“不然。晉兵乘勝,氣勢百倍,我以敗軍之卒當之,不亦難乎!秦雖與勃勃相持,不足為患;且與我分據(jù)中原,勢如唇齒,安得不來相救!但不遣大臣則不能得重兵。尚書令韓范

  為燕、秦所重,宜遣乞師”。超從之。

  慕容超派遣尚書郎張綱向后秦請求救兵,又赦免了桂林王慕容鎮(zhèn),任命他為錄尚書、都督中外諸軍事,把他請來相見,并謝了罪,又問他有什么好辦法。慕容鎮(zhèn)說:“百姓的心事、希望,全部維系在您一個人身上?,F(xiàn)在陛下親自指揮大部隊前去迎戰(zhàn),結(jié)果是戰(zhàn)敗跑回,不但大臣們的心思難以統(tǒng)一,百姓也都喪失了膽氣。我聽說秦國自己也正有內(nèi)患沒有清除,恐怕也沒有功夫分出兵力解救別人?,F(xiàn)在我們逃散的士兵回來的還有幾萬,應該把國庫中的金銀布匹等全部拿出來引誘他們,讓他們再去決一死戰(zhàn)。如果天命應該幫助我們,那么這一次一定能擊敗敵人;如果不這樣,那么死了也是一件美事。這和關起門來坐在這里等死,不也還強出許多嗎?”司徒、樂浪王慕容惠說:“不對。晉軍乘勝而來,氣勢旺盛,比原來還要超出百倍,我們用剛剛慘敗的士卒抵擋他們,不也是太難了嗎?秦國雖然與劉勃勃互相僵持、斗爭不休,但是也不足以把這當成禍患。況且他們與我們分別占據(jù)中原地區(qū),彼此依傍,形勢就像唇齒一樣,怎么能夠不來救助我們呢?但是,不派出官職重要的大臣去,就請不來更多的援兵。尚書令韓范一直被我們和秦國所重視,應該派他去請求援軍?!蹦饺莩爮牧怂囊庖姟?/p>

  秋,七月,加劉裕北青、冀二州刺史。

  秋季,七月,東晉加授劉裕為北青、北冀二州的刺吏。

  南燕尚書略陽垣尊及弟京兆太守苗逾城來降,裕以為行參軍。尊、苗皆超所委任以為腹心者也。

  南燕尚書略陽人垣尊和他的弟弟京兆太守垣苗,跳出城墻向東晉部隊投降,劉裕任命他們?yōu)樾袇④?。垣尊、垣苗都是慕容超喜歡、重用并引為心腹的人。

  或謂裕曰:“張綱有巧思,若得綱使為攻具,廣固必可拔也?!睍V自長安還,太山太守申宣執(zhí)之,送于裕。裕升綱于樓車,使周城呼曰:“劉勃勃大破秦軍,無兵相救?!背侵心皇?。江南每發(fā)兵及遣使者至廣固,裕輒潛遣兵夜迎之,明日,張旗鳴鼓而至,北方之民執(zhí)兵負糧歸裕者,日以千數(shù),圍城益急。張華、封愷皆為裕所獲。超請割大峴以南地為藩臣,裕不許。

  有人對劉裕說:“張綱心靈手巧,如果把他抓來,讓他制作攻城用具,廣固一定可以攻克?!闭脧埦V從長安回來,太山太守申宣把他抓住,送給劉裕。劉裕讓張綱登上很高的樓車,命令他在城的四周對城內(nèi)高喊:“劉勃勃把秦軍打得大敗,所以沒有誰能派兵來救你們了?!背侵袑⑹柯牭竭@話沒有不大驚失色的。東晉從江南每次發(fā)兵前來增援,或者派遣使者來廣固慰問,劉裕都常常暗自派兵卒在前一天夜里迎候,第二天再打著大旗、敲著鑼鼓到來。北方的百姓

  拿著武器、背著糧食歸降劉裕的人,每天都有一千多。晉軍對廣固的圍攻,更加猛烈。南燕大臣張華、封愷都先后被劉裕俘虜。慕容超請求割讓大峴山以南的地區(qū)講和,并愿做東晉的藩臣,劉裕沒有答應。

  秦王興遣使謂裕曰:“慕容氏相與鄰好,今晉攻之急,秦已遣鐵騎十萬屯洛陽;晉軍不還,當長驅(qū)而進?!痹:羟厥拐咧^曰:“語汝姚興;我克燕之后,息兵三年,當取關、洛;今能自送,便可速來!”劉穆之聞有秦使,馳入見裕,而秦使者已去。裕以所言告穆之。穆之尤之曰:“常日事無大小,必賜預謀,此宜善詳,云何遽爾答之!此語不足以威敵,適足以怒之。若廣固未下,羌寇奄至,不審何以待之?”裕笑曰:“此是兵機,非卿所解,故不相語耳。夫兵貴神速,彼若審能赴救,必畏我知,寧容先遣信命,逆設此言!是自張大之辭也。晉師不出,為日久矣。羌見伐齊,殆將內(nèi)懼,自保不暇,何能救人邪!”

  后秦王姚興派遣使者對劉裕說:“慕容氏與我們相鄰,關系友好。現(xiàn)在你們

  晉國這樣急迫地進攻他們,我們秦國已派遣十萬精銳強壯的騎兵屯聚在洛陽。你們的部隊如果不撤,那么,我們就要長驅(qū)進軍了?!眲⒃0押笄氐氖构?jié)叫到跟前來說:“告訴你們姚興:我攻克燕國之后,停止軍事行動三年,然后就要去奪取你們的關中、洛陽。今天你們要是能自己送來,那就快點來吧!”劉穆之聽說有后秦使節(jié)來,便騎著快馬跑來拜見劉裕,但后秦使節(jié)已經(jīng)走了。劉裕把自己說的話告訴給了劉穆之。劉穆之埋怨他說:“平常的時候事情無論大小,都一定找我商量。這件事太重大,應該好好考慮一下再決定,為什么就這樣冒然地答復他呢?你說的這話不但不足以把敵人威懾住,相反卻足以激怒他。如果廣固沒有攻下,而那些羌族強盜又突然到來,不知道你怎么對付他們?”劉裕笑著說:“這是用兵之道,不是你所能明白的,所以才不告訴你。大凡用兵,貴在神奇迅速,他們?nèi)绻娴哪苴s來救援的話,一定是害怕我們知道,哪里還能事先派人前來通知我,說下這番話呢?這是他們的大話。晉軍不出國征戰(zhàn),時間已經(jīng)很久了。羌人看見我們大舉討伐三齊之地,心中已經(jīng)開始畏懼。他們保全自己還來不及,怎么還能援救別人呢?”

