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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紀(jì)三

出處:資治通鑒

原文:

  起屠維單閼正月,盡十月,不滿一年。

高祖神堯大圣光孝皇帝上之下

  ◎ 武德二年己卯、公元六一九年

  春,正月,壬寅,王世充悉取隋朝顯官、名士為太尉府官屬,杜淹、戴胄皆預(yù)焉。胄,安陽人也。
  隋將軍王隆帥屯衛(wèi)將軍張鎮(zhèn)周、都水少監(jiān)蘇世長等以山南兵始至東都。王世充??偝?,事無大小,悉關(guān)太尉府;臺省監(jiān)署,莫不闃然。世充立三牌于府門外,一求文學(xué)才識堪濟時務(wù)者,一求武勇智略能摧鋒陷敵者,一求身有冤滯擁抑不申者。于是上書陳事者日有數(shù)百,世充悉引見,躬自省覽,殷勤慰諭,人人自喜,以為言聽計從,然終無所施行。下至士卒廝養(yǎng),世充皆以甘言悅之,而實無恩施。
  隋馬軍總管獨孤武都為世充所親任,其從弟司隸大夫機與虞部郎楊恭慎、前勃海郡主簿孫師孝、步兵總管劉孝元、李儉、崔孝仁謀召唐兵,使孝仁說武都曰:“王公徒為兒女之態(tài)以悅下愚,而鄙隘貪忍,不顧親舊,豈能成大業(yè)哉!圖識之文,應(yīng)歸李氏,人皆知之。唐起晉陽,奄有關(guān)內(nèi),兵不留行,英雄景附。且坦懷待物,舉善責(zé)功,不念舊惡,據(jù)勝勢以爭天下,誰能敵之!吾屬托身非所,坐待夷滅。今任管公兵近在新安,又吾之故人也,若遣間使召之,使夜造城下,吾曹共為內(nèi)應(yīng),開門納之,事無不集矣?!蔽涠紡闹?。事泄,世充皆殺之。恭慎,達之子也。
  癸卯,命秦王世民出鎮(zhèn)長春宮。
  宇文化及攻魏州總管元寶藏,四旬不克。魏征往說之,丁未,寶藏舉州來降。
  戊午,淮安王神通擊宇文化及于魏縣,化及不能抗,東走聊城。神通拔魏縣,斬獲二千余人,引兵追化及至聊城,圍之。
  甲子,以陳叔達為納言。
  丙寅,李密所置伊州刺史張善相來降。
  硃粲有眾二十萬,剽掠漢、淮之間,遷徙無常,攻破州縣,食其積粟未盡,復(fù)他適,將去,悉焚其余資;又不務(wù)稼穡,民餒死者如積。粲無可復(fù)掠,軍中乏食,乃教士卒烹婦人、嬰兒敢之,曰:“肉之美者無過于人,但使他國有人,何憂于餒!”隋著作佐郎陸從典、通事舍人顏愍楚,謫官在南陽,粲初引為賓客,其后無食,闔家皆為所敢。愍楚,之推之子也。又稅諸城堡細(xì)弱以供軍食,諸城堡相帥叛之?;窗餐梁罈钍苛?、田瓚起兵攻粲,諸州皆應(yīng)之。粲與戰(zhàn)于淮源,大敗,帥余眾數(shù)千奔菊潭。士林家世蠻酋,隋末,士林為鷹揚府校尉,殺郡官而據(jù)其郡。既逐硃粲,己巳,帥漢東四郡遣使詣信州總管廬江王瑗請降,詔以為顯州道行臺。士林以瓚為長史。
