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紀(jì)一
原文:
起屠維協(xié)洽,盡昭陽大淵獻(xiàn),凡五年。
太祖高皇帝
◎ 建元元年己未,公元四七九年
春,正月,甲辰,以江州刺史蕭嶷為都督荊、湘等八州諸軍事、荊州刺史,尚書左仆射王延之為江州刺史,安南長史蕭子良為督會稽等五郡諸軍事、會稽太守。
初,沈攸之欲聚眾,開民相告,士民坐執(zhí)役者甚眾,嶷至鎮(zhèn),一日罷遣三千馀人。府州儀物,務(wù)存儉約,輕刑薄斂,所部大悅。
辛亥,以竟陵世子賾為尚書仆射,進(jìn)號中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太傅道成以謝朏有重名,必欲引參佐命,以為左長史。嘗置酒與論魏、晉故事,因曰:“石苞不早勸晉文,死文慟哭,方之馮異,非知機也。”朏曰:“晉文世事魏寶,必將身終北面;借使魏依康、虞故事,亦當(dāng)三讓彌高?!钡莱刹粣偂<滓?,以朏為侍中,更以王儉為左長史。
丙辰,以給事黃門侍郎蕭長懋為雍州刺史。
二月,丙子,邵陵殤王友卒。辛巳,魏太皇太后及魏主如代郡溫泉。
甲午,詔申前命,命太傅贊拜不名。
己亥,魏太皇太后及魏主如西宮。
三月,癸卯朔,日有食之。
甲辰,以太傅為相國,總百揆,封十郡,為齊公,加九錫;其驃騎大將軍、揚州牧、南徐州刺史如故。乙巳,詔齊國官爵禮儀,并仿天朝。丙午,以世子賾領(lǐng)南豫州刺史。
楊運長去宜城郡還家,齊公遣人殺之。凌源令潘智與運長厚善;臨川王綽,義慶之孫也。綽遣腹心陳讠贊說智曰:“君先帝舊人,身是宗室近屬,如此形勢,豈得久全!若招合內(nèi)外,計多有從者。臺城內(nèi)人常有此心,正苦無人建意耳!”智即以告齊公。庚戌,誅綽兄弟及共黨與。
甲寅,齊公受策命,赦其境內(nèi),以石頭為世子宮,一如東宮。褚淵引何曾自魏司徒為晉丞相故事,求為齊官,齊公不許。以王儉為齊尚書右仆射,領(lǐng)吏部;儉時年二十八。
甲戌,武陵王贊卒,非疾也。
丙戌,加齊王殊禮,進(jìn)世子為太子。
辛卯,宋順帝下詔禪位于齊。壬辰,帝當(dāng)臨軒,不肯出,逃于佛蓋之下,王敬則勒兵殿庭,以板輿入迎帝。太后懼,自帥閹人索得之,敬則啟譬令出,引令升車。帝收淚謂敬則曰:“欲見殺乎?”敬則曰:“出居別宮耳。官先取司馬家亦如此?!钡燮鴱椫冈唬骸霸负笊硎朗牢饛?fù)生天王家!”宮中皆哭。帝拍敬則手曰:“必?zé)o過慮,當(dāng)餉輔國十萬錢。”是日,百僚陪位。侍中謝朏在直,當(dāng)解璽綬,陽為不知,曰:“有何公事?”傳詔云:“解璽綬授齊王?!睎F曰:“齊自應(yīng)有侍中?!蹦艘砼P。傳詔懼,使朏稱疾,欲取兼人,朏曰:“我無疾,何所道!”遂朝服步出東掖門,仍登車還宅。乃以王儉為侍中,解璽綬。禮畢,帝乘畫輪車,出東掖門就東邸,問:“今日何不奏鼓吹?”左右莫有應(yīng)者。右光祿大夫王琨,華之從父弟也,在晉世已為郎中,至是,攀車獺尾慟哭曰:“人以壽為歡,老臣以壽為戚。既不能先驅(qū)螻蟻,乃復(fù)頻見此事!”嗚咽不自勝,百官雨泣。
司空兼太保褚淵等奉璽綬,帥百官詣齊宮勸進(jìn);王辭讓未受。淵從弟前安成太守炤謂淵子賁曰:“司空今日何在?”賁曰:“奉璽綬在齊大司馬門。”召曰:“不知汝家司空將一家物與一家,亦復(fù)何謂!”甲午,王即皇帝位于南郊。還宮,大赦,改元。奉宋順帝為汝陰王,優(yōu)崇之禮,皆仿宋初。筑宮丹楊,置兵守衛(wèi)之。宋神主遷汝陰廟,諸王皆降為公;自非宣力齊室,馀皆除國,獨置南康、華容、萍鄉(xiāng)三國,以奉劉穆之、王弘、何無忌之后,除國者凡百二十人。二臺官僚,依任攝職,名號不同、員限盈長者,別更詳議。
以褚淵為司徒。賓客賀者滿座,褚炤嘆曰:“彥回少立名行,何意披猖至此!門戶不幸,乃復(fù)有今日之拜。使彥回作中書郎而死,不當(dāng)為一名士邪!名德不昌,用復(fù)有期頤之壽!”淵固辭不拜。
奉朝請河?xùn)|裴覬上表,數(shù)帝過惡,掛冠徑去;帝怒,殺之。太子賾請殺謝朏,帝曰:“殺之遂成其名,正應(yīng)容之度外耳?!本弥?,因事廢于家。
帝問為政于前撫軍行參軍沛國劉獻(xiàn),對曰:“政在《孝經(jīng)》。凡宋氏所以亡,陛下所以得者,皆是也。陛下若戒前車之失,加之以寬厚,雖??砂?;若循其覆轍,雖安必危矣!”帝嘆曰:“儒者之言,可寶萬世!”
丙申,魏主如崞山。
丁酉,以太子詹事張緒為中書令,齊國左衛(wèi)將軍陳顯達(dá)為中護(hù)軍,右衛(wèi)將軍李安民為中領(lǐng)軍。緒,岱之兄子也。
戊戌,以荊州刺史嶷為尚書令、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
帝命群臣各言得失?;茨?、宣城二郡太守劉善明,請除宋氏大明、泰始以來諸苛政細(xì)制,以崇簡易。又以為:“交州險遠(yuǎn),宋末政苛,遂至怨叛。今大化創(chuàng)始,宜懷以恩德。且彼土所出,唯有珠寶,實非圣朝所須之急。討伐之事,謂宜且停。”給事黃門郎清河崔祖思亦上言,以為:“人不學(xué)則不知道,此悖逆禍亂所由生也。今無員之官,空受祿秩,凋耗民財。宜開文武二學(xué),課臺、府、州、國限外之人各從所樂,依方習(xí)業(yè),若有廢惰者,遣還故郡;經(jīng)藝優(yōu)殊者,待以不次。又,今陛下雖履節(jié)儉,而群下猶安習(xí)侈靡。宜褒進(jìn)朝士之約素清修者,貶退其驕奢荒淫者,則風(fēng)俗可移矣?!彼卧沃?,凡事皆責(zé)成郡縣。世祖征求急速,以郡縣遲緩,始遣臺使督之。自是使者所在旁午,競作威福,營私納賂,公私勞擾。會稽太守聞喜公子良上表極陳其弊,以為:“臺有求須,但明下詔敕,為之期會,則人思自竭;若有稽遲,自依糾坐之科。今雖臺使盈湊,會取正屬所辦,徒相疑憤,反更淹懈,宜悉停臺使?!眴T外散騎郎劉思效上言:“宋自大明以來,漸見凋弊,征賦有加而天府尤貧。小民嗷嗷,殆無生意;而貴族富室,以侈麗相高,乃至山澤之民,不敢采食其水草。陛下宜一新王度,革正其失?!鄙辖约影p,或以表付外,使有司詳擇所宜,奏行之。己亥,詔:“二宮諸王,悉不得營立屯邸,封略山湖。”
魏主還平城。
魏秦州刺史尉洛侯、雍州刺史宜都王目辰、長安鎮(zhèn)將陳提等皆坐貪殘不法,洛侯、目辰伏誅,提徙邊。
又詔以“候官千數(shù),重罪受賕不列,輕罪吹毛發(fā)舉,宜悉罷之。”更置謹(jǐn)直者數(shù)百人,使防邏街衢,執(zhí)喧斗而已。自是吏民始得安業(yè)。
自泰始以來,內(nèi)外多虞,將帥各募部曲,屯聚建康。李安民上表,以為:“自非淮北常備外,馀軍悉皆輸遣;若親近宜立隨身者,聽限人數(shù)?!鄙蠌闹?;五月,辛亥,詔斷眾募。
壬子,上賞佐命之功,褚淵、王儉等進(jìn)增爵、戶各有差。處士何點謂人曰:“我作《齊書》已竟,贊云:‘淵既世族,儉亦國華;不賴舅氏,遑恤國家!’”點,尚之之孫也。淵母宋始安公主,繼母吳郡公主;又尚巴西公主。儉母武康公主;又尚陽羨公主。故點云然。
己未,或走馬過汝陰王之門,衛(wèi)士恐有為亂者奔入殺王,而以疾聞,上不罪而賞之。辛酉,殺宋宗室陰安公燮等,無少長皆死。前豫州刺史劉澄之,遵考之子也,與褚淵善,淵為之固請曰:“澄之兄弟不武,且于劉宗又疏?!惫首窨贾濯毜妹?。
丙寅,追尊皇考曰宣皇帝,皇妣陳氏曰孝皇后。
丁卯,封皇子鈞為衡陽王。
上謂兗州刺史垣崇祖曰:“吾新得天下,索虜必以納劉昶為辭,侵犯邊鄙。壽陽當(dāng)虜之沖,非卿無以制此虜也?!蹦酸愠缱鏋樵ブ荽淌?。
六月,丙子,誅游擊將軍姚道和,以其貳于沈攸之也。
甲子,立太子賾為皇太子;皇子嶷為豫章王,映為臨川王,暠為安成王,鏘為鄱陽王,鑠為桂陽王,鑒為廣陵王;皇孫長懋為南郡王。
乙酉,葬宋順帝于遂寧陵。
帝以建康居民舛雜,多奸盜,欲立符伍以相檢括,右仆射王儉諫曰:“京師之地,四方輻湊,必也持符,于事既煩,理成不曠;謝安所謂‘不爾何以為京師’也?!蹦酥?。
初,交州刺史李長仁卒,從弟叔獻(xiàn)代領(lǐng)州事,以號令未行,遣使求刺史于宋。宋以南海太守沈煥為交州刺史,以叔獻(xiàn)為煥寧遠(yuǎn)司馬、武平、新昌二郡太守。叔獻(xiàn)既得朝命,人情服從,遂發(fā)兵守險,不納煥。煥停郁林,病卒。
秋,七月,丁未,詔曰:“交趾、比景獨隔書朔,斯乃前運方季,因迷遂往。宜曲赦交州,即以叔獻(xiàn)為刺史,撫安南土。”
魏葭蘆鎮(zhèn)主楊廣香請降,丙辰,以廣香為沙州刺史。
八月,乙亥,魏主如方山;丁丑,還宮。
上聞魏將入寇,九月,乙巳,復(fù)以豫章王嶷為荊、湘二州刺史,都督如故;以臨川王映為揚州刺史。
丙午,以司空褚淵領(lǐng)尚書令。
壬子,魏以侍中、司徒、東陽王丕為太尉,侍中、尚書右仆射陳建為司徒,侍中、尚書代人茍頹為司空。
己未,魏安樂厲王長樂謀反,賜死。
庚申,魏隴西宣王源賀卒。
冬,十月,己巳朔,魏大赦。
癸未,汝陰太妃王氏卒,謚曰宋恭皇后。
初,晉壽民李烏奴與白水氐楊成等寇梁州,梁州刺史范柏年說降烏奴,擊楊成等,破之。及沈攸之事起,柏年遣兵出魏興,聲云入援,實候望形勢。事平,朝廷遣王玄邈代之。詔柏年與烏奴俱下,烏奴勸柏年不受代;柏年計未決,玄邈已至。柏年乃留烏奴于漢中,還至魏興,盤桓不進(jìn)。左衛(wèi)率豫章胡諧之嘗就柏年求馬,柏年曰:“馬非狗也,安能應(yīng)無已之求!”待使者甚?。皇拐哌€,語諧之曰:“柏年云:‘胡諧之何物狗!所求無厭!’”諧之恨之,譖于上曰:“柏年恃險聚眾,欲專據(jù)一州?!鄙鲜褂褐荽淌纺峡ね蹰L懋誘柏年,啟為府長史。柏年至襄陽,上欲不問,諧之曰:“見虎格得,而縱上山乎?”甲午,賜柏年死。李烏奴叛入氐,依楊文弘,引氐兵千馀人寇梁州,陷白馬戍。王玄邈使人詐降誘烏奴,烏奴輕兵襲州城,玄邈伏兵邀擊,大破之,烏奴挺身復(fù)走入氐。
初,玄邈為青州刺史,上在淮陰,為宋太宗所疑,欲北附魏,遣書結(jié)玄邈,玄邈長史清河房叔安曰:“將軍居方州之重,無故舉忠孝而棄之,三齊之土,寧蹈東海而死耳,不敢隨將軍也!”玄邈乃不答上書。及罷州還,至淮陰,嚴(yán)軍直過;至建康,啟太宗,稱上有異志。及上為驃騎,引為司馬,玄邈甚懼,而上待之如初。及破烏奴,上曰:“玄邈果不負(fù)吾意遇也?!笔灏矠閷幨裉?,上賞其忠正,欲用為梁州,會病卒。
十一月,辛亥,立皇太子妃斐氏。
癸丑,魏遣假梁郡王嘉督二將出淮陰,隴西公琛督三將出廣陵,河?xùn)|公薛虎子督三將出壽陽,奉丹楊王劉昶入寇;許昶以克復(fù)舊業(yè),世胙江南,稱籓于魏。蠻酋桓誕請為前驅(qū),以誕為南征西道大都督。義陽民謝天蓋自稱司州刺史,欲以州附魏,魏樂陵鎮(zhèn)將韋珍引兵渡淮應(yīng)接。豫章王嶷遣中兵參軍蕭惠朗將二千人,助司州刺史蕭景先討天蓋,韋珍略七千馀戶而去。景先,上之從子也。南兗州刺史王敬則聞魏將濟淮,委鎮(zhèn)還建康,士民驚散,既而魏竟不至。上以其功臣,不問。
上之輔宋也,遣驍騎將軍王洪范使柔然,約與共攻魏。洪范自蜀出吐谷渾,歷西域,乃得達(dá)。至是,柔然十馀萬騎寇魏,至塞上而還。
是歲,魏詔中書監(jiān)高允議定律令。允雖篤老,而志識不衰。詔以允家貧養(yǎng)薄,令樂部絲竹十人五日一詣允以娛其志,朝晡給膳,朔望致牛酒,月給衣服綿絹;入見則備幾杖,問以政治。
契丹莫賀弗勿干帥部落萬馀口入附于魏,居白狼水東。
◎ 建元二年庚申,公元四八零年
春,正月,戊戌朔,大赦。
以司空褚淵為司徒,尚書右仆射王儉為左仆射;淵不受。
辛丑,上祀南郊。
魏隴西公琛等攻拔馬頭戍,殺太守劉從。乙卯,詔內(nèi)外纂嚴(yán),發(fā)兵拒魏,征南郡王長懋為中軍將軍,鎮(zhèn)石頭。
魏廣川王略卒。
魏師攻鐘離,徐州刺史崔文仲擊破之。文仲遣軍主崔孝伯渡淮,攻魏茌眉戍主龍得侯等,殺之。文仲,祖思之族人也。
群蠻依阻山谷,連帶荊、湘、雍、郢、司五州之境,聞魏師入寇,官盡發(fā)民丁,南襄城蠻秦遠(yuǎn)乘虛寇潼陽,殺縣令。司州蠻引魏兵寇平昌,平昌戍主茍元賓擊破之。北上黃蠻文勉德寇汶陽,汶陽太守戴元賓棄城奔江陵,豫章王嶷遣中兵參軍劉伾緒將千人討之,至當(dāng)陽,勉德請降,秦遠(yuǎn)遁去。
魏將薛道標(biāo)引兵趣壽陽,上使齊郡太守劉懷慰作冠軍將軍薛淵書以招道標(biāo);魏人聞之,召道標(biāo)還,使梁郡王嘉代之。懷慰,乘民之子也。二月,丁卯朔,嘉與劉昶寇壽陽。將戰(zhàn),昶四向拜將士,流涕縱橫,曰:“愿同戮力,以雪仇恥!”