  乞伏乾歸復即秦王位,大赦,改元更始,公卿以下皆復本位。

  后秦鎮(zhèn)遠將軍乞伏乾歸重新登上秦王之位,下令大赦,改年號為更始,公卿以下的官員,全部恢復以前的職位。

  慕容氏在魏者百馀家,謀逃去,魏主盡殺之。

  慕容氏家族,在北魏有一百多戶,他們計劃逃走,被北魏國主拓跋全部殺掉了。

  初,魏太尉穆崇與衛(wèi)王儀伏甲謀弒魏主,不果;惜崇、儀之功,秘而不問。及有疾,殺大臣。儀自疑而出亡,追獲之。八月,賜儀死。

  當初,北魏太尉穆崇與衛(wèi)王拓跋儀,布下埋伏全副武裝的兵士,陰謀刺殺北魏國主拓跋,沒有成功。拓跋惋惜穆崇、拓跋儀過去的赫赫戰(zhàn)功,把此事壓下,沒有追查。到了拓跋有病之后,殺了許多大臣,拓跋儀擔心自己難逃一死,逃亡外地,被追上抓獲。八月,命令拓跋儀自殺。

  封融詣劉裕降。

  南燕故臣、后來投奔北魏的封融,前去拜見劉裕,投降。

  九月,加劉裕太尉;裕固辭。

  九月,東晉加封劉裕為太尉。劉裕堅決推辭。

  秦王興自將擊夏王勃勃,至貳城,遣安遠將軍姚詳?shù)瘸煞侄阶膺\。勃勃乘虛奄至,興懼,欲輕騎就詳?shù)?。右仆射韋華曰:“若鑾輿一動,眾心駭懼,必不戰(zhàn)自潰,詳營亦未必可至也?!迸d與勃勃戰(zhàn),秦兵大敗,將軍姚榆生為勃勃所禽,左將軍姚文崇等力戰(zhàn),勃勃乃退,興還長安。勃勃復攻秦敕奇堡、黃石固、我羅城,皆拔之,徙七千余家于大城,以其丞相右地代領幽州牧以鎮(zhèn)之。

  后秦主姚興準備親自帶兵征討夏王劉勃勃,到達貳城,派遣安遠將軍姚詳?shù)热朔謩e督運糧草。劉勃勃乘虛突然前來襲擊,姚興非常害怕,打算輕裝騎馬去到姚詳那里躲避。右仆射韋華說:“如果陛下的大駕一動,部眾的心中就會驚駭恐懼,一定不等打仗便自行崩潰,那樣的話,恐怕陛下也不一定能跑到姚詳?shù)能姞I中去。”姚興與劉勃勃對戰(zhàn),后秦軍大敗,將軍姚榆生也被劉勃勃抓獲。左將軍姚文崇乘等人拼死力戰(zhàn),劉勃勃才退兵,姚興回到長安。劉勃勃又進攻后秦的敕奇堡、黃石固、我羅城,全部攻克,把七千多戶居民遷移到大城,任命他的丞相右地代兼幽州牧,鎮(zhèn)守在那里。

  初,興遣衛(wèi)將軍姚強帥步騎一萬隨韓范往就姚紹于洛陽,并兵以救南燕,及為勃勃所敗,追強兵還長安。韓范嘆曰:“天滅燕矣!”南燕尚書張俊自長安還,降于劉裕,因說裕曰:“燕人所恃者,謂韓范必能致秦師也,今得范以示之,燕必降矣?!痹D吮矸稙樯ⅡT常侍,且以書招之。長水校尉王蒲勸范奔秦,范曰:“劉裕起布衣,滅桓玄,復晉室,今興師伐燕,所向崩潰,此殆天授,非人力也。燕亡,則秦為之次矣,吾不可以再辱?!彼旖涤谠!T⒎堆?,城中人情離沮?;騽裱嘀鞒D范家。超以范弟盡忠無貳,并范家赦之。

  當初,姚興派遣右將軍姚強,統(tǒng)帥步兵騎兵共一萬人,隨韓范到洛陽與姚紹會合,然后兩個合兵一起去救援南燕,等到被劉勃勃打敗之后,又派人追上姚強,讓他帶領部隊回長安。韓范嘆息說:“上天讓我燕滅亡了!”南燕尚書張俊從長安回來,投降了劉裕,又對劉裕說:“燕人所仗恃的,是以為韓范一定能請來秦的軍隊?,F(xiàn)在抓住韓范讓他們看看,那么燕國一定會投降。”于是,劉裕一面上疏給朝廷,請求封韓范為散騎常侍,一面寫信給韓范,招降他。后秦長水校尉王蒲勸說韓范投奔后秦國,韓范說:“劉裕從一個平民百姓起家,剿滅桓玄,興復晉朝皇室,這次起兵討伐燕國,所到之處,無不土崩瓦解,這一定是上天的旨意,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燕國亡,那么秦國緊跟著就是第二個,我不能再受一次亡國之辱?!庇谑牵督盗藙⒃?。劉裕帶著韓范繞城一周,城中人見了,情緒頓時一落千丈,人心離散。有人勸說南燕國主慕容超誅殺韓范全家,慕容超則因為韓范弟弟韓為國盡忠,從無二心,所以赦免了韓范的家屬。

  冬,十月,段宏自魏奔于裕。

  冬季,十月,投奔北魏的南燕舊臣段宏,從北魏投奔劉裕。

  張綱為裕造攻具,盡諸奇巧;超怒,縣其母于城上,支解之。

  張綱為劉裕設計制造的攻城用具,每件都是奇妙精巧無比。慕容超大怒,把他的母親懸掛在城墻之上,并把她活活支解。

  西秦王乾歸立夫人邊氏為皇后,世子熾磐為太子,仍命熾磐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以屋引破光為河州刺史,鎮(zhèn)罕;以南安焦遺為太子太師,與參軍國大謀。乾歸曰:“焦生非特名儒,乃王佐之才也。”謂熾磐曰:“汝事之當如事

  吾?!睙肱桶葸z於床下。遺子華至孝,乾歸欲以女妻之。辭曰:“凡娶妻者,欲與之共事二親也。今以王姬之貴,下嫁蓬茅之士,誠非其匹,臣懼其闕于中饋,非所愿也?!鼻瑲w曰:“卿之所行,古人之事,孤女不足以強卿?!蹦艘詾樯袝癫坷?。