  初,王世充既殺元、盧,慮人情未服,猶媚事皇泰主,禮甚謙敬。又請為劉太后假子,尊號曰圣感皇太后。既而漸驕橫,嘗賜食于禁中,還家大吐,疑遇毒,自是不復(fù)朝謁?;侍┲髦浣K不為臣,而力不能制,唯取內(nèi)庫彩物大造幡花;又出諸服玩,令僧散施貧乏以求福。世充使其黨張績、董浚守章善、顯福二門,宮內(nèi)雜物,毫厘不得出。是月,世充使人獻印及劍。又言河水清,欲以耀眾,為己符瑞云。
  上遣金紫光祿大夫武功靳孝謨安集邊郡,為梁師都所獲。孝謨罵之極口,師都?xì)⒅?。二月,詔追賜爵武昌縣公,謚曰忠。
  初定租、庸、調(diào)法,每丁租二石,絹二匹,綿三兩;自茲以外,不得橫有調(diào)斂。
  丙戌,詔:“諸宗姓居官者在同列之上,未仕者免其徭役;每州置宗師一人以攝總,別為團伍?!?br />  張俟德至涼,李軌召其群臣廷議曰:“唐天子,吾之從兄,今已正位京邑。一姓不可自爭天下,吾欲去帝號,受其官爵,可乎?”曹珍曰:“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稱王稱帝者,奚啻一人!唐帝關(guān)中,涼帝河右,固不相妨。且已為天子,奈何復(fù)自貶黜!必欲以小事大,請依蕭察事魏故事?!避墢闹N煨?,軌遣其尚書左丞鄧曉入見,奉書稱“皇從弟大涼皇帝臣軌”而不受官爵。帝怒,拘曉不遣,始議興師討之。
  初,隋煬帝自征吐谷渾,吐谷渾可汗伏允以數(shù)千騎奔黨項,煬帝立其質(zhì)子順為主,使統(tǒng)余眾,不果入而還。會中國喪亂,伏允復(fù)還收其故地。上受禪,順自江都還長安,上遣使與伏允連和,使擊李軌,許以順還之。伏允喜,起兵擊軌,數(shù)遣使入貢請順,上遣之。
  閏月,硃粲遣使請降,詔以粲為楚王,聽自置官屬,以便宜從事。
  宇文化及以珍貨誘海曲諸賊,賊帥王薄帥眾從之,與共守聊城。
  竇建德謂其群下曰:“吾為隋民,隋為吾君;今宇文化及弒逆,乃吾仇也,吾不可以不討!”乃引兵趣聊城。
  淮安王神通攻聊城,化及糧盡,請降,神通不許。安撫副使崔世幹勸神通許之,神通曰:“軍士暴露日久,賊食盡計窮,克在旦暮,吾當(dāng)攻取以示國威,且散其玉帛以勞戰(zhàn)士;若受其降,將何以為軍賞乎!”世幹曰:“今建德方至,若化及未平,內(nèi)外受敵,吾軍必敗。夫不攻而下之,為功甚易,奈何貪其玉帛而不受乎!”神通怒,囚世幹于軍中。既而宇文士及自濟北饋之,化及軍稍振,遂復(fù)拒戰(zhàn)。神通督兵攻之,貝州刺史趙君德攀堞先登,神通心害其功,收兵不戰(zhàn)。君德大詬而下,遂不克。建德軍且至,神通引兵退。
  建德與化及連戰(zhàn),大破之,化及復(fù)保聊城。建德縱兵四面急攻,王薄開門納之。建德入城,生擒化及,先謁隋蕭皇后,語皆稱臣,素服哭煬帝盡哀;收傳國璽及鹵簿儀仗,撫存隋之百官,然后執(zhí)逆黨宇文智及、楊士覽、元武達、許弘仁、孟景,集隋官而斬之,梟首軍門之外。以檻車載化及并二子承基、承趾至襄國,斬之?;扒宜溃鼰o馀言,但云:“不負(fù)夏王!”