魏步騎號二十萬,豫州刺史垣崇祖集文武議之,欲治外城,堰肥水以自固。皆曰:“昔佛貍?cè)肟?,南平王士卒完盛,?shù)倍于今,猶以郭大難守,退保內(nèi)城。且自有肥水,未嘗堰也,恐勞而無益?!背缱嬖唬骸叭魲壨獬牵敱?fù)?jù)之,外修樓櫓,內(nèi)筑長圍,則坐成擒矣。守郭筑堰,是吾不諫之策也?!蹦擞诔俏鞅毖叻仕弑敝〕?,周為深塹,使數(shù)千人守之,曰:“虜見城小,以為一舉可取,必悉力攻之,以謀破堰;吾縱水沖之,皆為流尸矣?!蔽喝斯伕焦バ〕?,崇祖著白紗帽,肩輿上城,晡時,決堰下水;魏攻城之眾漂墜塹中,人馬溺死以千數(shù)。魏師退走。
謝天蓋部曲殺天蓋以降。
宋自孝建以來,政綱弛紊,簿籍訛謬,上詔黃門郎會稽虞玩之等更加檢定,曰:“黃籍,民之大紀(jì),國之治端。自頃巧偽日甚,何以厘革?”玩之上表,以為:“元嘉中,故光祿大夫傅隆年出七十,猶手自書籍,躬加隱校。今欲求治取正,必在勤明令長。愚謂宜以元嘉二十七年籍為正,更立明科,一聽首悔;迷而不返,依制必戮;若有虛昧,州縣同科?!鄙蠌闹?。
上以群蠻數(shù)為叛亂,分荊、益置巴州以鎮(zhèn)之。壬申,以三巴校尉明慧昭為巴州刺史,領(lǐng)巴東太守。是時,齊之境內(nèi),有州二十三,郡三百九十,縣千四百八十五。
乙酉,崔文仲遣軍主陳靖拔魏竹邑,殺戍主白仲都;崔叔延破魏睢陵,殺淮陽太守梁惡。
三月,丁酉朔,以侍中西昌侯鸞為郢州刺史。鸞,帝兄始安貞王道生之子也,早孤,為帝所養(yǎng),恩過諸子。
魏劉昶以雨水方降,表請還師,魏人許之;丙午,遣車騎大將軍馮熙將兵迎之。
夏,四月,辛巳,魏主如白登山;五月,丙申朔,如火山;壬寅,還平城。
自晉以來,建康宮之外城唯設(shè)竹籬,而有六門。會有發(fā)白虎樽者,言“白門三重關(guān),竹籬穿不完”。上感其言,命改立都墻。
李烏奴數(shù)乘間出寇梁州,豫章王嶷遣中兵參軍王圖南,將益州兵從劍閣掩擊之;梁、南秦二州刺史崔慧景發(fā)梁州兵屯白馬,與圖南覆背擊烏奴,大破之,烏奴走保武興。慧景,祖思之族人也。
秋,七月,辛亥,魏主如火山。
戊午,皇太子穆妃裴氏卒。
詔南郡王長懋移鎮(zhèn)西州。
角城戍主舉城降魏;秋,八月,丁酉,魏遣徐州刺史梁郡王嘉迎之。又遣平南將軍郎大檀等三將出朐城,將軍白吐頭等二將出海西,將軍元泰等二將出連口,將軍封延等三將出角城,鎮(zhèn)南將軍賀羅出下蔡,同入寇。
甲辰,魏主如方山;戊申,游武州山石窟寺。庚戌,還平城。
崔慧景遣長史裴叔保攻李烏奴于武興,為氐王楊文弘所敗。九月,甲午朔,日有食之。
丙午,柔然遣使來聘。
汝南太守常元真、龍驤將軍胡青茍降于魏。
閏月,辛巳,遣領(lǐng)軍李安民循行清、泗諸戍以備魏。
魏梁郡王嘉帥眾十萬圍朐山,朐山戍主玄元度嬰城固守,青、冀二州刺史范陽盧紹之遣子奐將兵助之。庚寅,元度大破魏師。臺遣軍主崔靈建等將萬馀人自淮入海,夜至,各舉兩炬;魏師望見,遁去。
冬,十月,王儉固請解選職,許之;加儉侍中,以太子詹事何戢領(lǐng)選。上以戢資重,欲加常待,褚淵曰:“圣旨每以蟬冕不宜過多。臣與王儉既已左珥,若復(fù)加戢,則八座遂有三貂;若帖以驍、游,亦為不少?!蹦艘躁珵槔舨可袝?,加驍騎將軍。
甲辰,以沙州刺史楊廣香為西秦州刺史,又以其子炅為武都太守。
丁未,魏以昌黎王馮熙為西道都督,與征南將軍桓誕出義陽,鎮(zhèn)南將軍賀羅出鐘離,同入寇。
淮北四州民不樂屬魏,常思?xì)w江南,上多遣間諜誘之。于是,徐州民桓標(biāo)之、兗州民徐猛子等所在蜂起為寇盜,聚眾保伍固,推司馬朗之為主。魏遣淮陽王尉元、平南將軍薛虎子等討之。
十一月,戊寅,丹陽尹王僧虔上言:“郡縣獄相承有上湯殺囚,名為救疾,實行冤暴。豈有死生大命,而潛制下邑!愚謂囚病必先刺郡,求職司與醫(yī)對共診驗,遠(yuǎn)縣家人省視,然后處治。”上從之。
戊子,以楊難當(dāng)之孫后起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鎮(zhèn)武興。
十二月,戊戌,以司空褚淵為司徒。淵入朝,以腰扇障日,征虜功曹劉祥從側(cè)過,曰:“作如上舉止,羞面見人,扇障何益!”淵曰:“寒士不遜!”祥曰:“不能殺袁、劉,安得免寒士!”祥,穆之之孫也。祥好文學(xué),而性韻剛疏,撰《宋書》,譏斥禪代;王儉密以聞,坐徙廣州而卒。
太子宴朝臣于玄圃,右衛(wèi)率沈文季與褚淵語相失,文季怒曰:“淵自謂忠臣,不知死之日何面目見宋明帝!”太子笑曰:“沈率醉矣”
壬子,以豫章王嶷為中書監(jiān)、司空、揚州刺史,以臨川王映為都督荊、雍等九州諸軍事、荊州刺史。
是歲,魏尚書令王睿進(jìn)爵中山王,加鎮(zhèn)東大將軍;置王官二十二人,以中書侍郎鄭羲為傅,郎中令以下皆當(dāng)時名士。又拜睿妻丁氏為妃。
◎ 建元三年辛酉,公元四八一年
春,正月,封皇子鋒為江夏王。
魏人寇淮陽,圍軍主成買于甬城,上遣領(lǐng)軍將軍李安民為都督,與軍主周盤龍等救之。魏人緣淮大掠,江北民皆驚走,渡江,成買力戰(zhàn)而死。盤龍之子奉叔以二百人陷陳深入,魏以萬馀騎張左右翼圍之?;蚋姹P龍云“奉叔已沒”,盤龍馳馬奮槊,直突魏陳,所向披靡。奉叔已出,復(fù)入求盤龍。父子兩騎縈擾,魏數(shù)萬之眾莫敢當(dāng)者;魏師遂敗,殺傷萬計。魏師退,李安民等引兵追之,戰(zhàn)于孫溪渚,又破之。
己卯,魏主南巡,司空茍頹留守;丁亥,魏主至中山。
二月,辛卯朔,魏大赦。
丁酉,游擊將軍桓康復(fù)敗魏師于淮陽,進(jìn)攻樊諧城,拔之。
魏主自中山如信都;癸卯,復(fù)如中山;庚戌,還,至肆州。
沙門法秀以妖術(shù)惑眾,謀作亂于平城;茍頹帥禁兵收掩,悉擒之。魏主還平城,有司囚法秀,加以籠頭,鐵鎖無故自解。魏人穿其頸骨,祝之曰:“若果有神,當(dāng)令穿肉不入?!彼齑┮葬?,三日乃死。議者或欲盡殺道人,馮太后不可,乃止。
垣崇祖之?dāng)∥簬熞?,恐魏?fù)寇淮北,乃徙下蔡戍于淮東。既而魏師果至,欲攻下蔡;聞其內(nèi)徙,欲夷其故城。己酉,崇祖引兵渡淮擊魏,大破之,殺獲千計。
晉、宋之際,荊州刺史多不領(lǐng)南蠻校尉,別以重人居之。豫章王嶷為荊、湘二州刺史,領(lǐng)南蠻。嶷罷,更以侍中王奐為之,奐固辭,曰:“西土戎燼之后,痍毀難復(fù)。今復(fù)割撤太府,制置偏校,崇望不足助強,語實交能相弊。且資力既分,職司增廣,眾勞務(wù)倍,文案滋煩,竊以為國計非允。”癸丑,罷南蠻校尉官。
三月,辛酉朔,魏主如肆州;己巳,還平城。
魏法秀之亂,事連蘭臺御史張求等百馀人,皆以反,法當(dāng)族。尚書令王睿請誅首惡,宥其馀黨。乃詔:“應(yīng)誅五族者,降為三族;三族者,門誅;門誅,止其身?!彼馇р湃恕?br /> 夏,四月,己亥,魏主如方山。馮太后樂其山川,曰:“它日必葬我于是,不必祔山陵也?!蹦藶樘笞鲏哿?,又建永固石室于山上,欲以為廟。
桓標(biāo)之等有眾數(shù)萬,寨險求援;庚子,詔李安民督諸將往迎之,又使兗州刺史周山圖自淮入清,倍道應(yīng)接?;幢泵窕咐诖j破魏師于抱犢固。李安民赴救遲留,標(biāo)之等皆為魏所滅,馀眾得南歸者尚數(shù)千家;魏人亦掠三萬馀口歸平城。
魏任城康王云卒。五月,壬戌,鄧至王像舒遣使入貢于魏。鄧至者,羌之別種,國于宕昌之南。
六月,壬子,大赦。
甲辰,魏中山宣王王睿卒。睿疾病,太皇太后、魏主累至其家視疾。及卒,贈太宰,立廟于平城南。文士為睿作哀詩及讠耒者百馀人,及葬,自稱親姻、義舊,缞绖哭送者千馀人。魏主以睿子中散大夫襲代睿為尚書令,領(lǐng)吏部曹。
戊午,魏封皇叔簡為齊郡王,猛為安豐王。
秋,七月,己未朔,日有食之。
上使后軍參軍車僧朗使于魏。甲子,僧朗至平城,魏主問曰:“齊輔宋日淺,何故遽登大位?”對曰:“虞、夏登庸,身陟元后,魏、晉匡輔,貽厥子孫,時宜各異耳?!?br /> 辛酉,柔然別帥他稽帥眾降魏。
楊文弘遣使請降,詔復(fù)以為北秦州刺史。先是,楊廣香卒,其眾半奔文弘,半奔梁州。文弘遣楊后起據(jù)白水。上雖授以官爵,而陰敕晉壽太守楊公則使伺便圖之。
宋升明中,遣使者殷靈誕、茍昭先如魏,聞上受禪,靈誕謂魏典客曰:“宋、魏通好,憂患是同。宋今滅亡,魏不相救,何用和親!”及劉昶入寇,靈誕請為昶司馬,不許。九月,庚午,魏閱武于南郊,因宴群臣,置車僧朗于靈誕下,僧朗不肯就席,曰:“靈誕昔為宋使,今為齊民。乞魏主以禮見處?!膘`誕遂與相忿詈。劉昶賂宋降人解奉君于會刺殺僧朗,魏人收奉君,誅之;厚送僧朗之喪,放靈誕等南歸。及世祖即位,昭先具以靈誕之語啟聞,靈誕坐下獄死。
辛未,柔然主遣使來聘,與上書,謂上為“足下”,自稱曰“吾”,遣上師子皮袴褶,約共伐魏。
魏尉元、薛虎子克五固,斬司馬朗之,東南諸州皆平。尉元入為侍中、都曹尚書,薛虎子為彭城鎮(zhèn)將,遷徐州刺史。時州鎮(zhèn)戍兵,資絹自隨,不入公庫?;⒆由媳恚詾椋骸皣矣〗瓥|,先須積谷彭城。切惟在鎮(zhèn)之兵,不減數(shù)萬,資糧之絹,人十二匹;用度無準(zhǔn),未及代下,不免饑寒,公私損費。今徐州良田十萬馀頃,水陸肥沃,清、汴通流,足以溉灌。若以兵絹市牛,可得萬頭,興置屯田,一歲之中,且給官食。半兵蕓殖,馀兵屯戍,且耕且守,不妨捍邊。一年之收,過于十倍之絹;暫時之耕,足充數(shù)載之食。于后兵資皆貯公庫,五稔之后,谷帛俱溢,非直戍卒豐飽,亦有吞敵之勢?!蔽喝藦闹?。虎子為政有惠愛,兵民懷之。會沛郡太守邵安、下邳太守張攀以贓污為虎子所案,各遣子上書,告虎子與江南通,魏主曰:“虎子必不然?!蓖瓢?,果虛,詔安、攀皆賜死,二子各鞭一百。吐谷渾王拾寅卒,世子度易侯立。冬,十月,戊子朔,以度易侯為西秦、河二州刺史、河南王。
魏中書令高閭等更定新律成,凡八百三十二章;門房之誅十有六,大辟二百三十五,雜刑三百七十七。
初,高昌王闞伯周卒,子義成立;是歲,其從兄首歸殺義成自立。高車王可至羅殺首歸兄弟,以敦煌張明為高昌王。國人殺明,立馬儒為王。
◎ 建元四年壬戌,公元四八二年
春,正月,壬戌,詔置學(xué)生二百人,以中書令張緒為國子祭酒。
甲戌,魏大赦。
三月,庚申,上召司徒褚淵、尚書左仆射王儉受遺詔輔太子;壬戌,殂于臨光殿。太子即位,大赦。