  西秦王乞伏乾歸冊立他的夫人邊氏為皇后,立他的世子乞伏熾磐為太子,仍然命乞伏熾磐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任命屋引破光為河州刺史,鎮(zhèn)守罕。任命南安人焦遺為太子太師,參與軍事、國家的機密大事。乞伏乾歸說:“焦先生不但是一位著名的儒士,而且還是一位輔佐君王的大人才?!睂ζ蚍鼰肱驼f:“你對待他應該像對待我一樣。”乞伏熾磐就在焦遺所坐床座之前,拜倒在地。焦遺的兒子焦華,非常孝順,乞伏乾歸打算把女兒嫁給他。焦華推辭說:“凡是娶妻的人,大都打算和她一起服侍二位老人?,F(xiàn)在,她以王姬那樣的高貴身份,下嫁給我這樣一個居住在茅草屋中的貧寒之士,實在不是合適的匹配,我害怕她將來不能很好地操持家務,盡婦人的孝道,這不是我的愿望。”乞伏乾歸說:“你所堅持的,是只有古人才有的高潔純樸之風,我這個女兒,是不配勉強你來娶她的?!庇谑侨蚊麨樯袝癫坷伞?/p>

  北燕王云自以無功德而居大位,內(nèi)懷危懼,常畜養(yǎng)壯士以為腹心、爪牙。寵臣離班、桃仁專典禁衛(wèi),賞賜以臣萬計,衣食起居皆與之同,而班、仁志愿無厭,猶有怨憾。戊辰,云臨東堂,班、仁懷劍執(zhí)紙而入,稱有所啟。班抽劍擊云,云以幾捍之,仁從旁擊云,弒之。

  北燕王高云自以為沒有功德,但卻登上如此重大的高位,所以心中總有危險恐懼的感覺。他常常選拔、供養(yǎng)一些精壯的武士作為自己的心腹、爪牙。他的寵愛之臣離班、桃仁專門掌管帝室、宮廷的警衛(wèi)工作,他對這二人的賞賜也都不計其數(shù),甚至他們的衣食住行也都跟自己一樣。而離班、桃仁二人又貪得無厭,即使這樣,他們也還滿腹怨言。戊辰(十三日),高云來到東堂,離班、桃仁懷里藏著利劍,手里拿著通俗書籍走了進來,聲稱有事稟報。離班突然抽出劍來直刺高云,高云用茶幾抵擋,桃仁又從旁邊刺高云,把他殺死。

  馮跋升洪光門以觀變,帳下督張?zhí)?、李桑言于跋曰:“此豎勢何所至,請為公斬之!”乃奮劍而下,桑斬班于西門,泰殺仁于庭中。眾推跋為主,跋以讓其弟范陽公素弗,素弗不可。跋乃即天王位於于昌黎,大赦,詔曰:“陳氏代姜,不改齊國,宜即國號曰燕。”改元太平,謚云曰惠懿皇帝。跋尊母張氏為太后,立妻孫氏為王后,子永為太子,以范陽公素弗為車騎大將軍、錄尚書事,孫護為尚書令,張興為左仆射,汲郡公弘為右仆射,廣川公萬泥為幽、平二州牧,上谷公乳陳為并、青二州牧。素弗少豪俠放蕩,嘗請婚于尚書左丞韓業(yè),業(yè)拒之。及為宰輔,待業(yè)尤厚;好申拔舊門,謙恭儉約,以身帥下,百僚憚之,論者美其有宰相之度。

  馮跋登上宮城的洪光門觀察事態(tài)的變化,他手下的帳下督張?zhí)?、李桑對馮跋說:“這兩個小人想鬧到什么程度,請您看著,我們替您把他們殺了?!庇谑峭μ潞楣忾T,李桑在西門殺了離班,張?zhí)┰谠褐袣⒘颂胰?,大家推舉馮跋做國主,馮跋則讓位給自己的弟弟范陽公馮素弗,馮素弗不同意。于是馮跋便在昌黎登上天王寶座,下令大赦,并發(fā)布詔書說:“春秋戰(zhàn)國時陳氏家族取代姜家,掌握了國家政權(quán),但是卻不改變齊國的名稱。所以,我們也應該繼續(xù)把國家稱做燕?!备哪晏柼?,追謚高云為惠懿皇帝。馮跋尊自己的母親張氏為太后,立自己的妻子孫氏為王后,立兒子馮永為太子。任命范陽公馮素弗為車騎大將軍、錄尚書事,孫護為尚書令,張興為左仆射,汲郡公馮弘為右仆射,廣川公馮萬泥為幽、平二州牧,上谷公馮乳陳為并、青二州牧。馮素弗小的時候便豪爽俠義、行為放蕩,曾經(jīng)向尚書左丞韓業(yè)求婚,被韓業(yè)拒絕。等到他做了宰相輔佐朝政,對待韓業(yè)反而更加優(yōu)厚。他喜歡提拔舊的豪門士族,謙虛恭謹,勤儉節(jié)約,以身作則,給下級作出了榜樣,因此文武百官都敬畏他,議論朝朝政的人也都贊美他有宰相的風采氣度。

  魏主將立齊王嗣為太子;魏故事,凡立嗣子輒先殺其母,乃賜嗣母劉貴人死。召嗣諭之曰:“漢武帝殺鉤弋夫人,以防母后豫政,外家為亂也。汝當繼統(tǒng),吾故遠跡古人,為國家長久之計耳?!彼眯孕?,哀泣不自勝。怒之。嗣還舍,日夜號泣,知而復召之。左右曰:“上怒甚,入將不測,不如且避之,俟上怒解而入?!彼媚颂幽溆谕猓は麓塑嚶奉^、京兆王洛兒二人隨之。

  北魏國主拓跋準冊立齊王拓跋嗣為太子。按照北魏歷史上的傳統(tǒng)習慣,大凡立繼承王位的人選的時候,常常要把他的母親事先殺死。于是,拓跋便令拓跋嗣的母親劉貴人自殺。拓跋召見拓跋嗣告訴他說:“漢武帝殺死鉤弋夫人,用來防止母后將來干預朝政及外戚家族作亂。你應當繼承國家大業(yè),所以我效法遙遠的古人的作為,這是為了國家的長久之計呵!”拓跋嗣生性孝順,悲哀涕泣,不能自己。拓跋為此大為惱火。拓跋嗣回到住處,整天整夜地哭號悲泣,拓跋聽說之后又召他進宮去。左右的侍從告訴拓跋嗣說:“皇上非常氣憤,你如果進去的話,結(jié)果恐怕不好預測,不如暫時回避一下,等皇上的怒氣平定之后再進宮?!蓖匕纤糜谑翘拥酵饷娌亓似饋?,只有自己手下的人代人車路頭、京兆人王洛兒兩人跟隨。