  建德每戰(zhàn)勝克城,所得資財,悉以分將士,身無所取。又不敢肉,常食蔬,茹粟飯;妻曹氏,不衣紈綺,所役婢妾,才十許人。及破化及,得隋宮人千數(shù),即時散遣之。以隋黃門侍郎裴矩為左仆射,掌選事,兵部侍郎崔君肅為侍中,少府令何稠為工部尚書,右司郎中柳調(diào)為左丞,虞世南為黃門侍郎,歐陽詢?yōu)樘G洹T?,紇之子也。自馀隨才授職,委以政事。其不愿留,欲詣關(guān)中及東都者,亦聽之,仍給資糧,以兵援之出境。隋驍果尚近萬人,亦各縱遣,任其所之。又與王世充結(jié)好,遣使奉表于隋皇泰主,皇泰主封為夏王。建德起于群盜,雖建國,未有文物法度,裴矩為之定朝儀,制律令,建德甚悅,每從之咨訪典禮。甲辰,上考第群臣,以李綱、孫伏伽為第一。因置酒高會,謂裴寂等曰:“隋氏以主驕臣諂亡天下,朕即位以來,每虛心求諫,然唯李綱差盡忠款,孫伏伽可謂誠直。馀人猶踵敝風(fēng),俯眉而已,豈朕所望哉!朕視卿如愛子,卿當(dāng)視朕如慈父。有懷必盡,勿自隱也?!币蛎峋贾?,極歡而罷。
  遣前御史大夫段確使于硃粲。
  初,上為隋殿內(nèi)少監(jiān),宇文士及為尚輦奉御,上與之善。士及從化及至黎陽,上手詔召之,士及潛遣家僮間道詣長安,又因使者獻金環(huán)?;爸廖嚎h,兵勢日蹙,士及勸之歸唐,化及不從,內(nèi)史令封德彝說士及于濟北征督軍糧以觀其變?;胺Q帝,立士及為蜀王。化及死,士及與德彝自濟北來降。時士及妹為昭儀,由是授上儀同。上以封德彝隋室舊臣,而諂巧不忠,深誚責(zé)之,罷遣就舍。德彝以秘策干上,上悅,尋拜內(nèi)史舍人,俄遷待郎。
  甲寅,隋夷陵郡丞安陸許紹帥黔安、武陵、澧陽等諸郡來降。紹幼與帝同學(xué);詔以紹為峽州刺史,賜爵安陸公。
  丙辰,以徐世勣為黎州總管。
  丁巳,驃騎將軍張孝珉以勁卒百人襲王世充汜水城,入其郛,沉米船百五十艘。
  己未,世充寇穀州。世充以秦叔寶為龍驤大將軍,程知節(jié)為將軍,待之皆厚。然二人疾世充多詐,知節(jié)謂叔寶曰:“王公器度淺狹而多妄語,好為咒誓,此乃老巫嫗耳,豈撥亂之主乎!”世充與唐兵戰(zhàn)于九曲,叔寶、知節(jié)皆將兵在陳,與其徒數(shù)十騎,西馳百許步,下馬拜世充曰:“仆荷公殊禮,深思報效;公性猜忌,喜信讒言,非仆托身之所,今不能仰事,請從此辭?!彼燔S馬來降,世充不敢逼。上使事秦王世民,世民素聞其名,厚禮之,以叔寶為馬軍總管,知節(jié)為左三統(tǒng)軍。時世充驍將又有驃騎武安李君羨、征南將軍臨邑田留安,亦惡世充之為人,帥眾來降。世民引君羨置左右,以留安為右四統(tǒng)軍。
  王世充囚李育德之兄厚德于獲嘉,厚德與其守將趙君穎逐殷州刺史段大師,以城來降。以厚德為殷州刺史。
  竇建德陷邢州,執(zhí)總管陳君賓。