高帝沉深有大量,博學(xué)能文。性清儉,主衣中有玉導(dǎo),上敕中書曰:“留此正是興長病源!”即命擊碎;仍案檢有何異物,皆隨此例。每曰:“使我治天下十年,當(dāng)使黃金與土同價?!?br /> 乙丑,以褚淵錄尚書事,王儉為侍中、尚書令,車騎將軍張敬兒開府儀同三司。丁卯,以前將軍王奐為尚書左仆射。庚午,以豫章王嶷為太尉。
庚辰,魏主臨虎圈,詔曰:“虎狼猛暴,取捕之日,每多傷害;既無所益,損費良多,從今勿復(fù)捕貢?!?br /> 夏,四月,庚寅,上大行謚曰高皇帝,廟號太祖。丙午,葬泰安陵。
辛卯,追尊穆妃為皇后。六月,甲申朔,立南郡王長懋為皇太子。丙申,立太子妃王氏。妃,瑯邪人也。封皇子聞喜公子良為竟陵王,臨汝公子卿為廬陵王,應(yīng)城公子敬為安陸王,江陵公子懋為晉安王,枝江公子隆為隨郡王,子真為建安王,皇孫昭業(yè)為南郡王。
司徒褚淵寢疾,自表遜位,世祖不許,淵固請懇切,癸卯,以淵為司空,領(lǐng)驃騎將軍。侍中、錄尚書如故。
秋,七月,魏發(fā)州郡五萬人治靈丘道。
吏部尚書濟陽江謐,性諂躁,太祖殂,謐恨不豫顧命;上即位,謐又不遷官;以此怨望、誹謗。會上不豫,謐詣豫章王嶷請問,曰:“至尊非起疾東宮又非才,公今欲作何計?”上知云,使御史中丞沈沖奏謐前后罪惡,庚寅,賜謐死。
癸卯,南康文簡公褚淵卒,世子侍中賁恥其父失節(jié),服除,遂不仕,以爵讓其弟蓁,屏居墓下終身。
九月,丁巳,以國哀罷國子學(xué)。
氐王楊文弘卒。諸子皆幼,乃以兄子后起為嗣。九月,辛酉,魏以后起為武都王,文弘子集始為白水太守。既而集始自立為王,后起擊破之。
魏以荊州巴、氐擾亂,以鎮(zhèn)西大將軍李崇為荊州刺史。崇,顯祖之舅子也。將之鎮(zhèn),敕發(fā)陜、秦二州兵送之,崇辭曰:“邊人失和,本怨刺史。今奉詔代之,自然安靖;但須一詔而已,不煩發(fā)兵自防,使之懷懼也?!蔽撼瘡闹?。崇遂輕將數(shù)十騎馳至上洛,宣詔慰渝,民夷貼然。崇命邊戍掠得齊人者悉還之,由是齊人亦還其生口二百許人,二境交和,無復(fù)烽燧之警。久之,徙兗州刺史。
兗土舊多劫盜,崇命村置一樓,樓皆懸鼓,盜發(fā)之處,亂擊之;旁村始聞?wù)?,以一擊為?jié),次二,次三,俄頃之間,聲布百里;皆發(fā)人守險要。由是盜發(fā)無不擒獲。其后諸州皆效之,自崇始也。
辛未,以征南將軍王僧虔為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以尚書右仆射王奐為湘州刺史。
宋故建平王景素主簿何昌、記室王摛及所舉秀才劉璡,前后上書陳景素德美,為之訟冤。冬,十月,辛丑,詔聽以士禮還葬舊塋。璡,獻(xiàn)之弟也。
十一月,魏高祖將親祀七廟,命有司具儀法,依古制備牲牢、器服及樂章;自是四時常祀皆舉之。
世祖武皇帝上之上
◎ 永明元年癸亥,公元四八三年
春,正月,辛亥,上祀南郊,大赦,改元。
詔以邊境寧晏,治民之官,普復(fù)田秩。
以太尉豫章王嶷領(lǐng)太子太傅。嶷不參朝務(wù),而常密獻(xiàn)謀畫,上多從之。
壬戌,立皇弟銳為南平王,鏗為宜都王,皇子子明為武昌王,子罕為南海王。
二月,辛巳,以征虜將軍楊炅為沙州刺史、陰平王。
辛丑,以宕昌王梁彌機為河、涼二州刺史,鄧至王像舒為西涼州刺史。
宋末,以治民之官六年過久,乃以三年為斷,謂之小滿;而遷換去來,又不能依三年之制。三月,癸丑,詔:“自今一以小滿為限。”
有司以天文失度,請禳之。上曰:“應(yīng)天以實不以文。我克己求治,思隆惠政;若災(zāi)眚在我,禳之何益!”夏,四月,壬午,昭:“袁粲、劉秉、沈攸之,雖末節(jié)不終,而始誠可靈。”皆命以禮改葬。
上之為太子也,自以年長,與太祖同創(chuàng)大業(yè),朝事大小,率皆專斷,多違制度。信任左右張景真,景真驕侈,被服什物,僭擬乘輿;內(nèi)外畏之,莫敢言者。司空咨議荀伯玉,素為太祖所親厚,嘆曰:“太子所為,官終不知,豈得畏死,蔽官耳目!我不啟聞,誰當(dāng)啟者!”因太子拜陵,密以啟太祖。太祖怒,命檢校東宮。
太子拜陵還,至方山,晚,將泊舟,豫章王嶷自東府乘飛燕東迎太子,告以上怒之意。太子夜歸,入宮,太祖亦停門籥待之。明日,太祖使南郡王長懋、聞喜公子良宣敕詰責(zé),并示以景真罪狀,使以太子令收景真,殺之。太子憂懼,稱疾。
月馀,太祖怒不解,晝臥太陽殿,王敬則直入,叩頭啟太祖曰:“官有天下日淺,太子無事被責(zé),人情恐懼;愿官往東宮解釋之?!碧鏌o言。敬則因大聲宣旨,裝束往東宮,又敕太官設(shè)饌,呼左右索輿,太祖了無動意。敬則索衣被太祖,乃牽強登輿。太祖不得已至東宮,召諸王宴于玄圃。長沙王晃捉華蓋,臨川王映執(zhí)雉尾扇,聞喜公子良持酒鎗,南郡王長懋行酒,太子及豫章王嶷、王敬則自捧酒饌,至暮,盡醉乃還。
太祖嘉伯玉忠藎,愈見親信,軍國密事,多委使之,權(quán)動朝右。遭母憂,去宅二里許,冠蓋已塞路。左率蕭景先、侍中王晏共吊之,自旦至暮,始得前。比出,饑乏,氣息惙然,憤悒形于聲貌。明日,言于太祖曰:“臣等所見二宮門庭,比荀伯玉宅可張雀羅矣?!标蹋春胫畯淖右?。
驍騎將軍陳胤叔,先亦白景真及太子得失,而語太子皆云“伯玉以聞”。太子由是深怨伯玉。
太祖陰有以豫章王嶷代太子之意,而嶷事太子愈謹(jǐn),故太子友愛不衰。
豫州刺史垣崇祖不親附太子,會崇祖破魏兵,太祖召還朝,與之密謀。太子疑之,曲加禮待,謂曰:“世間流言,我已豁懷;自今以富貴相付。”崇祖拜謝。會太祖復(fù)遣荀伯玉,敕以邊事,受旨夜發(fā),不得辭東宮;太子以為不盡誠,益銜之。
太祖臨終,指伯玉以屬太子。上即位,崇祖累遷五兵尚書,伯玉累遷散騎常侍。伯玉內(nèi)懷憂懼,上以伯玉與崇祖善,恐其為變,加意撫之。丁亥,下詔誣崇祖招結(jié)江北荒人,欲與伯玉作亂,皆收殺之。
庚子,魏主如崞山;壬寅,還宮。
閏月,癸丑,魏主后宮平?jīng)隽质仙逾笊?。文明太后以恂?dāng)為太子,賜林氏死,自撫養(yǎng)恂。五月,戊寅朔,魏主如武州山石窟佛寺。車騎將軍張敬兒好信夢。初為南陽太守,其妻尚氏夢一手熱如火;及為雍州,夢一胛熱;為開府,夢半身熱。敬兒意欲無限,當(dāng)謂所親曰:“吾妻復(fù)夢舉體熱矣?!庇肿匝詨襞f村社樹高至天,上聞而惡之。垣崇祖死,敬兒內(nèi)自疑,會有人告敬兒遣人至蠻中貨易,上疑其有異志。會上于華林園設(shè)八關(guān)齋,朝臣皆預(yù),于坐收敬兒。敬兒脫冠貂投地曰:“此物誤我!”丁酉,殺敬兒,并其四子。
敬兒弟恭兒,常慮為兄禍所及,居于冠軍,未常出襄陽,村落深阻,墻垣重復(fù)。敬兒每遣信,輒上馬屬鞬,然后見之。敬兒敗問至,席卷入蠻;后自出,上恕之。
敬兒女為征北咨議參軍謝超宗子婦,超宗謂丹陽尹李安民曰:“‘往年殺韓信,今年殺彭越?!斡?!”安民具啟之。上素惡超宗輕慢,使兼御史中丞袁彖奏彈超宗,丁巳,收付廷尉,徙越巂,于道賜死。以彖語不刻切,又使左丞王逡之奏彈彖輕文略奏,撓法容非,彖坐免官,禁錮十年。超宗,靈運之孫;彖,顗之弟子也。
秋,七月,丁丑,魏主及太后如神淵池。甲申,如方山。
魏使假員外散騎常侍頓丘李彪來聘。
侍中、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王僧虔固辭開府,謂兄子儉曰:“汝任重于朝,行登三事;我若復(fù)有此授,乃是一門有二臺司,吾實懼焉。”累年不拜,上乃許之,戊戌,加僧虔特進(jìn)。儉作長梁齋,制度小過,僧虔視之,不悅,竟不入戶;儉即日毀之。
初,王弘與兄弟集會,任子孫戲適。僧達(dá)跳下地作虎子;僧綽正坐,采蠟燭珠為鳳皇,僧達(dá)奪取打壞,亦復(fù)不惜;僧虔累十二博棋,既不墜落,亦不重作。弘嘆曰:“僧達(dá)俊爽,當(dāng)不減人,然恐終危吾家;僧綽當(dāng)以名義見美;僧虔必為長者,位至公臺?!币讯匀缙溲浴?br /> 八月,庚申,驍騎將軍王洪范自柔然還,經(jīng)涂三萬馀里。
冬,十月,丙寅,遭驍騎將軍劉纘聘于魏,魏主客令李安世主之。魏人出內(nèi)藏之寶,使賈人鬻之于市。纘曰:“魏金玉大賤,當(dāng)由山川所出?!卑彩涝唬骸笆コ毁F金玉,故賤同瓦礫?!崩y初欲多市,聞其言,內(nèi)慚而止。纘屢奉使至魏,馮太后遂私幸之。
十二月,乙巳朔,日有食之。
癸丑,魏始禁同姓為婚。
王儉進(jìn)號衛(wèi)將軍,參掌選事。
是歲,省巴州。
魏秦州刺史于洛侯,性殘酷,刑人或斷腕,拔舌,分懸四體。合州驚駭,州民王元壽等一時俱反。有司劾奏之,魏主遣使至州,於洛侯常刑人處宣告吏民,然后斬之。齊州刺史韓麒麟,為政尚寬,從事劉普慶說麒麟曰:“公杖節(jié)方夏,而無所誅斬,何以示威!”麒麟曰:“刑罰所以止惡,仁者不得已而用之。今民不犯法,又何誅乎?若必斷斬然后可以立威,當(dāng)以卿應(yīng)之!”普慶慚懼而起。
翻譯及賞析:
齊紀(jì)一齊高帝建元元年(己未,公元479年)
春,正月,甲辰,以江州刺史蕭嶷為都督荊·湘等八州諸軍事、荊州刺史,尚書左仆射王延之為江州刺史,安南長史蕭子良為督會稽等五郡諸軍事、會稽太守。
春季,正月,甲辰(初二),劉宋順帝任命江州刺史蕭嶷為都督荊湘等八州諸軍事、荊州刺史,任命尚書左仆射王延之為江州刺史,任命安南長史蕭子良為都督會稽等五郡諸軍事、會稽太守。
初,沈攸之欲聚眾,開民相告,士民坐執(zhí)役者甚眾;嶷至鎮(zhèn),一日罷遣三千余人。府州儀物,務(wù)存儉約,輕刑薄斂,所部大悅。
當(dāng)初,沈攸之準(zhǔn)備聚眾起事的時候,允許百姓互相告發(fā),因此獲罪服役的士人和平民甚為眾多。蕭嶷來到荊州以后,在一天以內(nèi)就遣散了三千多人。刺史府與州衙中禮儀器物的陳設(shè),都力求保持儉省節(jié)約,又能放寬刑罰,減少賦役,所以本州百姓大為歡悅。
辛亥,以竟陵世子賾為尚書仆射,進(jìn)號中軍大將軍、平府儀同三司。
辛亥(初九),順帝任命竟陵世子蕭賾為尚書仆射,晉升封號為中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太傅道成以謝有重名,必欲引參佐命,以為左長史。嘗置酒與論魏、晉故事,因曰:“石苞不早勸晉文,死方慟哭,方之馮異,非知機也?!痹唬骸皶x文世事魏室,必將身終北面;借使魏依唐、虞故事,亦當(dāng)三讓彌高?!钡莱刹粣?。甲寅,以為侍中,更以王儉為左長史。