  初,如賀蘭部,見獻明賀太后之妹美,言于賀太后,請納之。賀太后曰:“不可。是過美,必有不善。且已有夫,不可奪也。”密令人殺其夫而納之,生清河王紹。紹兇很無賴,好輕游里巷,劫剝行人以為樂。怒之,嘗倒懸井中,垂死,乃出之。齊王嗣屢誨責之,紹由是與嗣不協(xié)。

  當初,拓跋前往賀蘭部落,見到自己母親獻明賀太后的妹妹非常美麗,便對賀太后說了,請求收納她為妾。賀太后說:“不行。太美的東西,一定有不好的地方。況且她已有了丈夫,不可強奪。”拓跋秘密派人把她的丈夫殺掉,把她迎娶進宮,生下了清河王拓跋紹。拓跋紹兇狠無賴,喜歡在大街小巷里游逛,往往搶劫行人,以剝光別人的衣服逗笑取樂。拓跋非常氣憤,曾經(jīng)把他倒懸在井中懲罰他,奄奄一息的時候才把他拉上來。齊王拓跋嗣多次教訓責備他,拓跋紹從此與拓跋嗣的關系很不協(xié)調(diào)。

  戊辰,譴責賀夫人,囚,將殺之,會日暮,未決。夫人密使告紹曰:“汝何以救我?”左右以殘忍,人人危懼。紹年十六,夜,與帳下及宦者宮人數(shù)人通謀,逾垣入宮,至天安殿。左右呼曰:“賊至!”驚起,求弓刀不獲,遂弒之。

  戊辰(十三日),拓跋責罵夫人,并把她囚禁起來,要殺掉她,正好趕上天黑了,才沒有決定。賀夫人秘密地派人去告訴拓跋紹說:“你怎么救我?”左右侍從都因為拓跋兇狠殘暴,個個恐懼異常。拓跋紹年十六,當夜,與帳下武士以及宦官宮中人員等幾個人聯(lián)絡謀劃,跳墻進入宮中,來到天安殿。左右侍衛(wèi)高喊:“有賊!”拓跋驚醒坐起,一摸弓箭腰刀都不在,于是,被拓跋紹殺死。

  己巳,宮門至日中不開。紹稱詔,集百官于端門前,北面立。紹從門扉間謂百官曰:“我有叔父,亦有兄,公卿欲從誰?”眾愕然失色,莫有對者。良久,南平公長孫嵩曰:“從王。”眾乃知宮車晏駕,而不測其故,莫敢出聲,唯陰平公烈大哭而去。烈,儀之弟也。于是朝野洶洶,人懷異志。肥如侯賀護舉烽于安陽城北,賀蘭部人皆赴之,其馀諸部亦各屯聚。紹聞人情不安,大出布帛賜王公以下,崔宏獨不受。

  己巳(十四日),宮門到中午也沒有打開。拓跋紹謊稱奉詔書,把文武百官集合在端門之前,面向北方而立。拓跋紹從門縫中對百官們說:“我有叔父,也有哥哥,你們打算聽從誰的?”大家全都大驚失色,一時間全愣住了,沒有一個回答的。很長時間后,南平公長孫嵩等說:“擁護大王。”眾人才知道拓跋已死,但是又不明白死的原因,所以沒人膽敢出聲,只有陰平公拓跋烈放聲大哭,轉(zhuǎn)身離去。拓跋烈,是拓跋儀的弟弟。于是,從朝廷到民間,議論紛紛,每個人都各有打算。肥如侯賀護到安陽城北,點起警報的烽火,賀蘭部落的人都紛紛趕來,其他那些部落也都各自把部隊集合在一起。拓跋紹聽說人心不定,便拿出大量的綢緞布匹,分別賞賜給王公以下的官員,希望以此收買人心,只有崔宏不接受。

  齊王嗣聞變,乃自外還,晝伏匿山中,夜宿王洛兒家。洛兒鄰人李道潛奉給嗣,民間頗知之,喜而相告,紹聞之,收道,斬之。紹募人求訪嗣,欲殺之。獵郎叔孫俊與宗室疏屬拓跋磨渾自云知嗣所在,紹使帳下二人與之偕往;俊、磨渾得出,即執(zhí)帳下詣嗣,斬之。俊,建之子也。王洛兒為嗣往來平城,通問大臣,夜,告安遠將軍安同等。眾聞之,翕然響應,爭出奉迎。嗣至城西,衛(wèi)士執(zhí)紹送之。嗣殺紹及其母賀氏,并誅紹帳下及宦官宮人為內(nèi)應者十馀人;其先犯乘輿者,群臣臠食之。

  齊王拓跋嗣聽說都城發(fā)生事變,于是從外地趕回,白天藏在山里,晚上住宿在王洛兒家。王洛兒的鄰居李道暗中給拓跋嗣供應食物。百姓有很多人都知道了這件事,高興得奔走相告。拓跋紹聽說之后,逮捕了李道,并把他殺了。拓跋紹收買人到處打聽拓跋嗣的下落,打算殺了他。獵郎叔孫俊與皇家宗族比較疏遠的一個親屬拓跋磨渾,自己說知道拓跋嗣藏身的地方,拓跋紹便派手下的兩個親信和他們一起前往。叔孫俊與拓跋磨渾出城以后,便抓住那兩個家伙前去拜見拓跋嗣,并把二人殺了。叔孫俊是叔孫建的兒子。王洛兒為拓跋嗣,多次往來平城,與各位重要的大臣取得聯(lián)系,夜里又稟告安遠將軍安同等人,文武官員們聽說了拓跋嗣的消息后,紛紛起來響應他,爭先恐后地出城迎接。拓跋嗣來到城西,皇宮衛(wèi)士抓住了拓跋紹。押送給他。拓跋嗣殺掉拓跋紹和她的母親賀夫人,并誅殺拓跋紹手下武士以及作內(nèi)應的宦官宮中人員,共十幾人。其中最先刺殺拓跋的人,大臣們把他剁成肉醬吃了。