  上遣殿內(nèi)監(jiān)竇誕、右衛(wèi)將軍宇文歆助并州總管齊王元吉守晉陽。誕,抗之子也,尚帝女襄陽公主。元吉性驕侈,奴客婢妾數(shù)百人,好使之被甲,戲為攻戰(zhàn),前后死傷甚眾,元吉亦嘗被傷。其乳母陳善意苦諫,元吉醉,怒,命壯士毆殺之。性好田獵,載罔罟三十余車,嘗言:“我寧三日不食,不能一日不獵?!背Ec誕游獵,蹂踐人禾稼。又縱左右奪民物,當(dāng)衢射人,觀其避箭。夜,開府門,宣淫他室。百姓憤怨,歆屢諫不納,乃表言其狀。壬戌,元吉坐免官。
  癸亥,陟州刺史李育德攻下王世充河內(nèi)堡聚三十一所。乙丑,世充遣其兄子君廓侵陟州,李育德?lián)糇咧瑪厥浊в嗉?。李厚德歸省親疾,使李育德守獲嘉,世充并兵攻之,丁卯,城陷,育德及弟三人皆戰(zhàn)死。
  己巳,李公逸以雍丘來降,拜杞州總管,以其族弟善行為杞州刺史。
  隋吏部侍郎楊恭仁,從宇文化及至河北;化及敗,魏州總管元寶藏獲之,己巳,送長安。上與之有舊,拜黃門侍郎,尋以為涼州總管。恭仁素習(xí)邊事,曉羌、胡情偽,民夷悅服,自蔥嶺已東,并入朝貢。
  突厥始畢可汗將其眾渡河至夏州,梁師都發(fā)兵會之,以五百騎授劉武周,欲自句注入寇太原。會始畢卒,子什缽苾幼,未可立,立其弟俟利弗設(shè)為處羅可汗。處羅以什缽苾?yōu)槟岵皆O(shè),使居?xùn)|偏,直幽州之北。先是,上遣右武候?qū)④姼哽o奉幣使于始畢,至豐州,聞始畢卒,敕納于所在之庫。突厥聞之,怒,欲入寇;豐州總管張長遜遣高靜以幣出塞為朝廷致賻,突厥乃還。
  三月,庚午,梁師都寇靈州,長史楊則擊走之。
  壬申,王世充寇穀州,刺史史萬寶戰(zhàn)不利。
  庚辰,隋北海通守鄭虔符、文登令方惠整及東海、齊郡、東平、任城、平陸、壽張、須昌賊帥王薄等并以其地來降。
  王世充之寇新安也。外示攻取,實召文武之附己者議受禪。李世英深以為不可,曰:“四方所以奔馳歸附東都者,以公能中興隋室故也。今九州之地,未清其一,遽正位號,恐遠(yuǎn)人皆思叛去矣!”世充曰:“公言是也!”長史韋節(jié)、楊續(xù)等曰:“隋氏數(shù)窮,在理昭然。夫非常之事,固不可與常人議之?!碧妨顦返氯谠唬骸拔魵q長星出,乃除舊布新之征;今歲星在角、亢???,鄭之分野。若不亟順天道,恐王氣衰息。”世充從之。外兵曹參軍戴胄言于世充曰:“君臣猶父子也,休戚同之,明公莫若竭忠徇國,則家國俱安矣。”世充詭辭稱善而遣之,世充議受九錫,胄復(fù)固諫,世充怒,出為鄭州長史,使與兄子行本鎮(zhèn)虎牢。乃使段達等言于皇泰主,請加世充九錫?;侍┲髟唬骸班嵐嚼蠲埽寻萏?,自是以來,未有殊績,俟天下稍平,議之未晚?!倍芜_曰:“太尉欲之?!被侍┲魇煲曔_曰:“任公!”辛巳,達等以皇泰主之詔,命世充為相國,假黃鉞,總百揆,進爵鄭王,加九錫,鄭國置丞相以下官。
  初,宇文化及以隋大理卿鄭善果為民部尚書。從至聊城,為化及督戰(zhàn),中流矢。竇建德克聊城,王琮獲善果,責(zé)之曰:“公名臣之家,隋室大臣,奈何為弒君之賊效命,苦戰(zhàn)傷痍至此乎!”善果大慚,欲自殺,宋正本馳往救止之;建德復(fù)不為禮,乃奔相州,淮安王神通送之長安。庚午,善果至,上優(yōu)禮之,拜左庶子、檢校內(nèi)史待郎。