太傅蕭道成因謝名聲顯著,一定要延引他參與輔佐自己開創(chuàng)新朝,便讓他擔(dān)任左長史。蕭道成曾經(jīng)擺上酒席,與謝談?wù)撐簳x時期的舊事,乘機說:“石苞沒有及早勸說晉文王司馬昭登基,等他死后,才去痛哭,與漢馮異相比,還不算是通曉機宜的啊?!敝x說:“晉文王累世事奉魏室,必然要使自己終生北面稱臣。假如曹魏依照唐堯把帝位傳給虞舜的先例行事,晉文王也應(yīng)當(dāng)經(jīng)過三次推讓,才顯得更為崇高?!笔挼莱珊懿桓吲d。甲寅(十二日),順帝任命謝為侍中,另外任命王儉為左長史。
丙辰,以給事黃門侍郎蕭長懋為雍州刺史。
丙辰(十四日),順帝任命給事黃門侍郎蕭長懋為雍州刺史。
二月,丙子,邵陵殤王友卒。
二月,丙子(初四),宋邵陵殤王劉友去世。
辛巳,魏太皇太后及魏主如代郡溫泉。
辛巳(初九),北魏太皇太后及北魏國主孝文帝前往代郡溫泉。
甲午,詔申前命,命太傅贊拜不名。
甲午(二十二日),順帝頒詔重申以前的命令,讓太傅蕭道成朝拜時,不必自己稱名。
已亥,魏太皇太后及魏主如西宮。
己亥(二十七日),北魏太皇太后及孝文帝前往西宮。
三月,癸卯朔,日有食之。
三月,癸卯朔(初一),出現(xiàn)日食。
甲辰,以太傅為相國,總百揆,封十郡,為齊公,加九錫;其驃騎大將軍、揚州牧、南徐州刺史如故。已巳,詔齊國官爵禮儀,并仿天朝。丙午,以世子賾領(lǐng)南豫州刺史。
甲辰(初二),順帝任命太傅蕭道成為相國,總領(lǐng)百官,封給他十個郡的封地,號稱齊公,頒賜九錫,讓他仍然擔(dān)任驃騎大將軍、揚州牧、南徐州刺史。己巳(疑誤),順帝頒詔決定,齊國的官職爵和禮典儀式,一概仿效朝廷。丙午(初四),順帝任命蕭道成的世子蕭賾兼任南豫州刺史。
楊運長去宣城郡還家,齊公遣人殺之。凌源令潘智與運長厚善;臨川王綽,義慶之孫也,綽遣腹心陳贊說智曰:“君先帝舊人,身是宗室近屬,如此形勢,豈得久全!若招合內(nèi)外,計多有從者。臺城內(nèi)人常有此心,苦無人建意耳。”智即以告齊公。庚戌,誅綽兄弟及其黨與。
楊運長離開宣城郡解職回家的時候,齊公蕭道成派人將他殺死。凌源縣令潘智與楊運長交情深厚。臨川王劉綽,是劉義慶的孫子。劉綽派遣親信陳崐勸誘潘智說:“您是先朝皇帝的故舊之人,我本人是宗室的近親,在這種情況下,難道我們能夠長期得以保全嗎?如果我們招攬聚集朝廷內(nèi)外的人們,估計會有許多人追隨。宮城以內(nèi)的人經(jīng)常抱有這種想法,只是苦于沒有人提出這一主張罷了?!迸酥钱?dāng)即把這番話向齊公蕭道成稟告。庚戌(初八),齊公蕭道成誅殺了劉綽兄弟及其黨羽。
甲寅,齊公受策命,赦其境內(nèi),以石頭為世子宮,一如dōng宮(版權(quán)所有ewenyan.com易文言網(wǎng))。褚淵引何曾自魏司徒為晉丞相故事,求為齊官,齊公不許。以王儉為齊尚書右仆射,領(lǐng)吏部;儉時年二十八。
甲寅(十二日),齊公蕭道成接受策書的任命,大赦齊國境內(nèi)的囚犯,以石頭城為世子的宮室,與皇室設(shè)立dōng宮(版權(quán)所有ewenyan.com易文言網(wǎng))完全一樣。褚淵援引何曾由曹魏的司徒擔(dān)任西晉的丞相的舊事,請求擔(dān)任齊國的官員,齊公蕭道成沒有應(yīng)允。他卻任命王儉為齊國尚書右仆射,主管吏部。當(dāng)時,王儉只有二十八歲。
夏,四月,壬申朔,進(jìn)齊公爵為王,增封十郡。
夏季,四月,壬申朔(初一),順帝進(jìn)封齊公蕭道成的爵位為王,增加十個郡的封地。
甲戌,武陵王贊卒,非疾也。
甲戌(初三),武陵王劉贊故去,他并不是因病而終的。
丙戌,加齊王殊禮,進(jìn)世子為太子。
丙戌(十五日),順帝以特殊的禮節(jié)對待齊王蕭道成,將齊國的世子稱作太子。
辛卯,宋順帝下詔禪位于齊。壬辰,帝當(dāng)臨軒,不肯出,兆于佛蓋之下,王敬則勒兵殿庭,以板輿入迎帝。太后懼,自帥閹人索得之,敬則啟譬令出,引令升車。帝收淚謂敬則曰:“欲見殺乎?”敬則曰:“出居別宮耳。官先取司馬家亦如此?!钡燮鴱椫冈唬骸霸负笊硎朗牢饛?fù)生天王家!”宮中皆哭。帝拍敬則手曰:“必?zé)o過慮,當(dāng)餉輔國十萬錢?!笔侨眨倭排阄?。侍中謝在直,當(dāng)解璽綬,陽為不知,曰:“有何公事?”傳詔云:“解璽綬授齊王?!痹唬骸褒R自應(yīng)有侍中。”乃引枕臥。傳詔懼,使稱疾,欲取兼人,曰:“我無疾,何所道!”遂朝服步出東掖門,仍登車還宅。乃以王儉為侍中,解璽綬。禮畢,帝乘畫輪車,出東掖門就東邸。問:“今日何不奏鼓吹?”左右莫有應(yīng)者。右光祿大夫王琨,華之從父弟也,在晉世巳為郎中,至是,攀車獺尾慟哭曰:“人以壽為歡,老臣以壽為戚。既不能先驅(qū)螻蟻,乃復(fù)頻見此事!”嗚咽不自勝,百官雨泣。
辛卯(二十日),劉宋順帝頒詔將帝位傳讓給齊王。壬辰(二十一日),順帝應(yīng)當(dāng)?shù)降钋叭姲俟?,但他不肯出面,卻逃到佛像的寶蓋下面。王敬則率領(lǐng)軍隊來到宮殿的庭院中,抬著一頂木板轎子入宮,去迎接順帝。太后害怕了,便親自率領(lǐng)宦官找到了順帝,王敬則勸誘順帝,讓他從寶蓋下面出來,領(lǐng)著他上了轎子。順帝止住眼淚,對王敬則說:“準(zhǔn)備殺死我嗎?”王敬則說:“只是讓你到另外的宮殿中居住罷了。您家先前取代司馬氏一家也是這樣做的?!表樀鄣糁蹨I彈著食指說:“但愿我今后生生世世永遠(yuǎn)不再生在帝王家中!”宮中的人們都哭泣起來。順帝拍著王敬則的手說:“如果不發(fā)生意外,就贈送給你十萬錢。”當(dāng)天,百官為齊王陪席,侍中謝正在值班,應(yīng)當(dāng)解送璽印,但他假裝不知道,還說:“有什么公事嗎?”有人傳達(dá)詔旨說:“解送璽印,交給齊王?!敝x說:“齊王自然應(yīng)當(dāng)另有自己的侍中?!闭f著,他便拉過枕頭,躺了下來。傳達(dá)詔旨的官員害怕了,便讓謝聲稱得了疾病,打算另找一個兼任侍中的人,謝說:“我沒有生病,為什么說我有病!”于是,他穿著朝服,徒步走出東掖門,上了車,回住宅去了。齊王便讓王儉擔(dān)任侍中,解送璽印。禮典結(jié)束以后,順帝坐著彩漆畫輪的車子,出了東掖門,前往太子的府邸。順帝問:“為什么今天沒有器樂演奏?”周圍的人都沒有回答。右光祿大夫王琨是王華的堂弟,在晉朝已經(jīng)擔(dān)任了郎中,到了此時,他抓著車上懸著的獺尾痛哭著說:“人們都為長壽高興,老臣卻為長壽悲哀。既然此身不能夠及早死去,所以才屢次目睹今天發(fā)生的這種事情!”他嗚嗚咽咽地哭泣著,難以自制,百官也都淚如雨下。
司空兼太保褚淵等奉璽綬,帥百官詣齊宮勸進(jìn);王辭讓未受。淵從弟前安成太守謂淵子賁曰:“司空今日何在?”賁曰:“奉璽綬在齊大司馬門?!痹唬骸安恢昙宜究諏⒁患椅锱c一家,亦復(fù)何謂!”甲午,王即皇帝位于南崐郊。還宮,大赦,改元。奉宋順帝為汝陰王,優(yōu)崇之禮,皆仿宋初。筑宮丹楊,置兵守衛(wèi)之。宋神主遷汝陰廟,諸王皆降為公;自非宣力齊室,余皆除國,獨置南康、華容、鄉(xiāng)三國,以奉劉穆之、王弘、何無忌之后,除國者凡百二十人。二臺官僚,依任攝職,名號不同、員限盈長者,別更詳議。
司空兼太保褚淵等人捧上璽印,率領(lǐng)百官前往齊王宮請蕭道成即帝位,齊王推辭謙讓,沒有接受。褚淵的堂弟、前任安成太守褚對褚淵的兒子褚賁說:“今天司空卻在哪里?”褚賁說:“在齊王宮大司馬門奉獻(xiàn)璽印?!瘪艺f:“我真不知道你家司空把一家的物件交給另一家,這又算怎么一回事情!”甲午(二十三日),齊王在建康南郊即帝位。南齊高帝回宮以后,大赦天下罪囚,更改年號為建元。南齊高帝將順帝奉為汝陰王,優(yōu)待尊崇汝陰王的禮典,完全效仿劉宋初年的做法。高帝在丹楊為順帝修筑宮室,并設(shè)置兵力守衛(wèi)。劉宋諸帝的神位都被遷移到汝陰廟中,劉宋諸王都被降爵為公;如果沒有為齊室出力,公侯以下一律削除國號,唯獨設(shè)置南康、華容、萍鄉(xiāng)三國,以便奉養(yǎng)劉穆之、王弘與何無忌的后人;削除國號的諸王計有一百二十人。劉宋與蕭齊兩朝廷的官員仍然保持原來的職位,對于官名稱謂不同和官員超過名額的情況,另外再加詳細(xì)計議。
以褚淵為司徒。賓客賀者滿座。褚嘆曰:“彥回少立名行,何意披猖至此!門戶不幸,乃復(fù)有今日之拜。使彥回作中書郎而死,不當(dāng)為一名士邪!名德不昌,乃復(fù)有期賾之壽!”淵固辭不拜。
高帝任命褚淵為司徒,前來祝賀的人和賓客擠滿了座席。褚嘆息著說:“褚淵從少年時代便建樹了自己的名望與操行,有誰料想得到他會猖狂到這般地步!褚家門戶不幸,才會又有今天的拜官之舉。假使褚淵在擔(dān)任中書郎的時候死去了,難道不會成為一位名士嗎!如今他的名譽與德行都敗壞了,可是偏偏會長命百歲!”于是,褚淵堅決不肯接受任命。
奉朝請河?xùn)|裴上表,數(shù)帝過惡,掛冠徑去;帝怒,殺之。太子賾請殺謝,帝曰:“殺之遂成其名,正應(yīng)容之度外耳?!本弥?,因事廢于家。
奉朝請、河?xùn)|人氏裴上表指斥高帝的過失與丑行,直接辭官離去。高帝大怒,將他殺死。太子蕭賾請求殺掉謝,高帝說:“殺了他,便成就了他的名望了。我們恰恰應(yīng)該把他置之度外包容下來哩?!边^了好長一段時間,謝終于因事被廢免在家中。
帝問為政于前撫軍行參軍沛國劉,對曰:“政在《孝經(jīng)》。凡宋氏所以亡,陛下所以得者,皆是也。陛下若戒前車之失,加之以寬厚,雖??砂?;若循其覆轍,雖安必危矣?!钡蹏@曰:“儒者之言,可寶萬世!”
高帝向前任撫軍行參軍沛國人氏劉詢問如何處理政務(wù),劉回答說:“政務(wù)就在《孝經(jīng)》里面。大凡劉宋滅亡,陛下得國的原因,其中都包含著《孝經(jīng)》闡述的道理。倘若陛下能夠?qū)⑶败囍b引以為誡,再加上待人寬和仁厚,即使國家已經(jīng)垂危了,也可以安定下來;倘苦陛下重蹈覆轍,即使國家原來很安定,也一定會招致危亡?!备叩鄹袊@著說:“儒士的話,真是可以用作萬代之寶??!”