  壬申,嗣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永興。追尊劉貴人曰宣穆后;公卿先罷歸第不預朝政者,悉召用之。詔長孫嵩與北新侯安同、山陽侯奚斤、白馬侯崔宏、無城侯拓跋屈等八人坐止車門右,共聽朝政,時人謂之八公。屈,磨渾之父也。嗣以尚書燕鳳逮事什翼犍使與都坐大官封懿等入侍講論,出議政事。以王洛兒、車路頭為散騎常侍,叔孫俊為衛(wèi)將軍。拓跋磨渾為尚書,皆賜爵郡、縣公。嗣問舊臣為先帝所親信者為誰。王洛兒言李先。嗣召問先:“卿以何才何功為先帝所知?”對曰:“臣不才無功,但以忠直為先帝所知耳?!痹t以先為安東將軍,常宿于內(nèi),以備顧問。

  壬申(十七日),拓跋嗣即帝位,下令實行大赦,改年號為永興。追尊劉貴人為宣穆皇后,原來被罷官回家、不參預朝廷政務的公卿們,全部召集回來任用。下詔命長孫嵩與北新侯安同、山陽侯奚斤、白馬侯崔宏、元城侯拓跋屈等八人坐在皇城止車門的右首,一起仲裁國家的朝政,當時的人稱他們?yōu)榘斯?。拓跋屈是拓跋磨渾的父親。拓跋嗣因為尚書燕鳳一直侍奉自己的祖父拓跋什翼犍,便讓他與都坐大官封懿等人一起,入宮給自己講解經(jīng)書,出宮參與議論政事。任命王洛兒、車路頭為散騎常侍,任命叔孫俊為衛(wèi)將軍,任命拓跋磨渾為尚書,并把他們?nèi)糠鉃榭す蛘呖h公。拓跋嗣向老臣們詢問,先帝最信任和賞識的是誰,王洛兒說是李先,拓跋嗣便把李先召來問道:“你因為什么才能什么功勞被先帝知遇?”李先回答說:“臣下既無才能又無功勞,只是因為忠誠正直才為先帝厚愛罷了?!蓖匕纤帽阆略t任命李先為安東將軍,常讓他住在宮內(nèi),以備隨時向他征詢意見。

  朱提王悅,虔之子也,有罪,自疑懼。閏十一月,丁亥,悅懷匕首入侍,將作亂。叔孫俊覺其舉止有異,引手掣之,索懷中,得匕首,遂殺之。

  朱提王拓跋悅是拓跋虔的兒子。他犯下罪行,自己常常疑慮不安,萬分恐懼。閏十一月,丁亥(初三),拓跋悅懷里藏有匕首,進宮值班,準備制造禍亂。叔孫俊覺得他的舉動有些反常,抓住他的手把他拉過來,搜索他的懷中,找到匕首,于是把他殺了。

  十二月,乙巳,太白犯虛、危。南燕靈臺令張光勸南燕主超出降,超手殺之。

  十二月,乙巳(二十二日),金星侵犯虛宿和危宿。南燕靈臺令張光勸南燕主慕容超出城投降,慕容超親手把他殺了。

  柔然侵魏。

  柔然侵略北魏。

  六年(庚戌、410)六年(庚戌,公元410年)

  春,正月,甲寅朔,南燕主超登天門,朝群臣于城上。乙卯,超與寵姬魏夫人登城,見晉兵之盛,握手對泣,韓諫曰:“陛下遭堙厄之運,正當努力自強以壯士民之志,而更為兒女子泣邪!”超拭目謝之。尚書令董詵勸超降,超怒,囚之。

  春季,正月,甲寅朔(初一),南燕國主慕容超登上天門,在城墻上朝會群臣。乙卯(初二),慕容超與寵愛的侍姬魏夫人登上城墻,看見東晉軍隊的強盛景況,握住對方的手相對哭泣。韓規(guī)勸說:“陛下遭受險惡的命運,正應該不懈努力,強行振作,用來鼓舞將士百姓的斗志,怎么能做這小女子似的痛哭流涕的事呢?”慕容超擦了擦眼睛上的眼淚,表示歉意。尚書令董詵規(guī)勸慕容超設降,慕容超大怒,把他囚禁起來。

  魏長孫嵩將兵伐柔然。

  北魏長孫嵩領兵前去討伐柔然。

  魏主嗣以群縣豪右多為民患,悉以優(yōu)詔征之。民戀土不樂內(nèi)徙,長吏逼遣之,于是無賴少年逃亡相聚,所在寇盜群起。嗣引八公議之曰:“朕欲為民除蠹,而守宰不能綏撫,使之紛亂。今犯者既眾,不可盡誅,吾欲大赦以安之,何如?”元城侯屈曰:“民逃亡為盜,不罪而赦之,是為上者反求于下也,不如誅其首惡,赦其馀黨?!贝藓暝唬骸笆ネ踔?,務在安之而已,不與之較勝負也。夫赦雖非正,可以行權(quán)。屈欲先誅后赦,要為兩不能去,曷若一赦而遂定乎!赦而不從,誅未晚也。”嗣從之。二月,癸未朔,遣將軍于栗將騎一萬討不從命者,所向皆平。

  北魏國主拓跋嗣因為郡縣之中的土豪劣紳大多數(shù)都是百姓的禍患,所以,便用措辭緩和的詔書征召他們?nèi)縼砭_@些豪民留戀故土,不愿遷往都城,而郡縣的官吏又逼迫他們前來,于是,有一些無賴的年輕人便逃出家鄉(xiāng)聚在一起,因此,到處強盜、賊寇蜂起。拓跋嗣召見八公議論這件事說:“我打算為民除害,但地方官吏卻不能對他們平安撫慰,所以,反倒迫使他們紛紛起來叛亂?,F(xiàn)在,犯法的人既然已經(jīng)很多,又不能把他們?nèi)珰⒌?,因此,我想下令大赦,以此使他們安心,怎么樣?”元城侯拓跋屈說:“百姓逃亡出去做了強盜,不治他們罪反而赦免,這是在上的人反過來求在下的人了,不如殺了他們?yōu)槭鬃鲪旱模涯切h羽赦免。”崔宏說:“圣上統(tǒng)御人民,目的就是要讓他們安定,不是要和他們比賽誰勝誰負。因此大赦雖然不是最好的辦法,卻可以通達權(quán)變。拓跋屈打算先殺后赦,關鍵在于兩個步驟缺一不可,哪里比得上大赦一次就把他們平定了呢?大赦之后,如果有人不從,再殺也不晚哪!”拓跋嗣接受他的意見。二月,癸未朔(初一),派遣將軍于栗帶領騎兵一萬人討伐不聽從大赦命令,仍然叛亂的人,所到之處,全部平定。

  南燕賀賴盧、公孫五樓為地道出擊晉兵,不能卻。城久閉,城中男女病腳弱者太半,出降者相繼。超輦而登城,尚書悅壽說超曰:“今天助寇為虐,戰(zhàn)士凋瘁,獨守窮城,絕望外援,天時人事亦可知矣。茍歷數(shù)有終,堯、舜避位,陛下豈可不思變通之計乎!”超嘆曰:“廢興,命也。吾寧奮劍而死,不能銜璧而生!”