  齊王元吉諷并州父老詣闕留己;甲申,復(fù)以元吉為并州總管。
  戊子,淮南五州皆遣使來降。
  辛卯,劉武周寇并州。
  壬辰,營州總管鄧暠擊高開道,敗之。
  甲午,王世充遣其將高毘寇義州。
  東都道士桓法嗣獻《孔子閉房記》于王世充,言“相國當(dāng)代隋為天子”。世充大悅,以法嗣為諫議大夫。世充又羅取雜鳥,書帛系頸,自言符命而縱之。有得鳥來獻者,亦拜官爵。于是段達以皇泰主命,加世充殊禮。世充奉表三讓,百官勸進,設(shè)位于都常。納言蘇威年老,不任朝謁,世充以威隋氏重臣,欲以眩耀士民,每勸進,必冠威名。及受殊禮之日,扶威置百官之上,然后南面正坐受之。
  夏,四月,劉武周引突厥之眾,軍于黃蛇嶺,兵鋒甚盛。齊王元吉使車騎將軍張達以步卒百人嘗寇;達辭以兵少不可往,元吉強遣之,至則俱沒。達忿恨,庚子,引武周襲榆次,陷之。
  散騎常侍段確,性嗜酒,奉詔慰勞硃粲于菊潭。辛丑,乘醉侮粲曰:“聞卿好敢人,人作何味?”粲曰:“敢醉人正如糟藏彘肉。”確怒,罵曰:“狂賊入朝,為一頭奴耳,復(fù)得敢人乎!”粲于座收確及從者數(shù)十人,悉烹之,以敢左右。遂屠菊潭,奔王世充,世充以為龍驤大將軍。
  王世充令長史韋節(jié)、楊續(xù)等及太常博士衡水孔穎達,造禪代儀,遣段達、云定興等十余人入奏皇泰主曰:“天命不常,鄭王功德甚盛,愿陛下遵唐、虞之跡。”皇泰主斂膝據(jù)案,怒曰:“天下,高祖之天下,若隋祚未亡,此言不應(yīng)輒發(fā);必天命已改,何煩禪讓!公等或祖禰舊臣,或臺鼎高位,既有斯言,朕復(fù)何望!”顏色凜冽,在廷者皆流汗。退朝,泣對太后。世充更使人謂之曰:“今海內(nèi)未寧,須立長君,俟四方安集,當(dāng)復(fù)子明辟,必如前誓?!惫锩?,世充稱皇泰主命,禪位于鄭。遣其兄世惲幽皇泰主于含涼殿,雖有三表陳讓及敕書敦勸,皇泰主皆不知也。遣諸將引兵入清宮城,又遣術(shù)人以桃湯葦火祓除禁省。
  隋將帥、郡縣及賊帥前后繼有降者,詔以王薄為齊州總管,伏德為濟州總管,鄭虔符為青州總管,綦公順為淮州總管,王孝師為滄州總管。甲辰,遣大理卿新樂郎楚之安撫山東,秘書監(jiān)夏侯端安撫淮左。
  乙巳,王世充備法駕入宮,即皇帝位。丙午,大赦,改元開明。
  丁未,隋御衛(wèi)將軍陳稜以江都來降;以稜為揚州總管。
  戊申,王世充立子玄應(yīng)為太子,玄恕為漢王,余兄弟宗族十九人皆為王。奉皇泰主為潞國公。以蘇威為太師,段達為司徒,云定興為太尉,張僅為司空,楊續(xù)為納言,韋節(jié)為內(nèi)史,王隆為左仆射,韋霽為右仆射,齊王世惲為尚書令,楊汪為吏部尚書,杜淹為少吏部,鄭颋為御史大夫。世惲,世充之兄也。又以國子助都吳人陸德明為漢王師,令玄恕就其家行束脩禮。德明恥之,故服巴豆散,臥稱病,玄恕入跪床下,對之遺利,竟不與語。德明名朗,以字行。