丙申,魏主如崞山。
丙申(二十五日),北魏孝文帝前往崞山。
丁酉,以太子詹事張緒為中書令,齊國左衛(wèi)將軍陳顯達(dá)為中護(hù)軍,右衛(wèi)將軍李安民為中領(lǐng)軍。緒,岱之兄子也。
丁酉(二十六日),高帝任命太子詹事張緒為中書令,任命齊國左衛(wèi)將軍陳顯達(dá)為中護(hù)軍,任命右衛(wèi)將軍李安民為中領(lǐng)軍。張緒是張岱的哥哥的兒子。
戊戌,以荊州刺史嶷為尚書令、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南兗州刺史映為荊州刺史。
戊戌(二十七日),齊高帝任命荊州刺史蕭嶷為尚書令、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任命南兗州刺史蕭映為荊州刺史。
帝命群臣各言得失?;茨?、宣城二郡太守劉善明“請除宋氏大明、泰始以來諸苛政細(xì)制,以崇簡易?!庇忠詾椋骸敖恢蓦U遠(yuǎn),宋末政苛,遂至怨叛,今大化創(chuàng)始,宜懷以恩德。且彼土所出,唯有珠寶,實非圣朝所須之急,討伐之事,謂宜且停。”給事黃門郎清河崔祖思亦上言,以為:“人不學(xué)則不知道,此悖逆禍亂所由生也。今無員之官,空受祿力,雕耗民財。宜開文武二學(xué)崐,課臺、府、州、國限外之人各從所樂,依方習(xí)業(yè)。若有廢惰者,遣還故郡;經(jīng)藝優(yōu)殊者,待以不次。又,今陛下雖躬履節(jié)儉,而群下猶安習(xí)侈靡。宜褒進(jìn)朝士之約素清修者,貶退其驕奢荒淫者,則風(fēng)欲可移矣?!彼卧沃?,凡事皆責(zé)成郡縣。世祖徵求急速,以郡縣遲緩,始遣臺使督之。自是使者所在旁午,競作威福,營私納賂,公私勞擾。會稽太守聞喜公子良上表極陳其弊,以為:“臺有求須,但明下詔敕,為之期會,則人思自竭;若有稽遲,自依糾坐之科。今雖臺使盈湊,會取正屬所辦,徒相疑憤,反更淹懈,宜悉停臺使?!眴T外散騎郎劉思效上言:“宋自大明以來,漸見凋弊,徵賦有加而天府尤貧。小民嗷嗷,殆無生意;而貴族富室,以侈麗相高,乃至山澤之民,不敢采食其水草。陛下宜一新王度,革正其失。”上皆加褒賞,或以表付外,使有司詳擇所宜,奏行之。已亥,詔:“二宮諸王,悉不得營立屯邸,封略山湖?!?/p>
高帝命令群臣各自進(jìn)言朝政得失?;茨?、宣城二郡太守劉善明說:“請廢除劉宋大明、泰始年間以來的各項苛暴瑣碎的政令與制度,以示崇尚簡要平易?!彼€認(rèn)為:“交州地勢險要而又荒僻遙遠(yuǎn),由于宋末年政令苛暴,終于招致民怨,導(dǎo)致叛亂。如今廣遠(yuǎn)深入的教化剛剛開創(chuàng),應(yīng)當(dāng)以恩惠與德行感化他們。況且交州土地上出產(chǎn)的物品,只有珠寶,這實在不是我朝急切需要的東西。所以,討伐交州的事情,我認(rèn)為應(yīng)當(dāng)暫時停止下來?!苯o事黃門郎清河人氏崔祖思進(jìn)言也認(rèn)為:“如果人們不肯求學(xué),就不明白道理,這正是叛逆與禍亂所以產(chǎn)生的根由?,F(xiàn)在,不在名額以內(nèi)的官員,白白享受俸祿和人力的供養(yǎng),損耗民眾的財富。應(yīng)當(dāng)開設(shè)文武兩類學(xué)校,考核朝廷、府州、封國中編制以外的官員,使他們各自按照本人的意愿,根據(jù)規(guī)定的辦法熟悉學(xué)業(yè)。如果有人荒廢學(xué)業(yè),便將他遣返本郡;如果有人經(jīng)學(xué)優(yōu)異,便不拘等次地任用他。再者,如今雖然陛下親自奉行節(jié)約儉省的風(fēng)尚,但是群臣仍然過慣并安于奢移浪費的生活。應(yīng)當(dāng)表彰進(jìn)用節(jié)儉樸素、持身清正的朝廷中的官員,貶抑斥逐那些驕橫奢侈、耽于佚樂的官員,當(dāng)前的風(fēng)尚習(xí)俗就可以得到改變了?!眲⑺挝牡墼文觊g,完全是督責(zé)郡縣去完成所有的事情。劉宋孝武帝凡事都要求火速辦理,認(rèn)為郡縣行動緩慢,便開始由朝廷派遣使者督責(zé)郡縣。從此,派出的使者到處交錯而行,爭著恃勢弄權(quán),謀求私利,收受賄賂,官府與百姓都遭受使者的困擾。會稽太守聞喜公蕭子良上表,極力陳述這一弊病,他認(rèn)為:“如果朝廷有所需求,只要公開頒發(fā)詔書敕令,指定期限,人們自然就會想方設(shè)法地去完成任務(wù)了。如果耽誤了期限,自然應(yīng)該依照法令舉發(fā)懲處?,F(xiàn)在,雖然朝廷的使者遍布各地,可是各種事情仍然需要通過州縣官員去辦理。結(jié)果,徒然使得朝廷的使者與負(fù)責(zé)其事的官員相互猜疑懷恨,反而使朝廷的命令實行得更為遲緩松懈。所以,朝廷應(yīng)當(dāng)將派出的使者全部停罷?!眴T外散騎郎劉思效進(jìn)言說:“宋自從大明年間以來,逐漸顯現(xiàn)出衰敗的跡象。雖然征收賦稅不斷增加,但是朝廷的庫存卻愈見貧乏。平民哀鳴不止,幾乎已經(jīng)沒有生機。然而,貴族富戶以生活奢侈豪華相互炫耀,卻使山林湖澤間的百姓,甚至于不敢采摘他們的水草充饑。陛下應(yīng)當(dāng)完全刷新王者的政教,改正這一過失。”高帝對劉善明等人都給與獎勵,還將有的表奏交付外廷,讓有關(guān)部門詳細(xì)斟酌適用的辦法,上奏施行。己亥(二十八日),高帝頒詔說:“皇子、皇孫兩宮和諸王,一律不允許營建莊園別墅,霸占山林湖泊?!?/p>
魏主還平城。
北魏孝文帝返回平城。
魏秦州刺史尉洛侯、雍州刺史宜都王目辰、長安鎮(zhèn)將陳提等皆坐貪殘不法,洛侯、目辰伏誅,提徙邊。
北魏秦州刺史尉洛侯、雍州刺史宜都王拓跋目辰、長安鎮(zhèn)將陳提等人都因貪婪殘暴,行為不軌而獲罪,尉洛侯與拓跋目辰被判處死刑,陳提流放到邊遠(yuǎn)地區(qū)服役。
又詔以“候官千數(shù),重罪受賕不列,輕罪吹毛發(fā)舉,宜悉罷之?!备弥?jǐn)直者數(shù)百人,使防邏街術(shù),執(zhí)喧斗者而已。自是吏民始得安業(yè)。
北魏孝文帝還頒詔說:“朝廷設(shè)置負(fù)責(zé)偵察內(nèi)外的官員有一千多人,他們對于犯有重罪的人,只要收到賄賂,便不再舉報,卻對犯罪較輕的人吹毛求疵地揭發(fā)檢舉,應(yīng)當(dāng)將偵察內(nèi)外的官員全部罷除。”北魏重新設(shè)置數(shù)百名恭謹(jǐn)正直的人員,讓他們在城邑的街道上巡邏防衛(wèi),捉拿任意喧鬧打斗的人。從此,官吏與百姓才得以各安本業(yè)。自泰始以來,內(nèi)外多虞,將帥各募部曲,屯聚建康。李安民上表,以為“自非淮北常備外,余軍悉皆輸遣;若親近宜立隨身者,聽限人數(shù)?!鄙蠌闹晃逶?,辛亥,詔斷眾募。
劉宋自從泰始年間以來,國家不斷發(fā)生內(nèi)憂外患,將帥各自募集部曲,集結(jié)在建康周圍。李安民上表認(rèn)為:“如果不屬于淮北常備軍,其余各軍應(yīng)當(dāng)將募集的兵士全部遣送回去。倘若屬于與主帥親密接近、適合隨侍身旁的兵士,可以讓他們限定人數(shù)?!备叩勐爮牧怂慕ㄗh。五月,辛亥(初十),高帝頒詔命令禁止將帥招募部曲。
壬子,上賞佐命之功,褚淵、王儉等進(jìn)爵、增戶各有差。處士何點謂人曰:“我作《齊書》已竟,贊云:‘淵既世族,儉亦國華;不賴舅氏,遑恤國家!’”點,尚之孫也。淵母宋始安公主,繼母吳郡公主;又尚巴西公主。儉母武康公主;又尚陽羨公主。故點云然。
壬子(十一日),高帝封賞輔佐自己建立新朝的功臣,褚淵、王儉等人晉升爵位,增加封戶,各有等差。隱士何點對人說:“我已經(jīng)把《齊書》撰寫完畢,有一段論贊是這樣說的:‘褚淵既是世家大族,王儉也是國家的精英。他們連自己的舅父都背叛了,又哪里有功夫顧惜自己的國家!’”何點是何尚之的孫子。褚淵的母親是劉宋的始安公主,繼母是吳郡公主,自己又娶了巴西公主,王儉的母親是武康公主,自己又娶了陽羨公主。所以,何點才有這種說法。
已未,或走馬過汝陰王之門,衛(wèi)士恐。有為亂者奔入殺王,而以疾聞,上不罪而賞之。辛酉,殺宋宗室陰安公燮等,無少長皆死。前豫州刺史劉澄之,遵考之子也,與褚淵善,淵為之固請曰:“澄之兄弟不武,且于劉宗又疏?!惫首窨贾濯毜妹?。
己未(十八日),有人騎馬經(jīng)過汝陰王家門,衛(wèi)士們便恐懼起來。有一個作亂的人跑進(jìn)去殺死了汝陰王,卻以汝陰王病故上報,高帝對他不但沒有治罪,而且獎賞了他。辛酉(二十日),高帝殺害了劉宋宗室陰安公劉燮等人,對這些人家,無論老少,一律處死。前任豫州刺史劉澄之是劉遵考的兒子。由于他與褚淵交好,褚淵便替他再三講情說:“劉澄之兄弟并不通曉軍事,況且他們與劉氏的宗支關(guān)系又很疏遠(yuǎn)呢?!彼裕挥袆⒆窨嫉募易宓妹庥谝凰?。
丙寅,追尊皇考曰宣皇帝,皇妣陳氏曰孝皇后。
丙寅(二十五日),高帝追尊亡父為宣皇帝,追尊亡母陳氏為考皇后。
丁卯,封皇子鈞為衡陽王。
丁卯(二十六日),高帝將皇子蕭鈞封為衡陽王。
上謂兗州刺史垣崇祖曰:“吾新得天下,索虜必以納劉昶為辭,侵犯邊鄙。壽陽當(dāng)虜之沖,非卿無以制此虜也?!蹦酸愠缱鏋樵ブ荽淌?。
高帝對兗州刺史垣崇祖說:“我新近才得到天下,魏虜肯定會以我們收容劉昶為口實,前來侵犯邊界地區(qū)。壽陽地當(dāng)魏虜南下的交通要道,如果沒有你前去鎮(zhèn)守,就無法制服這些胡虜了?!庇谑牵叩蹖⒃缱娓娜螢樵ブ荽淌?。
六月,丙子,誅游擊將軍姚道和,以其貳于沈攸之也。
六月,丙子(初六),高帝誅殺游擊將軍姚道和,這是由于他因沈攸之起事而對朝廷懷有二心的原故。
甲子,立王太子賾為皇太子;皇子嶷為豫章王,映為臨川王,晃為長沙王,曄為武陵王,皓為安成王,鏘為鄱陽王,鑠為桂陽王,鑒為廣陵王;皇孫長懋為南郡王。
甲子(十四日),南齊高帝立王太子蕭賾為皇太子,皇子蕭嶷為豫章王,蕭映為臨川王,蕭晃為長沙王,蕭曄為武陵王,蕭為安成王,蕭鏘為鄱陽王,蕭鑠為桂陽王,蕭鑒為廣陵王,皇孫蕭長懋為南郡王。
乙酉,葬宋順帝于遂寧陵。
乙酉(十五日),劉宋順帝被安葬在遂寧陵。
帝以建康居民舛雜,多奸盜,欲立符伍以相檢括,右仆射王儉諫曰:“京師之地,四方輻湊,必也持符,于事既煩,理成不曠;謝安所謂‘不爾何以為京師’也?!蹦酥埂S捎诮稻用癯煞輳?fù)雜,存在著許多奸惡的盜賊,高帝打算設(shè)置符信,編制軍民戶籍,以五人為伍,以便孝察。右仆射王儉進(jìn)諫說:“京城地區(qū),各地人員匯集,如果一定要手執(zhí)符信,事體既很煩瑣,在情理上說,就難以持久,這就是謝安所說的‘不這樣怎么可以叫做京城’的意思了?!庇谑?,高帝取消了原來的打算。
初,交州刺史李長仁卒,從弟叔獻(xiàn)代領(lǐng)州事,以號令未行,遣使求刺史于宋。宋以南海太守沈煥為交州刺史,以叔獻(xiàn)為煥寧遠(yuǎn)司馬、武平·新昌二郡太守。叔獻(xiàn)既得朝命,人情服從,遂發(fā)兵寧險,不納煥。煥停郁林,病卒。
當(dāng)初,交州刺史李長仁故去以后,堂弟李叔獻(xiàn)代替他統(tǒng)領(lǐng)州中事務(wù),由于不能夠有效地發(fā)號施令,他便派遣使者向劉宋朝廷請求任命刺史。劉宋朝廷任命南海太守沈煥為交州刺史,任命李叔獻(xiàn)為沈煥的寧遠(yuǎn)司馬和武平、新昌二郡太守。李叔獻(xiàn)得到朝廷的任命以后,人心對他便順服了。于是,李叔獻(xiàn)調(diào)集兵力,防守險要,不讓沈煥進(jìn)境到任。沈煥在郁林停留下來,因病故去。