  南燕賀賴盧、公孫五樓挖了一條地道出來襲擊東晉部隊,卻不能把他們擊退。廣固城門關閉太久,城中男女百姓患軟腳病的人超過一半,因此出城投降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慕容超乘輦車登上城墻,尚書悅壽勸說慕容超道:“現(xiàn)在,上天幫助強盜制造罪惡,我們的將士疲憊凋零,單獨困守這一座窮破的城池,外援已經(jīng)毫無希望,天時和人心的傾向也是可以想見的。如果大數(shù)已盡,命該如此,那么,即使是堯、舜也都不能不退位,陛下怎么可以不想一下變通的辦法呢?”慕容超嘆息說:“天下的興起和覆亡,都是天命。我寧可高舉利劍戰(zhàn)斗而死,也決不能口里銜著璧玉投降求生?!?/p>

  丁亥,劉裕悉眾攻城?;蛟唬骸敖袢胀觯焕趲?。”裕曰:“我往彼亡,何為不利!”四面急攻之。悅壽開門納晉師,超與左右數(shù)十騎逾城突圍出走,追獲之。裕數(shù)以不降之罪。超神色自若,一無所言,惟以母托劉敬宣而已。

  丁亥(初五),劉裕動員全部兵力,奮力攻城。有人說:“今天是往亡日,不利于調(diào)動軍隊。”劉裕說:“我去他死,怎么是不利!”在城的四面發(fā)動猛攻。悅壽打開城門,把東晉部隊放了進來。慕容超與左右侍衛(wèi)幾十個騎兵越過城墻突圍出去,被東晉軍隊追上抓獲。劉裕一一用拒不投降的罪行斥責他,慕容超神色平靜,一言不發(fā),只是把母親托付給劉敬宣照顧而已。

  裕忿廣固久不下,欲盡坑之,以妻女賞將士。韓范諫曰:“晉室南遷,中原鼎沸,士民無援,強則附之,既為君臣,必須為之盡力。彼皆衣冠舊族,先帝遺民;今王師吊伐而盡坑之,使安所歸乎!竊恐西北之人無復來蘇之望矣?!痹8娜葜x之,然猶斬王公以下三千人,沒入家口萬余,夷其城隍,送超詣建康,斬之。

  劉裕忿恨廣固久攻不下,打算把所有軍民全部活埋,然后把他們的妻子女兒,賞給自己的將士。韓范勸阻說:“晉朝帝室遷移到南方去之后,中原地區(qū)混亂不堪,士人百姓無依無靠,對待強有力的政權(quán),自然便依附過去了。既然做了人家的臣民,就一定要為人家盡力拼命。他們都是古老的世族,先帝遺留下來的子民。今天,王家的軍隊前來討伐異族拯救他們,卻要把他們?nèi)炕盥瘢敲茨蛩阕尠傩胀睦锶ツ??我私下里擔心西北的百姓從此不會再有盼望我們?nèi)フ人麄兊脑竿??!眲⒃qR上肅然起敬,向他道歉,但是還是殺了王公以下的三千多人,沒收的家庭人口也有一萬多,拆毀了廣固城墻。把慕容超押回建康,斬首。

  臣光曰:“晉自濟江以來,威靈不競,戎狄橫騖,虎噬中原。劉裕始以王師翦平東夏,不于此際旌禮賢俊,慰撫疲民,宣愷悌之風,滌殘穢之政,使群士向風,遺黎企踵,而更恣行屠戮以快忿心,跡其施設,曾苻、姚之不如,宜其不能蕩壹四海,成美大之業(yè),豈非雖有智勇而無仁義使之然哉!”

  臣司馬光曰:晉自從南渡長江以來,國勢神威,不得伸展振作,致使戎狄異族,橫行無忌,如猛虎船吞噬中原。劉裕開始指揮王家軍隊,平定華夏東部地區(qū)。但是,他卻不在這個時候禮賢下士,旌表俊才,安慰平撫疲憊的百姓,提倡謙抑詳和的世風,清除破敗污穢的劣政,使有識之士望風響應,各地遺民踮腳盼望,反而卻要變本加厲地肆意而為,大開殺戒,以此快慰自己一時的憤怒。查閱他的所作所為,竟連苻氏姚氏都趕不上,這也正是他不能平定四海,成就一番美好大業(yè)的真正原因。難道不是雖有智謀勇略但卻沒有仁義之心才使他這樣的嗎?

  初,徐道覆聞劉裕北伐,勸盧循乘虛襲建康,循不從。道覆自至番禺說循曰:“本住嶺外,忌以理極於此,傳之子孫邪?正以劉裕難與為敵故也。今裕頓兵堅城之下,未有還期,我以此思歸死擊掩擊何、劉之徒,如反掌耳。不乘此機茍求一日之安,朝廷常以君為腹心之疾;若裕平齊之后,息甲歲馀,以璽書征君,裕自將屯豫章,遣諸將帥銳師過嶺,雖復以將軍之神武,恐必不能當也。今日之機,萬不可失。若先克建康,傾其根蒂,裕雖南還,無能為也。君若不同,便當帥始興之眾直指尋陽?!毖醪粯反伺e,而無以奪其計,乃從之。