  世充于闕下及玄武門等數(shù)處皆設(shè)榻,坐無常所,親受章表?;蜉p騎游歷衢市,亦不清道,民但避路而已。世充按轡徐行,語之曰:“昔時天子深居九重,在下事情無由聞徹。今世充非貪天位,但欲救恤時危,正如一州刺史,親覽庶務(wù),當(dāng)與士庶共評朝政,尚恐門有禁限,今于門外設(shè)坐聽朝,宜各盡情?!庇至钗鞒眉{冤抑,東朝堂納直諫。于是獻策上書者日有數(shù)百,條疏既煩,省覽難遍,數(shù)日后,不復(fù)更出。
  竇建德聞王世充自立,乃絕之,始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下書稱詔,追謚隋煬帝為閔帝。齊王暕之死也,有遣腹子政道,建德立以為鄖公,然猶依倚突厥,以壯其兵勢。隋義成公主遣使迎蕭皇后及南陽公主,建德遣千馀騎送之,又傳宇文化及首以獻義成公主。
  丙辰,劉武周圍并州,齊王元吉拒卻之。戊午,詔太常卿李仲文將兵救并州。
  王世充將軍丘懷義居門下內(nèi)省。召越王君度、漢王玄恕、將軍郭士衡雜妓妾飲博,侍御史張?zhí)N古彈之。世充大怒,令散手執(zhí)君度、玄恕,批其耳數(shù)十;又命引入東上閣,仗之各數(shù)十。懷義、士衡不問。賞蘊古帛百段,遷太子舍人。君度,世充之兄子也。
  世充每聽朝,殷勤誨諭,言詞重復(fù),千端萬緒,侍衛(wèi)之人不勝倦弊,百司奏事,疲于聽受。御史大夫蘇良諫曰:“陛下語太多而無領(lǐng)要,計云爾即可,何煩許辭也!”世充默然良久,亦不罪良,然性如是,終不能改也。
  王世充數(shù)攻伊州,總管張善相拒之;糧盡,援兵不至,癸亥,城陷,善相罵世充極口而死。帝聞,嘆曰:“吾負(fù)善相,善相不負(fù)吾也!”賜其子爵襄城郡公。
  五月,王世充陷義州,復(fù)寇西濟州。遣右驍衛(wèi)大將軍劉弘基將兵救之。
  李軌將安修仁兄興貴,仕長安,表請說軌,諭以禍福。上曰:“軌阻兵恃險,連結(jié)吐谷渾、突厥,吾興兵擊之,尚恐不克,豈口舌所能下乎!”興貴曰:“臣家在涼州,奕世豪望,為民夷所附;弟修仁為軌所信任,子弟在機近者以十?dāng)?shù)。臣往說之,軌聽臣固善,若其不聽,圖之肘腋,易矣!”上乃遣之。
  興貴至武威,軌以為左右衛(wèi)大將軍。興貴乘間說軌曰:“涼地不過千里,土薄民貧。今唐起太原,取函秦,宰制中原。戰(zhàn)必勝,攻必取,此殆天啟,非人力也。不若舉河西歸之,則竇融之功復(fù)見于今日矣!”軌曰:“吾據(jù)山河之固,彼雖強大,若我何?汝自唐來,為唐游說耳?!迸d貴謝曰:“臣聞富貴不歸故鄉(xiāng),如衣繡夜行。臣闔門受陛下榮祿,安肯附唐!但欲效其愚慮,可否在陛下耳?!庇谑峭伺c修仁陰結(jié)諸胡起兵擊軌,軌出戰(zhàn)而敗,嬰城自守。興貴徇曰:“大唐遣我來誅李軌,敢助之者夷三族!”城中人爭出就興貴。軌計窮,與妻子登玉女臺,置酒為別。庚辰,興貴執(zhí)之以聞,河西悉平。鄧曉在長安,舞蹈稱慶,上曰:“汝為人使臣,聞國亡,不戚而喜,以求媚于朕。不忠于李軌,肯為朕用乎!”遂廢之終身。