秋,七月,丁未,詔曰:“交趾、比景獨隔書朔,斯乃前運方季,因迷遂往。宜曲赦交州,即以叔獻(xiàn)為刺史,撫安南土?!?/p>
秋季,七月,丁未(初七),高帝頒詔:“只有交趾、比景沒有接受朝廷頒布的年號,這是由于前朝的國運正當(dāng)窮途末路的時候,兩國產(chǎn)生了迷惘,于是不肯前來請授年號。根據(jù)這一特殊情況,應(yīng)當(dāng)赦免交州,現(xiàn)在就任命李叔獻(xiàn)為交州刺史,前去安撫南疆?!?/p>
魏葭蘆鎮(zhèn)主楊廣香請降,丙辰,以廣香為沙州刺史。
北魏葭蘆鎮(zhèn)主楊廣香請求歸降。丙辰(十六日),齊高帝任命楊廣香為沙州刺史。
八月,乙亥,魏主如方山;丁丑,還宮。
八月,乙亥(初六),北魏孝文帝前往方山。丁丑(初八),返回宮中。
上聞魏將入寇,九月,乙巳,以豫章王嶷為荊、湘二州刺史,都督如故;以臨川王映為揚州刺史。
高帝聽說北魏將領(lǐng)準(zhǔn)備前來侵犯,九月,乙巳(初六),任命豫章王蕭嶷為荊、湘二州刺史,仍舊擔(dān)任都督的職務(wù),還任命臨川王蕭映為揚州刺史。
丙午,以司空褚淵領(lǐng)尚書令。
丙午(初七),高帝任命司空褚淵兼任尚書令。
壬子,魏以侍中、司徒、東陽王丕為太尉,侍中、尚書右仆射陳建為司徒,侍中、尚書代人茍頹為司空。
壬子(十三日),北魏任命侍中、司徒、東陽王拓跋丕為太尉,任命侍中、尚書右仆射陳建為司徒,任命侍中、尚書代郡人氏茍頹為司空。
已未,魏安樂厲王長樂謀反,賜死。
己未(二十日),北魏安樂厲王拓跋長樂謀反,孝文帝賜他自殺。
庚申,魏隴西宣王源賀卒。
庚申(二十一日),北魏隴西宣王源賀去世。
冬,十月,已巳朔,魏大赦。
冬季,十月,己巳朔(初一),北魏大赦。
癸未,汝陰太妃王氏卒,謚曰宋恭皇后。
癸未(十五日),南齊汝陰王太妃王氏故去,謚號稱作宋恭皇后。
初,晉壽民李烏奴與白水氐楊成等寇梁州,梁州刺史范柏年說降烏奴,擊成,破之。及沈攸之事起,柏年遣兵出魏興,聲云入援,實候望形勢。事平,朝廷遣王玄邈代之。詔柏年與烏奴俱下,烏奴勸柏年不受代;柏年計未決,玄邈已至,柏年乃留鳥奴于漢中,還至魏興,盤桓不進(jìn)。左衛(wèi)率豫章胡諧之嘗就柏年求馬,柏年曰:“馬非狗也,安能應(yīng)無巳之求!”待使者甚?。皇拐哌€,語諧之曰:“柏年云:‘胡諧之何物狗!所求無厭!’”諧之恨之,譖于上曰:“柏年恃險聚眾,俗專據(jù)一州?!鄙鲜褂褐荽淌纺峡ね蹰L懋誘柏年,啟為府長史。柏年至襄陽,上欲不問,諧之曰:“見虎格得,而縱上山乎?”甲午,賜柏年死。李烏奴叛入氐,依楊文弘,引氐兵千余人寇梁州,陷白馬戍。王玄邈使人詐降誘烏奴,烏奴輕兵襲州城,玄邈伏兵邀擊,大破之,烏奴挺身復(fù)走入氐。
當(dāng)初,晉壽百姓李烏奴與白水氐人楊成等人進(jìn)犯梁州,梁州刺史范柏崐年勸說李烏奴歸降,前去進(jìn)擊楊成,并打敗了他。及至沈攸之舉兵反抗朝廷,范柏年派兵由魏興進(jìn)發(fā),聲稱前去援助朝廷,實際是在觀望事態(tài)的發(fā)展情況。事情平息以后,朝廷派遣王玄邈去接替他的職位,命令范柏年與李烏奴一起前往京城,李烏奴勸說范柏年不要接受替代。范柏年的打算還沒有決定下來,王玄邈已經(jīng)來到。于是,范柏年將李烏奴留在漢中,自己回到魏興,便有意逗留,不向前進(jìn)發(fā)了。左衛(wèi)率豫章人氏胡諧之曾經(jīng)到范柏年那里索取馬匹,范柏年說:“馬可不是狗啊,我怎么能夠滿足你毫無止境的要求!”范柏年對胡諧之的使者待遇非常菲薄,使者回去以后,告訴胡諧之說:“范柏年說:‘胡諧之是什么狗東西!索求起來,永不滿足!’”胡諧之記恨范柏年,便向齊高帝誣陷他說:“范柏年憑借險要,聚集徒眾,打算割據(jù)一州?!饼R高帝讓雍州刺史南郡王蕭長懋勸導(dǎo)范柏年,蕭長懋奏請任命他為本州長史。范柏年來到襄陽以后,齊高帝打算不再追究下去,胡諧之卻說:“眼看著老虎就要捕獲到手了,難道還要放虎歸山嗎?”甲午(二十六日),高帝賜范柏年自裁而死。李烏奴背叛朝廷,逃到氐人居住的地區(qū)去,投靠了楊文弘,帶領(lǐng)著氐人的兵馬一千多人侵犯梁州,攻陷了白馬戍。王玄邈讓人佯裝投降,引誘李烏奴上鉤。李烏奴率領(lǐng)兵馬輕裝偷襲梁州城,王玄邈埋伏著的兵馬攔擊阻截,大破李烏奴。李烏奴脫身以后,便又逃到氐人中間去了。
初,玄邈為青州刺史,上在淮陰,為宋太宗所疑,欲北附魏,遣書結(jié)玄邈。玄邈長史清河房叔安曰:“將軍居方州之重,無故舉忠孝而棄之,三齊之士,寧蹈東海而死耳,不敢隨將軍也?!毙隳瞬淮鹕蠒?。及罷州還,至淮陰,嚴(yán)軍直過;至建康,啟太宗,稱上有異志。及上為驃騎,引為司馬,玄邈甚懼,而上待之如初。及破鳥奴,上曰:“玄邈果不負(fù)吾意遇也。”叔安為寧蜀太守,上賞其忠正,欲用為梁州,會病卒。
當(dāng)初,王玄邈擔(dān)任青州刺史的時候,高帝正在鎮(zhèn)守淮陰,遭到劉宋明帝的猜疑,準(zhǔn)備北上依附北魏,便寫信邀請王玄邈聯(lián)合行動。王玄邈的長史清河人氏房叔安說:“將軍擔(dān)負(fù)著一州的重任,沒來由地將忠孝之道全部拋棄,三齊地區(qū)的人們寧肯跳到東海中淹死,也不敢隨從將軍的。”于是,王玄邈便沒有對高帝的書信作出答復(fù)。及至王玄邈解職回京,行至淮陰,他讓軍隊嚴(yán)密警戎,徑直開了過去。到達(dá)建康以后,他把事情告訴了劉宋明帝,聲稱高帝懷有叛變的意圖。及至高帝擔(dān)任驃騎大將軍的時候,他延引了王玄邈擔(dān)任司馬,王玄邈非??謶?,但高帝卻仍然象往常一樣地對待他。到了打敗李烏奴的時候,高帝說:“王玄邈果然沒有辜負(fù)我內(nèi)心對他的器重啊?!碑?dāng)時,房叔安擔(dān)任寧蜀太守,高帝賞識他為人忠誠正直,打算任用他為梁州刺史,卻正趕上他因病去世。
十一月,辛亥,立皇太子妃裴氏。
十一月,辛亥(十三日),高帝將裴氏立為皇太子妃。
癸丑,魏遣假梁郡王嘉督二將出淮陰,隴西公琛督三將出廣陵,河?xùn)|公薛虎子督三將出壽陽,奉丹楊王劉昶入寇;許昶以克復(fù)舊業(yè),世胙江南,稱藩于魏。蠻酋桓誕請為前驅(qū),以誕為南征西道大都督。義陽民謝天蓋自稱司州刺史,欲以州附魏,魏樂陵鎮(zhèn)將韋珍引兵渡淮應(yīng)接。豫章王嶷遣中兵參軍蕭惠朗將二千人助司州刺史蕭景先討天蓋,韋珍略七千余戶而去。景先,上之從子也。南兗州刺史王敬則聞魏將濟淮,委鎮(zhèn)還建康,士民驚散,既而魏意不至。上以其功臣,不問。
癸丑(十五日),北魏孝文帝派遣假梁郡王拓跋嘉督統(tǒng)兩員將領(lǐng)出兵淮陰,隴西公拓跋琛督統(tǒng)三員將領(lǐng)出兵廣陵,河?xùn)|公薛虎子督統(tǒng)三員將領(lǐng)出兵壽陽,共同輔佐丹楊王劉昶前來侵犯南齊。北魏答應(yīng)讓劉昶恢復(fù)劉宋昔日的基業(yè),世世代代統(tǒng)轄江南地區(qū),條件是他必須做北魏的藩屬之國。蠻人酋長桓誕請求擔(dān)任前鋒,孝文帝便任命桓誕為南征西道大都督。南齊義陽平民謝天蓋自稱司州刺史,準(zhǔn)備率領(lǐng)全州歸附北魏,北魏樂陵鎮(zhèn)將韋珍領(lǐng)兵渡過淮水,前來接應(yīng)。南齊豫章王蕭嶷派遣中兵參軍蕭惠朗帶領(lǐng)兩千人,幫助司州刺史蕭景先討伐謝天蓋,韋珍劫掠人口七千多戶,便撤離了。蕭景先是齊高帝的侄子。南兗州刺史王敬則得知北魏將領(lǐng)渡過淮水,便丟下本鎮(zhèn),返回建康,致使南兗州百姓驚惶失散,但后來北魏軍隊始終沒有到來。齊高帝因王敬則是有功之臣,便沒有追究罪責(zé)。
上之輔宋也,遣驍騎將軍王洪范使柔然,約與共攻魏。洪范自蜀出吐谷渾崐歷西域乃得達(dá)。至是,柔然十余萬騎寇魏,至塞上而還。
高帝蕭道成輔佐劉宋王室的時候,派遣驍騎將軍王洪范出使柔然,約定與柔然共同進(jìn)攻北魏。王洪范從蜀中出發(fā),過了吐谷渾,歷經(jīng)西域,才得以到達(dá)柔然。至此,柔然十多萬騎兵侵犯北魏,直抵塞上,才撤軍而回。
是歲,魏詔中書監(jiān)高允議定律令。允雖篤老,而志識不衰。詔以允家貧養(yǎng)薄,令樂部絲竹十人五日一詣允以娛其志,朝晡給膳,朔望致牛酒,月給衣服綿絹;入見則備幾杖,問以政治。
本年,北魏孝文帝頒詔,命令中書監(jiān)高允計議并制定刑律法令。雖然高允老邁年高,但是神志清楚,記憶不衰。由于高允家境貧寒,供養(yǎng)菲薄,孝文帝頒詔命令樂隊每隔五天便派十個人前往高允處演奏,以便使高允心情愉快;供給他早晨與晚間的膳食,每逢初一和十五日便送去牛肉與美酒,每月供給衣服、絲綿和絹帛。高允入朝進(jìn)見的時候,孝文帝便為他準(zhǔn)備幾案與手杖,向他詢問治理國家政務(wù)的意見。
契丹莫賀弗勿干帥部落萬余口入附于魏,居白狼水東。
契丹莫賀弗勿干率領(lǐng)部落一萬多人前來歸附北魏,在白狼水的東面居住下來。
二年(庚申、480)
二年(庚申,公元480年)
春,正月,戊戌朔,大赦。
春季,正月,戊戌朔(初一),南齊大赦。
以司空褚淵為司徒,尚書右仆射王儉為左仆射;淵不受。
高帝蕭道成任命司空褚淵為司徒,任命尚書右仆王儉為左仆射。褚淵沒有接受任命。
辛丑,上祀南郊。
辛丑(初四),高帝前往南郊祭天。
魏隴西公琛等攻拔馬頭戍,殺太守劉從。乙卯,詔內(nèi)外纂嚴(yán),發(fā)兵拒魏,徵南郡王長懋為中軍將軍,鎮(zhèn)石頭。
北魏隴西公拓跋琛等人攻克馬頭戍,將南齊太守劉從殺掉。乙卯(十八日),齊高帝詔令朝廷內(nèi)外實行戒嚴(yán),調(diào)集兵力,抵御北魏,征召南郡王蕭長懋出任中軍將軍,鎮(zhèn)守石頭。
魏廣川莊王略卒。
北魏廣川莊王拓跋略去世。
魏師攻鐘離,徐州刺史崔文仲擊破之。文仲遣軍主崔孝伯渡淮,攻魏茌眉戍主龍得侯等,殺之。文仲,祖思之族人也。
北魏軍隊進(jìn)攻鐘離,南齊徐州刺史崔文仲將北魏軍打敗。崔文仲派遣軍主崔孝伯渡過淮水,攻打北魏茌眉戍主龍得侯等人,并將他們殺掉。崔文仲是崔祖思的同族。
群蠻依阻山谷,連帶荊、湘、雍、郢、司五州之境,聞魏師入寇,□盡發(fā)民丁,南襄城蠻秦遠(yuǎn)乘虛寇潼陽,殺縣令。司州蠻引魏兵寇平昌,平昌戍主茍元賓擊破之。北上黃蠻文勉德寇汶陽,汶陽太守戴元賓棄城奔江陵;豫章王嶷遣中兵參軍劉緒將千人討之,至當(dāng)陽,勉德請降,秦遠(yuǎn)遁去。
各部蠻人憑依著高山深谷,遍布荊州、湘州、雍州、郢州、司州五州的邊境上。南齊聽說北魏軍隊前來侵犯,便征集所有的人丁參軍。南襄城蠻人秦遠(yuǎn)趁著朝廷空虛無備的時機侵犯潼陽,殺掉縣令。司州蠻人帶領(lǐng)北魏軍隊進(jìn)犯平昌,平昌戍主茍元賓將他們擊敗。北上黃蠻人文勉德侵犯汶陽,汶陽太守戴元賓丟下城池,逃奔江陵。豫章王肅嶷派遣中兵參軍劉緒率領(lǐng)一千人討伐文勉德,來到當(dāng)陽的時候,文勉德請求投降,秦遠(yuǎn)逃走。
魏將薛道標(biāo)引兵趣壽陽,上使齊郡太守劉懷慰作冠軍將軍薛淵書以招道標(biāo);魏人聞之,召道標(biāo)還,使梁郡王嘉代之。懷慰,乘民之子也。二月,丁卯朔,嘉與劉昶寇壽陽。將戰(zhàn),昶四向拜將士,流涕縱橫,曰:“愿同戮力,以雪仇恥!”
北魏將領(lǐng)薛道標(biāo)領(lǐng)兵奔赴壽陽,齊高帝讓齊郡太守劉懷慰偽造冠軍將軍薛淵的書信,招撫薛道標(biāo)。北魏方面聞訊以后,便將薛道標(biāo)召回,讓梁郡王拓跋嘉替代他。劉懷慰是劉乘民的兒子。二月,丁卯朔(初一),拓跋嘉與劉昶侵犯壽陽。在將要交戰(zhàn)的時候,劉昶面向東西南北四方,對將士們叩頭行禮,崐淚流滿面地說:“但愿大家齊心合力,為我報仇雪恥!”