  當初,東晉始興相徐道覆聽說劉裕帶兵向北征伐南燕,便勸說盧循乘東晉中空虛襲擊建康,盧循沒有聽從。徐道覆親自來到番禺,向盧循游說道:“我們住在這五嶺以南的地區(qū),難道你還以為是因為理該如此,并且可以把它傳給子孫嗎?我們正是因為劉裕力量強大,很難跟他為敵才這樣的?,F(xiàn)在劉裕的大軍集結(jié)在堅固的城池之下,什么時候回來還說不定,我們用手下這些希望回到故鄉(xiāng)去的敢于拼命的士兵,突然進攻何無忌、劉毅這些小輩,不過就像把手掌翻過來罷了。不趁這個時機起事,而只是追求一天的平安,朝廷卻一直把您當做心腹大患。如果劉裕平安三齊地區(qū)之后,讓軍隊休息一二年,再先用詔書征召您進京,隨后劉裕親自在豫章屯兵,派遣幾個將領率領部隊翻過五嶺,即使將軍再有神機勇武,恐怕也一定不能抵擋了。今天這個機會,是萬萬不可錯過的。如果我們搶先攻克了建康,把他們的根基全部摧毀,劉裕即使回來,也沒有什么辦法了。您如果不同意,我就要率領始興的兵眾直接進攻尋陽?!北R循非常不愿意起事,但又沒有說服徐道覆的辦法,因此,只好同意了他的意見。

  初,道覆使人伐船材於南康山,至始興,賤賣之,居人爭市之,船材大積而人不疑,至是,悉取以裝艦,旬日而辦。循自始興寇長沙,道覆冠南康、廬陵、豫章,諸守相皆委任奔走。道覆順流直下,舟械甚盛。時克燕之問未至,朝廷急征劉裕。裕方議留鎮(zhèn)下邳,經(jīng)營司、雍,會得詔書,乃以韓范為都督八郡軍事、燕郡太守,封融為勃海太守,檀韶為瑯邪太守;戊申,引兵還。韶,祗之兄也。久之,劉穆之稱范、融謀反,皆殺之。

  當初,徐道覆派人到南康山中去砍伐制造船只的木材,到始興廉價出售,居民們都爭相購買,因而造船木材雖然堆積許多但是卻引不起別人的懷疑。到了這個時候,他把這些木材全部聚集到一起,制造船只,十天左右就辦成了。盧循從始興出發(fā)進犯長沙,徐道覆進犯南康、廬陵、豫章,這些地方的官員都放棄了職守逃跑。徐道覆順贛江直下,船只器械異常強盛,這時,攻克南燕的消息還沒有傳回朝廷,所以朝廷緊急征召劉裕。劉裕正在討論是否留下來鎮(zhèn)守下邳,整頓處理司、雍二州的事務,恰好接到皇帝的詔書,于是任命韓范為都督八郡軍事、燕郡太守,任命封融為勃海太守,任命檀韶為瑯邪太守。戊申(二十六日),劉裕帶兵南歸。檀韻是檀祗的哥哥。后來,劉穆之以韓范、封融陰謀反叛為借口,把他們?nèi)珰⒘恕?/p>

  安成忠肅公何無忌自尋陽引兵拒盧循。長史鄧潛之諫曰:“國家安危,在此一舉。聞循兵艦大盛,勢居上流,宜決南塘,守二城以待之,彼必不敢舍我遠下。蓄力養(yǎng)銳,俟其疲老,然后擊之,此萬全之策也。今決成敗於一戰(zhàn),萬一失利,悔將無及?!眳④娨箨U曰:“循所將之眾皆三吳舊賊,百戰(zhàn)余勇,始興溪子,拳捷善斗,未易輕也。將軍宜留屯豫章,征兵屬城,兵至合戰(zhàn),未為晚也;若以此眾輕進,殆必有悔?!睙o忌不聽。三月,壬申,與徐道覆遇于豫章,賊令強弩數(shù)百登西岸小山邀射之。會西風暴急,飄無忌所乘小艦向東岸。賊乘風以大艦逼之,眾遂奔潰。無忌厲聲曰:“取我蘇武節(jié)來!”節(jié)至,執(zhí)以督戰(zhàn)。賊眾云集,無忌辭色無撓,握節(jié)而死。于是中外震駭,朝議欲奉乘輿北走,就劉裕;既而知賊未至,乃止。

  東晉安成忠肅公何無忌從尋陽帶兵出發(fā)迎擊盧循。長史鄧潛之勸阻說:“國家的安危存亡,就在于這次行動了。聽說盧循軍隊的船只設備精良,氣勢盛大,又位于贛江的上游,所以我們應該挖開南塘的堤壩,使贛江水位下降,然后

  堅守豫章、尋陽兩座城,等待他們。他們一定不敢放下我們不管,徑自向更遠的地方進發(fā)。我們正好積蓄力量,養(yǎng)精蓄銳,等待他們疲倦不堪之后,再發(fā)動進攻,這是萬全之策?,F(xiàn)在,以一戰(zhàn)決勝負,萬一我們失利,后悔也就來不及了?!眳④娨箨U說:“盧循所帶的部隊都是三吳一帶過去的強盜,身經(jīng)百戰(zhàn),頗有勇力,而在始興招募的溪族兵丁,也都力大敏捷,善于爭斗,不應該輕視。將軍應該留在豫章屯守,征招兵丁集中到這里,等各路大軍到齊之后,再一起出戰(zhàn),也不算太晚。如果僅僅依靠現(xiàn)有的這些軍隊輕易前進的話,恐怕將來您一定要后悔?!焙螣o忌并不聽從。三月,壬申(二十日),與徐道覆的軍隊在豫章遭遇。徐道覆命令幾百名強弩手爬上西岸的小山攔腰射擊東晉部隊,正好趕上西風驟起,把何無忌所乘坐的小船吹向東岸。賊兵又乘風用大艦進逼,東晉軍卒于是紛紛奔逃潰散。何無忌厲聲高叫道:“拿我的蘇武節(jié)來!”蘇武節(jié)送來,他拿著此節(jié)親自督戰(zhàn)。敵兵越來越多,像黑云一樣包抄過來,何無忌的言辭神色仍然毫不氣餒,最后手持蘇武節(jié)而死。何無忌戰(zhàn)死的消息,使東晉朝廷內(nèi)外,震駭驚恐,朝會的時候,有人提議打算保護著安帝向北撤退,去投奔劉裕。后來知道敵兵還沒有到來,這才停止。

  西秦王乾歸攻秦金城郡,拔之。

  西秦王乞伏乾歸進攻并攻克了后秦金城郡。

  夏王勃勃遣尚書胡金纂攻平?jīng)?,秦王興救平?jīng)觯瑩艚鹱?,殺之。勃勃又遣兄子左將軍羅提攻拔定陽,坑將士四千余人。秦將曹熾、曹云、王肆佛等各將數(shù)千戶內(nèi)徙,興處之湟山及陳倉。勃勃寇隴右,破白崖堡,遂趣清水,略陽太守姚壽都棄城走,勃勃徙其民萬六千戶于大城。興自安定追之,至壽渠川,不及而還。