  軌至長安,并其子弟皆伏誅。以安興貴為右武候大將軍、上柱國、涼國公,賜帛萬段,安修仁為左武候大將軍、申國公。
  隋末,離石胡劉龍兒擁兵數(shù)萬,自號劉王,以其子季真為太子;虎賁郎將梁德?lián)魯佚垉?。至是,季真與弟六兒復(fù)舉兵為亂,引劉武周之眾攻陷石州,殺刺史王儉。季真自稱突利可汗,以六兒為拓定王。六兒隋使請降,詔以為嵐州總管。
  壬午,以秦王世民為左武候大將軍、使持節(jié)、涼、甘等九州諸軍事、涼州總管,其太尉、尚書令、雍州牧、陜東道行臺并如故。遣黃門侍郎楊恭仁安撫河西。
  丙戌,劉武周陷平遙。
  癸巳,梁州總管、山東道安撫副使陳政為麾下所殺,攜其首奔王世充。政,茂之子也。
  王世充以禮部尚書裴仁基、左輔大將軍裴行儼有威名,忌之。仁基父子知之,亦不自安,乃與尚書左丞宇文儒童、儒童弟尚食直長溫、散騎常侍崔德本謀殺世充及其黨,復(fù)尊立皇泰主;事泄,皆夷三族。齊王世惲言于世充曰:“儒童等謀反,正為皇泰主尚在故也,不如早除之?!笔莱鋸闹残肿犹仆跞蕜t及家奴梁百年鴆皇泰主?;侍┲髟唬骸案鼮檎?zhí)?,以往者之言,未?yīng)至此?!卑倌暧麨閱㈥?,世惲不許;又請與皇太后辭決,亦不許。乃布度焚香禮佛:“愿自今已往,不復(fù)生帝王家!”飲藥,不能絕,以帛縊殺之。謚曰恭皇帝。世充以其兄楚王世偉為太保,齊王世惲為太傅,領(lǐng)尚書令。
  六月,庚子,竇建德陷滄州。
  初,易州賊帥宋金剛,有眾萬余,與魏刀兒連結(jié)。刀兒為竇建德所滅,金剛救之,戰(zhàn)敗,帥眾四千西奔劉武周,武周聞其善用兵,得之,甚喜,號曰宋王,委以軍事,中分家貲以遺之。金剛亦深自結(jié),出其故妻,納武周之妹,因說武周圖晉陽,南向爭天下。武周以金剛為西南道大行臺,使將兵三萬寇并州。丁未,武周進逼介州,沙門道澄以佛幡縋之入城,遂陷介州;詔左武衛(wèi)大將軍姜寶誼、行軍總管李仲文擊之。武周將黃子英往來雀鼠谷,數(shù)以輕兵挑戰(zhàn),兵才接,子英陽不勝而走,如是再三,寶宜、仲文悉眾逐之,伏兵發(fā),唐兵大敗,寶誼、仲文皆為所虜。既而俱逃歸,上復(fù)使二人將兵擊武周。
  己酉,突厥遣使來告始畢可汗之喪,上舉哀于長樂門,廢朝三日,詔百官就館吊其使者。又遣內(nèi)史舍人鄭德挺吊處羅可汗,賻帛三萬段。
  上以劉武周入寇為憂,右仆射裴寂請自行。癸亥,以寂為晉州道行軍總管,討武周,聽以便宜從事。
  秋,七月,初置十二軍,分關(guān)內(nèi)諸府以隸焉,皆取天星為名,以車騎府統(tǒng)之。每軍將、副各一人,取威名素重者為之,督以耕戰(zhàn)之務(wù)。由是士馬精強,所向無敵。
  海岱賊帥徐圓朗以數(shù)州之地請降,拜兗州總管,封魯國公。