魏步騎號二十萬,豫州刺史垣崇祖集文武議之,欲治外城,堰肥水以自固。皆曰:“昔佛貍?cè)肟?,南平王士卒完盛,?shù)倍于今,猶以郭大難守,退保內(nèi)城。且自有肥水,未嘗堰也,恐勞而無益?!背缱嬖唬骸叭魲壨獬?,虜必?fù)?jù)之,外修樓櫓,內(nèi)筑長圍,則坐成擒矣。守郭筑堰,是吾不諫之策也。”乃于城西北堰肥水,堰北筑小城,周為深塹,使數(shù)千人守之,曰:“虜見城小,以為一舉可取,必悉力攻之,以謀破堰;吾縱水沖之,皆為流尸矣?!蔽喝斯伕焦バ〕?,崇祖著白紗帽,肩輿上城。晡時,決堰下水;魏攻城之眾漂墜塹中,人馬溺死以千數(shù)。魏師退走。
北魏的步、騎兵號稱二十萬。南齊豫州刺史垣崇祖召集文武官員商議對策,打算整治外城,在肥水上修筑堤壩,加強防守。大家都說:“以往,佛貍拓跋燾前來侵犯,南平王兵多將廣,士氣高昂,兵力是現(xiàn)在的好幾倍,尚且認(rèn)為外城太大,難以守衛(wèi),所以退入內(nèi)城防守。而且,自從有肥水存在以來,從不曾有人在肥水上修筑過堤壩,恐怕此舉也是徒勞無益的吧?!痹缱嬲f:“如果我們放棄外城,胡虜肯定會占領(lǐng)外城,在外面修建望高臺,在里面筑成長墻,那就會使我們坐以待擒了。防守外城,修筑堤壩,這是我絕無勸阻余地的計策啊?!庇谑牵缱嬖谠ブ莩堑奈鞅狈叫拗虊?,攔截肥水,在堤壩的北面修筑一座小城,四周環(huán)繞著深深的溝塹,派遣好幾千人守衛(wèi)在那里。垣崇祖說:“胡虜看到此城狹小,以為一下子就可以攻取下來,肯定會全力攻打此城,企圖謀求破壞堤壩。這時,我們放肥水沖擊他們,他們便都成了漂流著的尸體了?!惫?,北魏軍隊象蟻群般地趨附并攻打小城,垣崇祖頭戴白色的紗帽,乘著轎子,登上城來。到了黃昏時分,垣崇祖命令決開堤壩,放水沖灌,北魏攻城的軍隊全都被沖進(jìn)溝塹,淹死的人員馬匹數(shù)以千計。北魏的軍隊撤退逃跑了。
謝天蓋部曲殺天蓋以降。
謝天蓋的部曲將謝天蓋殺掉,歸降南齊。
宋自孝建以來,政綱馳紊,簿籍訛謬。上詔黃門郎會稽虞玩之等更加檢定,曰:“黃籍,民之大紀(jì),國之治端。自頃巧偽日甚,何以厘革?”玩之上表,以為:“元嘉中,故光祿大夫傅隆年出七十,猶手自書籍,躬加隱校。今欲求治取正,必在勤明令長。愚謂宜以元嘉二十七年籍為正,更立明科,一聽首悔;迷而不返,依制必戮;若有虛昧,州縣同科?!鄙蠌闹?。
自孝建年間以來的劉宋朝廷,政務(wù)廢馳,法紀(jì)紊亂,田簿戶籍謬誤百出。高帝頒詔命令黃門郎會稽人氏虞玩之等人重新核查審定,還說:“戶籍,是對百姓的基本記載,是國家治理的端緒。近來弄虛作假的行為日益嚴(yán)重,應(yīng)當(dāng)怎樣改正整頓呢?”虞玩之上表認(rèn)為:“元嘉年間,已故的光祿大夫傅隆年過七十,仍然親手繕寫戶籍,親身認(rèn)真核實。現(xiàn)在,要想使戶籍得到整頓和糾正偏失,就一定要使各縣長官精勤廉明。我認(rèn)為應(yīng)當(dāng)以元嘉二十七年的戶籍為基準(zhǔn),重新制訂明確的法令,任憑違法者自首悔過。如果執(zhí)迷不悟,就一定要依照命令加以制裁。倘若謊報隱瞞,州縣官吏與違法者一同治罪?!备叩勐爮牧怂慕ㄗh。
上以群蠻數(shù)為叛亂,分荊、益置巴州以鎮(zhèn)之。壬申,以三巴校尉明慧昭為巴州刺史,領(lǐng)巴東太守。是時,齊之境內(nèi),有州二十三,郡三百九十,縣千四百八十五。
由于各部落蠻人屢次制造叛亂,高帝決定從荊州與揚州兩地分出一部分另設(shè)巴州,以便鎮(zhèn)守。壬申(初六),高帝任命三巴校尉明慧昭為巴州刺史,兼任巴東太守。這時,南齊境內(nèi)擁有二十三個州,三百九十個郡,一千四百八十五人縣。
乙酉,崔文仲遣軍主陳靖拔魏竹邑,殺戍主白仲都;崔叔延破魏睢陵,殺淮陽太守梁惡。
乙酉(十九日),崔文仲派遣軍主陳靖攻克了北魏的竹邑戍,殺掉戍主白仲都。同時,崔叔延攻破了北魏的睢陵,殺掉淮陽太守梁惡。
三月,丁酉朔,以侍中西昌侯鸞為郢州刺史。鸞,帝兄始安貞王道生之子也;早孤,為帝所養(yǎng),恩過諸子。
三月,丁酉朔(初一),高帝任命侍中、西昌侯蕭鸞為郢州刺史。蕭鸞是齊高帝的哥哥始安貞王蕭道生的兒子。他幼年喪父,被高帝收養(yǎng),高帝對崐他的疼愛,超過了親生諸子。
魏劉昶以雨水方降,表請還師,魏人許之;丙午,遣車騎大將軍馮熙將兵迎子。
由于正當(dāng)雨季,北魏劉昶上表請求將軍隊撤回,孝文帝允許了他的請求。丙午(初十),孝文帝派遣車騎大將軍馮熙率領(lǐng)軍隊前去迎接劉昶。
夏,四月,辛巳,魏主如白登山;五月,丙申朔,如火山;壬寅,還平城。
夏季,四月,辛巳(十六日),北魏孝文帝前往白登山。五月,丙申朔(初一),孝文帝前往火山。壬寅(初七),返回平城。
自晉以來,建康宮之外城唯設(shè)竹籬,而有六門。會有發(fā)白虎樽者,言“白門三重關(guān),竹籬穿不完?!鄙细衅溲?,命改立都墻。
自從晉朝以來,建康宮室的外城只是用竹籬環(huán)繞著,有六個大門。適逢有人揭開白虎樽的蓋子,飲酒進(jìn)言說:“建康白門三層關(guān),竹籬穿破不完全。”齊高帝被這個人的話感動了,便命令改建城墻。
李烏奴數(shù)乘間出寇梁州,豫章王嶷遣中兵參軍王圖南將益州兵從劍閣掩擊之;梁、南秦二州刺史崔慧景發(fā)梁州兵屯白馬,與圖南覆背擊烏奴,大破之,烏奴走保武興?;劬埃嫠贾迦艘?。
李烏奴多次乘機出兵侵犯梁州,豫章王蕭嶷派遣中兵參軍王圖南率領(lǐng)益州軍隊,由劍閣突襲李烏奴。梁州、南秦州兩州刺史崔慧景調(diào)集梁州軍隊駐扎在白馬,與王圖南前后夾擊李烏奴,將他打得大敗,李烏奴逃往武興,據(jù)城防守。崔慧景是崔祖思的同族。
秋,七月,辛亥,魏主如火山。
秋季,七月,辛亥(十七日),北魏孝文帝前往火山。
戊午,皇太子穆妃裴氏卒。
戊午(二十四日),南齊皇太子穆妃裴氏故去。
詔南郡王長懋移鎮(zhèn)西州。
高帝頒詔命令南郡王蕭長懋遷移到西州。
角城戍主舉城降魏;秋,八月,丁酉,魏遣徐州刺史梁郡王嘉迎之。又遣平南將軍郎大檀等三將出朐城,將軍白吐頭等二將出海西,將軍元泰等二將出連口,將軍封延等三將出角城,鎮(zhèn)南將軍賀羅出下蔡,同入寇。
角城戍主率領(lǐng)全城歸降北魏。秋季,八月,丁酉(疑誤),北魏派遣徐州刺史梁郡王拓跋嘉迎接角城戍主。北魏還派遣平南將軍郎大檀等三員將領(lǐng)出兵朐城,將軍白吐頭等兩員將領(lǐng)出兵海西,將軍元泰等兩員將領(lǐng)出兵連口,將軍封延等三員將領(lǐng)出兵角城,鎮(zhèn)南將軍賀羅出兵下蔡,一同前去侵犯南齊。
甲辰,魏主如方山;戊申,游武州山石窟寺。庚戌,還平城。
甲辰(疑誤),北魏孝文帝前往方山。戊申(疑誤),孝文帝游覽武州山的石窟寺。庚戌(疑誤),孝文帝返回平城。
崔慧景遣長史裴叔保攻李烏奴于武興,為氐王楊文弘所敗。
崔慧景派遣長史裴叔保在武興進(jìn)攻李烏奴,被氐王楊文弘擊敗。
九月,甲午朔,日有食之。
九月,甲午朔(初一),出現(xiàn)日食。
丙午,柔然遣使來聘。
丙午(十三日),柔然派遣使者前來南齊通問修好。
汝南太守常元真、龍驤將軍胡青茍降于魏。
汝南太守常元真和龍驤將軍胡青茍向北魏投降。
閏月,辛巳,遣領(lǐng)軍李安民循行清、泗諸戍以備魏,
閏九月,辛巳(十八日),高帝派遣領(lǐng)軍李安民巡視清水、泗水一帶的各個據(jù)點,防備北魏的進(jìn)攻。
魏梁郡王嘉帥眾十萬圍朐山,朐山戍主玄元度嬰城固守,青、冀二州刺史范陽盧紹之遣子奐將兵助之。庚寅,元度大破魏師。臺遣軍主崔靈建等將萬余人自淮入海,夜至,各舉兩炬;魏師望見,遁去。
北魏梁郡王拓跋嘉率領(lǐng)十萬兵馬包圍朐山,朐山戍主玄元度環(huán)城堅守,青州、冀州兩州刺史范陽人氏盧紹之派遣兒子盧奐率兵援助玄元度。庚寅(二十七日),玄元度大敗北魏軍。南齊朝廷派遣軍主崔靈建等人率領(lǐng)一萬余人崐由淮水進(jìn)入東海,黑夜降臨的時候,每人各自舉著兩把火炬,北魏軍見此情景,便逃走了。
冬,十月,王儉固請解選職,許之;加儉侍中,以太子詹事何戢領(lǐng)選。上以戢資重,欲加常侍,褚淵曰:“圣旨每以蟬冕不宜過多。臣與王儉既已左珥,若復(fù)加戢,則八座遂有三貂;若帖以驍、游,亦為不少?!蹦艘躁珵槔舨可袝?,加驍騎將軍。
冬季,二月,王儉再三請求解除自己執(zhí)掌吏部的職務(wù),高帝答應(yīng)下來,加授王儉為侍中,任命太子詹事何戢主持銓選。高帝認(rèn)為何戢的資望很高,便打算加授他為常侍。褚淵說:“皇上的旨意往往認(rèn)為金蟬珥貂的侍從貴近的官員不應(yīng)該過多。我與王儉已經(jīng)在朝冠左方加飾貂尾,如果再給何戢掛貂,在六曹尚書、令、仆八座中便有三人冠飾貂尾了。如果讓他兼任驍騎將軍或是游擊將軍,職位也不算低的了?!庇谑?,高帝任命何戢為吏部尚書,加任驍騎將軍。
甲辰,以沙州刺史楊廣香為西秦刺史,又以其子炅為武都太守。
甲辰(十二日),高帝任命沙州刺史楊廣香為西秦州刺史,還任命他的兒子楊炅為武都太守。
丁未,魏以昌黎王馮熙為西道都督。與征南將軍桓誕出義陽,鎮(zhèn)南將軍賀羅出鐘離,同入寇。
丁未(十五日),北魏孝文帝任命昌黎王馮熙為西道都督,與征南將軍桓誕出兵義陽,另使鎮(zhèn)南將軍賀羅出兵鐘離,共同前去侵犯南齊。
淮北四州民不樂屬魏,常思?xì)w江南,上多遣間諜誘之。于是徐州民桓標(biāo)之、兗州民徐猛子等所在蜂起為寇盜,聚眾保五固,推司馬朗之為主。魏遣淮陽王尉元、平南將軍薛虎子等討之。
淮水北岸四州百姓不愿意歸屬北魏,經(jīng)常希望返回江南地區(qū)。高帝派遣了許多暗探前去誘導(dǎo)他們反抗北魏。因此,徐州百姓桓標(biāo)之、兗州百姓徐猛子等人到處蜂擁而起,明搶暗劫,集結(jié)民眾,防守五固,推舉司馬朗之擔(dān)任首領(lǐng)。北魏派遣淮陽王尉元和平南將軍薛虎子等人前去討伐他們。
十一月,戊寅,丹陽尹王僧虔上言:“郡縣獄相承有上湯殺囚,名為救疾,實行冤暴。豈有死生大命,而潛制下邑!愚謂囚病必先刺郡,求職司與醫(yī)對共診驗,遠(yuǎn)縣家人省視,然后處治。”上從之。
十一月,戊寅(十六日),南齊丹陽尹王僧虔進(jìn)言說:“郡縣的監(jiān)獄歷來沿襲著用有毒的湯藥殺害生病的罪囚的做法,名義上說是要救活病人,實際上是制造冤獄,肆為暴行。怎能將這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由地方官暗中控制!我認(rèn)為,如果罪囚病了,一定要先向刺史稟告,要求主管刑獄的官員會同醫(yī)生一齊前去診斷驗查。對于家住僻遠(yuǎn)各縣的罪囚,要讓家人前來探望,然后才能處方治病。”高帝聽從了他的建議。
戊子,以楊難當(dāng)之孫后起為北秦刺史、武都王,鎮(zhèn)武興。
南齊高帝任命楊難當(dāng)?shù)膶O子楊后起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鎮(zhèn)守武興。
十二月,戊戌,以司空褚淵為司徒。淵入朝,以腰扇障日,征虜功曹劉祥從側(cè)過,曰:“作如此舉止,羞面見人,扇障何益!”淵曰:“寒士不遜!”祥曰:“不能殺袁、劉,安得免寒士!”祥,穆之之孫也。祥好文學(xué),而性韻剛疏,撰《宋書》,譏斥禪代;王儉密以聞,坐徙廣州而卒。
十二月,戊戌(初七),南齊高帝任命司空褚淵為司徒。褚淵入朝進(jìn)見,用折扇遮蔽陽光,征虜功曹劉祥在從他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說:“作出這樣的舉動,羞于當(dāng)面見人,用扇子遮掩,又有什么用處!”褚淵說:“窮念書人太出言不遜了!”劉詳說:“既然不能誅殺袁粲和劉秉,怎么能不當(dāng)一個窮念書人呢?”劉祥是劉穆之的孫子。劉祥喜愛文獻(xiàn)經(jīng)典,性情剛正,才調(diào)疏狂。他撰修了一部《宋書》,譏諷詆斥帝位禪讓,王儉暗中上報高帝,使他因此獲罪,被貶到廣州,后來就故去了。