  夏王劉勃勃派遣尚書胡金纂進攻平?jīng)?。后秦王姚興帶兵去援救平?jīng)?,進攻胡金纂并把他殺了。劉勃勃又派遣侄兒、左將軍劉羅提進攻定陽,攻克之后,把虜獲的四千多名將士全部活埋。后秦將領曹熾、曹云、王肆佛等各帶領幾千戶邊民遷往內(nèi)地,姚興把他們安置在湟山和陳倉。劉勃勃進犯隴右,擊破白崖堡,于是直奔清水。略陽太守姚壽都放棄城池逃跑,劉勃勃把那里的一萬六千戶居民遷往大城,姚興從安定出發(fā),追擊他們,到壽渠川仍未追上,只好回去。

  初,南涼王檀遣左將軍枯木等伐沮渠蒙遜,掠臨松千余戶而還。蒙遜伐南涼,至顯美,徙數(shù)千戶而去。南涼太尉俱延復伐蒙遜,大敗而歸。是月,檀自將五萬騎伐蒙遜。戰(zhàn)于窮泉,檀大敗,單馬奔還。蒙遜乘勝進圍姑臧,姑臧人懲王鐘之誅,皆驚潰,夷、夏萬馀戶降于蒙遜。檀懼,遣司隸校尉敬歸及子佗為質(zhì)于蒙遜以請和,蒙遜許之;歸至胡坑,逃還,佗為追兵所執(zhí),蒙遜徙其眾八千余戶而去。右衛(wèi)將軍折掘奇鎮(zhèn)據(jù)石驢山以叛。檀畏蒙遜之逼,且懼嶺南為奇鎮(zhèn)所據(jù),乃遷于樂都,留大司農(nóng)成公緒守姑臧。檀才出城,魏安人侯諶等閉門作亂,收合三千余家,據(jù)南城,推焦朗為大都督、龍驤大將軍,諶自稱涼州刺史,降于蒙遜。

  當初,南涼王禿發(fā)檀派遣左將軍枯木等帶兵討伐沮渠蒙遜,擄掠了臨松的一千多戶居民班師。沮渠蒙遜討伐南涼,到達顯美,也遷走幾千戶居民回去。南涼太尉禿發(fā)俱延再一次討伐沮渠蒙遜,卻被打得大敗而歸。當月,禿發(fā)檀親自帶領五萬騎兵征討沮渠蒙遜,雙方在窮泉會戰(zhàn),結(jié)果,禿發(fā)檀大敗,單人匹馬跑了回去。沮渠蒙遜乘勝進軍,包圍了姑臧。姑臧人害怕再像王鐘那樣的被牽連,都驚恐潰散,夷族和漢人一萬多戶向沮渠蒙遜投降。禿發(fā)檀大為驚恐,派遣司隸校尉敬歸和他的兒子敬佗到沮渠蒙遜那里去做人質(zhì),以此請求和解,沮渠蒙遜答應了他。敬歸走到胡的時候,趁機逃了回來,敬佗卻又被追兵抓了回去。沮渠蒙遜把當?shù)氐陌饲Ф鄳舭傩杖窟w走。這時南涼右衛(wèi)將軍折掘奇鎮(zhèn)又占據(jù)石驢山叛變。禿發(fā)檀既害怕沮渠蒙遜的威脅逼迫,又擔心折掘奇鎮(zhèn)控制了整個嶺南地區(qū),于是只有遷都到樂都,留下大司農(nóng)成公緒鎮(zhèn)守姑臧。禿發(fā)檀剛剛出城,魏安人侯諶等人便關閉城門反叛,集合起了三千多家部眾,占據(jù)南城,推舉焦朗為大都督、垅驤大將軍,侯諶自稱為涼州刺史,向沮渠蒙遜投降。

  劉裕至下邳,以船載輜重,自帥精銳步歸。至山陽,聞何無忌敗死,慮京邑失守,卷甲兼行,與數(shù)十人至淮上,問行人以朝廷消息。行人曰:“賊尚未至,劉公若還,便無所憂?!痹4笙病?,風急,眾咸難之。裕曰:“若天命助國,負當自息,若其不然,覆溺何害!”即命登舟,舟移而風止。過江,至京口,眾乃大安。夏,四月,癸未,裕至建康。以江州覆沒,表送章綬,詔不許。

  劉裕到達下邳,用船只裝載軍事物資,自己則統(tǒng)領精銳部隊步行趕回。到山陽,聽說何無忌兵敗戰(zhàn)死,擔心都城陷落,下令軍士脫去鎧甲,急行軍,自己先與幾十個人趕到長江北岸,向過路人打聽朝廷的消息。過路人說:“敵人還沒有到這里,劉公如果回來了,便沒有什么值得憂慮的了?!眲⒃7浅8吲d。他想要渡江,但是風太大,眾人都說太難。劉裕說:“如果天公有意幫助我們國家的話,風就應該自動止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翻船淹死又有什么害處呢?”便命令上船,船剛剛啟動,風果然就停了。渡過長江之后,抵達京口,大家于是徹底安下心來。夏季,四月,癸未(初二),劉裕來到建康。因為江州已經(jīng)淪陷,他上表交回印信,安帝下詔拒絕。

  青州刺史諸葛長民、兗州刺史劉藩、并州刺史劉道憐各將兵入衛(wèi)建康。藩,豫州刺史毅之從弟也。毅聞盧循入寇,將拒之而疾作;既瘳,將行。劉裕遺毅書曰:“吾往習擊妖賊,曉其變態(tài)。賊新獲奸利,其鋒不可輕。今修船垂畢,當與弟同舉??似街眨狭髦?,皆以相委?!庇智矂⒎?,諭止之。毅怒,謂藩曰:“往以一時之功相推耳,汝便謂我真不及劉裕邪?投書于地,帥舟師二萬發(fā)姑孰。

  青州刺史諸葛長民、兗州刺史劉藩、并州刺史劉道憐,分別帶領部隊來到建康防衛(wèi)。劉藩是豫州刺史劉毅的堂弟。劉毅聽說盧循帶兵進犯,正要發(fā)兵抵抗他們的時候,自己卻得了病。病好之后,準備出發(fā)。劉裕給他寫信說:“我過去幾次和這伙強盜交戰(zhàn),知道他們狡滑多變。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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