太子宴朝臣于玄圃,右衛(wèi)率沈文季與褚淵語相失,文季怒曰:“淵自謂忠臣,不知死之日何面目見宋明帝!”太子笑曰:“沈率醉矣?!?/p>
南齊太子蕭賾在玄圃宴請朝廷百官,右衛(wèi)率沈文季與褚淵話不投機,沈文季生氣地說:“褚淵認(rèn)為自己是一個忠臣,不知道他死后怎么還能有臉去見宋明帝!”太子蕭賾笑著說:“沈文季是喝醉啦?!比勺樱栽フ峦踽跒橹袝O(jiān)、司空、揚州刺史,以臨川王映為都督荊·雍等九州諸軍事、荊州刺史。
壬子(二十一日),南齊高帝任命豫章王蕭嶷為中書監(jiān)、司空、揚州刺史,任命臨川王蕭映為都督荊、雍等九州諸軍事和荊州刺史。
是歲,魏尚書令王睿進(jìn)爵中山王,加鎮(zhèn)東大將軍;置王官二十二人,以中書侍郎鄭羲為傅,郎中令以下皆當(dāng)時名士。又拜睿妻丁氏為妃。
本年,北魏尚書令王睿晉升爵位為中山王,加任鎮(zhèn)東大將軍。王府設(shè)置官員二十二人,由中書侍郎鄭羲擔(dān)任王傅,郎中令以下各官職,也都是由當(dāng)時的知名之士來擔(dān)任,孝文帝還將王睿的妻子丁氏封為王妃。
三年(辛酉、481)
三年(辛酉,公元481年)
春,正月,封皇子鋒為江夏王。
春季,正月,南齊高帝將皇子蕭鋒封為江夏王。
魏人寇淮陽,圍軍主成買于甬城,上遣領(lǐng)軍將軍李安民為都督,與軍主周盤龍等救之。魏人緣淮大掠,江北民皆驚走渡江,成買力戰(zhàn)而死。盤龍之子奉叔以二百人陷陳深入,魏以萬余騎張左右翼圍之?;蚋姹P龍云,“奉督已沒”,盤龍馳馬奮稍,直突魏陳,所向披靡。奉叔已出,復(fù)入求盤龍。父子兩騎縈擾,魏數(shù)萬之眾莫敢當(dāng)者;魏師遂敗,殺傷萬計。魏師退,李安民等引兵追之,戰(zhàn)于孫溪渚,又破之。
北魏軍隊侵犯淮陽,把軍主成買包圍在甬城里面,南齊高帝派遣領(lǐng)軍將軍李安民擔(dān)任都督,與軍主周盤龍等人前去援救成買。北魏軍隊在淮水沿岸大肆劫掠,長江以北的南齊百姓紛紛驚惶逃走,渡過長江南下,成買奮力戰(zhàn)斗而死。周盤龍的兒子周奉叔,率領(lǐng)二百人沖入北魏軍陣的深處,北魏派出一萬多人的騎兵,分成左右兩翼,包圍周奉叔。有人向周盤龍報告說:“周奉叔已經(jīng)陣亡。”周盤龍躍馬疾驅(qū),奮力揮動長槊,徑直沖入北魏軍陣,所到之處,無不驚慌潰敗。周奉叔沖出敵陣以后,又前去尋找周盤龍。周氏父子兩人騎馬左右奔馳,四處沖撞,北魏好幾萬人馬中無人有膽量抵擋他們。于是北魏軍隊敗了下來,死傷的人馬數(shù)以萬計。北魏軍隊撤退的時候,李安民等人又率領(lǐng)軍隊前去追擊,在孫溪渚發(fā)生戰(zhàn)斗,又一次打敗北魏軍隊。
已卯,魏主南巡,司空茍頹留守;丁亥,魏主至中山。
己卯(十八日),北魏孝文帝南下巡視,司空茍頹留守平城。丁亥(二十六日),北魏孝文帝來到中山。
二月,丁卯朔,魏大赦。
二月,丁卯朔(疑誤),北魏大赦。
丁酉,游擊將軍桓康復(fù)敗魏師淮陽,進(jìn)攻樊諧城,拔之。
丁酉(初七),南齊游擊將軍桓康在淮陽再次打敗北魏軍隊,接著進(jìn)攻樊諧城,又將該城攻克。
魏主自中山如信都;癸卯,復(fù)如中山;庚戌,還,至肆州。
北魏孝文帝從中山前往信都。癸卯(十三日),再次前往中山。庚戌(二十日),孝文帝啟程返回,來到肆州。
沙門法秀以妖術(shù)惑眾,謀作亂于平城;茍頹帥禁兵收掩;悉擒之。魏主還平城,有司囚法秀,加以籠頭,鐵鎖無故自解。魏人穿其頸骨,祝之曰:“若果有神,當(dāng)令穿肉不入?!彼齑┮葬?,三日乃死。議者或欲盡殺道人,馮太后不可,乃止。
僧人法秀以邪術(shù)迷惑民眾,打算在平城制造叛亂。茍頹率領(lǐng)禁衛(wèi)軍前去收捕掩襲,將他們?nèi)孔将@。孝文帝回到平城以后,有關(guān)部門將法秀拘禁起來,給他戴上籠頭,但是籠頭上的鐵鎖毫無緣由地自動打開了??词厝藛T準(zhǔn)備用鐵鏈穿透法秀的頸骨,便詛咒他說:“倘若你果真神通廣大,就應(yīng)該讓鐵鏈穿不進(jìn)皮肉。”結(jié)果看守人員用鐵鎖鏈穿著法秀的頸骨示眾,歷時三天,法秀這才死去。有些計議此事的人打算將僧人全部殺掉,馮太后不同意,于是沒有施行。
垣崇祖之?dāng)∥簬熞?,恐魏?fù)寇淮北,乃徙下蔡戍于淮東。既而魏師果至,欲攻下蔡;聞其內(nèi)徙,欲夷其故城。已酉,崇祖引兵渡淮擊魏,大破之,殺獲千計。
垣崇祖打敗北魏軍隊以后,擔(dān)心北魏再來侵犯淮水北岸地區(qū),便將下崐蔡戍遷移淮東地區(qū)。不久,北魏軍隊果然前來,準(zhǔn)備攻打下蔡,得知下蔡遷移到內(nèi)地以后,便打算鏟平下蔡舊城。己酉(十九日),垣崇祖率領(lǐng)軍隊渡過淮水,進(jìn)擊北魏,將北魏打得大敗,殺死和捉獲得兵員數(shù)以千計。
晉、宋之際,荊州刺史多不領(lǐng)南蠻校尉,別以重人居之。豫章王嶷為荊、湘二州刺史,領(lǐng)南蠻。嶷罷,更以侍中王奐為之,奐固辭,曰:“西土戎燼之后,痍毀難復(fù)。今復(fù)割撤太府,制置偏校,崇望不足助強,語實交能相弊。且資力既分,職司增廣,眾勞務(wù)倍,文案滋煩,竊以為國計非允。”癸丑,罷南蠻校尉官。
在晉、宋時期,荊州刺史往往并不兼任南蠻校尉,朝廷另外委派重要官員擔(dān)任此職。豫章王蕭嶷擔(dān)任荊、湘兩州刺史的時候,卻兼任了南蠻校尉的職務(wù)。蕭嶷罷職以后,高帝又讓侍中王奐出任兩州刺史兼南蠻校尉,王奐再三推辭著說:“西部疆土在經(jīng)受戰(zhàn)火以后,遭到的破壞已經(jīng)難以恢復(fù)。現(xiàn)在,朝廷又要分散州郡長官的權(quán)力,去設(shè)置一些偏將。推重大臣的名望不足以增強實力,說到實際的情況卻能夠造成弊病。何況物資與權(quán)力分散以后,職能部門就增多了,大家的勞務(wù)必須成倍增加,公文案卷愈加繁復(fù)。我個人認(rèn)為若為國家利益著想,這種做法并不允當(dāng)?!惫锍螅ǘ眨叩廴∠四闲U校尉的建置。
三月,辛酉朔,魏主如肆州;已巳,還平城。
9]三月,辛酉朔(初一),北魏孝文帝前往肆州。己巳,孝文帝返回平城。
魏法秀之亂,事連蘭臺御史張求等百余人,皆以反法當(dāng)族。尚書令王睿請誅首惡,宥其余黨。乃詔:“應(yīng)誅五族者,降為三族;三族者,門誅;門誅,止其身?!彼馇в嗳?。
北魏法秀作亂的事情,牽連到蘭臺御史張求等一百多人,按照有關(guān)謀反的刑法全部應(yīng)當(dāng)滅族。尚書令王睿請求只誅殺罪魁禍?zhǔn)?,而寬恕法秀殘余的黨羽。于是,孝文帝頒詔說:“應(yīng)當(dāng)誅滅五族的,降為誅滅三族;應(yīng)當(dāng)誅滅三族的,降為誅滅全家;應(yīng)當(dāng)誅滅全家的,只誅滅本人?!币虼诵颐獾挠幸磺Ф嗳恕?/p>
夏,四月,已亥,魏主如方山。馮太后樂其山川,曰:“他日必葬我于是,不必山陵也?!蹦藶樘笞鲏哿?,又建永固石室于山上,欲以為廟。
夏季,四月,己亥(初十),北魏孝文帝前往方山。馮太后喜愛這里山青水秀,便說:“將來一定要把我安葬在此地,不一定要把我合葬在先帝的陵寢中?!庇谑?,孝文帝為馮太后預(yù)修陵墓,又在方城山上修建永固石室,準(zhǔn)備用作陵廟。
桓標(biāo)之等有眾數(shù)萬,寨險求援;庚子,詔李安民督諸將往迎之,又使兗州刺史周山圖自淮入清,倍道應(yīng)接?;幢泵窕咐谄莆簬熡诒俟?。李安民赴救遲留,標(biāo)之等皆為魏所滅,余眾得南歸者尚數(shù)千家;魏人亦掠三萬余口歸平城。
南齊桓標(biāo)之等人擁有好幾萬兵馬,在險要處安營扎寨,向朝廷請求援助。庚子(十一日),高帝命令李安民督統(tǒng)各位將領(lǐng)前去迎接桓標(biāo)之等人,還讓兗州刺史周山圖由淮水轉(zhuǎn)入清水,兼程趕路,前去接應(yīng)?;此卑栋傩栈咐谠诒俟檀驍”蔽很婈牎@畎裁袂叭ゾ仍?,行動緩慢,桓標(biāo)之等人全部被北魏消滅,得以返回南方的殘余百姓仍然有好幾千家。北魏人也虜掠了三萬多人,送回平城。
魏任城康王云卒。
北魏任城康王拓跋云去世。
五月,壬戌,鄧至王像舒遣使入貢于魏。鄧至者,羌之別種,國于宕昌之南。
五月,壬戌(初三),鄧至王像舒派遣使者向北魏進(jìn)貢。鄧至是羌人的一個分支,在宕昌南面建立國家。
六月,壬子,大赦。
六月,壬子(二十四日),南齊大赦。
甲辰,魏中山宣王王睿卒。睿疾病,太皇太后、魏主屢至其家視疾。及卒,贈太宰,立廟于平城南。文士為睿作哀詩及誄者百余人,及葬,自稱親姻、義舊,哭送者千余人。魏主以睿子中散大夫襲代睿為尚書令,領(lǐng)吏部崐曹。
甲辰(十六日),北魏中山宣王王睿故去,在王睿患病期間,太皇太后和孝文帝多次到他家中探望病情。及至王睿故去,朝廷追贈他為太宰,在平城南面設(shè)置陵廟,為王睿撰寫哀詩與誄文的文學(xué)之士有一百多人。到了安葬王睿的時候,自稱是王睿的姻戚、故舊,穿著喪服哭泣送葬的,有一千多人。孝文帝讓王睿的兒子中散大夫王襲代替王睿擔(dān)任尚書令,總領(lǐng)吏部各曹。
戊午,魏封皇叔簡為齊郡王,猛為安豐王。
戊午(三十日),北魏孝文帝將皇叔拓跋簡封為齊郡王,將拓跋猛封為安豐王。
秋,七月,已未朔,日有食之。
秋季,七月,己未朔(初一),出現(xiàn)日食。
上使后軍參軍車僧朗使于魏。甲子,僧朗至平城。魏主問曰:“齊輔宋日淺,何故遽登大位?”對曰:“虞、夏登庸,身陟元后,魏、晉、匡輔,貽厥子孫,時宜各異耳?!?/p>
南齊高帝讓后軍參軍車僧朗出使北魏。甲子(初六),車僧朗來到平城。孝文帝問道:“齊輔佐宋的時間很短,能夠突然登上帝位,是何道理?”車僧朗回答說:“虞舜、夏禹登位稱帝,是自身上升為天子。魏、晉輔佐前朝,是將帝位留給子孫后代。這是適應(yīng)各自不同的時勢而已。”
辛酉,柔然別帥他稽帥眾降魏。
辛酉(初三),柔然別帥他稽率領(lǐng)本部歸降北魏。
楊文弘遣使請降,詔復(fù)以為北秦州刺史。先是,楊廣香卒,其眾半奔文弘,半奔梁州。文弘遣楊後起進(jìn)據(jù)白水。上雖授以官爵,而陰敕晉壽太守楊公則使伺便圖之。
北魏楊文弘派遣使者前來請求歸降,南齊高帝頒詔重新任命他為北秦州刺史。此前,楊廣香故去,他的部下一半投奔楊文弘,一半投奔梁州。楊文弘派遣楊后起進(jìn)軍占領(lǐng)了白水。雖然高帝授給楊文弘官職爵位,但是暗中又敕令晉壽太守楊公則尋找方便的時機,設(shè)法除掉楊文弘。
宋升明中,遣使者殷靈誕、茍昭先如魏,聞上受禪,靈誕謂魏典客曰:“宋、魏通好,憂患是同。宋今滅亡,魏不相救,何用和親!”及劉昶入寇,靈誕請為昶司馬,不許。九月,庚午,魏閱武于南郊,因宴群臣;置車僧朗于靈誕下,僧朗不肯就席,曰:“靈誕昔為宋使,今為齊民。乞魏主以禮見處?!膘`誕遂與相忿詈。劉昶賂宋降人解奉君于會刺殺僧朗,魏人收奉君,誅之;厚送僧朗之喪;放靈誕等南歸。及世祖即位,昭先具以靈誕之語啟聞,靈誕坐下獄死。
劉宋升明年間,順帝派遣使者殷靈誕、茍昭先前往北魏。得知南齊高帝接受帝位禪讓以后,殷靈誕便對北魏的典客官說:“宋、魏通問修好,一方的憂患就是另一方的憂患?,F(xiàn)在宋朝滅亡了,魏朝卻不肯相救,兩國和睦相親還有什么用處!”及至劉昶前來侵犯南齊,殷靈誕請求擔(dān)任劉昶的司馬,劉昶沒有答應(yīng)。九月,庚午(十三日),北魏在平城南郊檢閱兵馬,因而設(shè)宴招待群臣。北魏將車僧朗的座次安置在殷靈誕的下首,車僧朗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