  王世充遣其將羅士信寇穀州,士信帥其眾千余人來降。先是,士信從李密擊世充,兵敗,為世充所得,世充厚禮之,與同寢食。既而得邴元真等,待之如士信,士信恥之。士信有駿馬,世充兄子趙王道詢欲之,不與,世充奪之以賜道詢;士信怒,故來降。上聞其來,甚喜,遣使迎勞,賜帛五千段,稟食其所部,以士信為陜州道行軍總管。世充左龍驤將軍臨涇席辯與同列楊虔安、李君義皆帥所部來降。
  丙子,王世充遣其將郭士衡寇穀州,刺史任瑰大破之,俘斬且盡。
  甲申,行軍總管劉弘基遣其將種如愿襲王世充河陽城,毀其河橋而還。
  乙酉,西突厥統(tǒng)葉護可汗、高昌王麹伯雅各遣使入貢。
  初,西突厥曷娑那可汗入朝于隋,隋人留之,國人立其叔父,號射匱可汗。射匱者,達頭可汗之孫也,既立,拓地東至金山,西至海,遂與北突厥為敵,建庭于龜茲北三彌山。射匱卒,弟統(tǒng)葉護立。統(tǒng)葉護勇而有謀,北并鐵勒,控弦數(shù)十萬,據(jù)烏孫故地,又移庭于石國北千泉;西域諸國皆臣之,葉護各遣吐屯監(jiān)之,督其征賦。
  辛卯,宋金剛寇浩州,浹旬而退。
  八月,丁酉,酅公薨,謚曰隋恭帝;無后,以族子行基嗣。
  竇建德將兵十余萬趣洺州,淮安王神通帥諸軍退保相州。己亥,建德兵至洺州城下。丙午,將軍秦武通軍至洛陽,敗王世充將葛彥璋。
  丁未,竇建德陷洺州,總管袁子幹降之。乙卯,引兵趣相州,淮安王神通聞之。帥諸軍就李世勣于黎陽。
  梁師都與突厥命數(shù)千騎寇延州,行軍總管段德操兵少不敵,閉壁不戰(zhàn),伺師都稍怠,九月,丙寅,遣副總管梁禮將兵擊之。師都與禮戰(zhàn)方酣,德操以輕騎多張旗幟,掩擊其后,師都軍潰;逐北二百余里,破其魏州,虜男女二千馀口。德操,孝先之子也。
  蕭銑遣其將楊道生寇峽州,剌史許紹擊破之。銑又遣其將陳普環(huán)帥舟師上峽,規(guī)取巴、蜀。紹遣其子智仁及錄事參軍李弘節(jié)等追至西陵,大破之,擒普環(huán)。銑遣兵戍安蜀城及荊門城。
  先是,上遣開府李靖詣夔州經(jīng)略蕭銑。靖至峽州,阻銑兵,久不得進。上怒其遲留,陰敕許紹斬之;紹惜其才,為之奏請,獲免。
  己巳,竇建德陷相州,殺刺史呂珉。
  民部尚書魯公劉文靜,自以才略功勛在裴寂之右,而位居其下,意甚不平。每廷議,寂有所是,文靜必非之,數(shù)侵侮寂,由是有隙。文靜與弟通直散騎常侍文起飲,酒酣,怨望,拔刀擊柱曰:“會當(dāng)斬裴寂首!”家數(shù)有妖,文起召巫于星下被發(fā)銜刀為厭勝。文靜有妾無寵,使其兄上變告之。上以文靜屬吏,遣裴寂、蕭瑀問狀。文靜曰:“建義之初,忝為司馬,計與長史位望略同。今寂為仆射,據(jù)甲第;臣官賞不異眾人,東西征討,老母留京師,風(fēng)雨無所庇,實有觖望之心,因醉怨言,不能自保?!鄙现^群臣曰:“觀文靜此言,反明白矣。”李綱、蕭瑀皆明其不反,秦王世民為之固請曰:“昔在晉陽,文靜先定非常之策,始告寂知;及克京城,任遇懸隔,令文靜觖望則有之,非敢謀反?!迸峒叛杂谏显唬骸拔撵o才略實冠時人,性復(fù)粗險,今天下未定,留之必貽后患?!鄙纤赜H寂,低回久之,卒用寂言。辛未,文靜及文起坐死,籍沒其家。
  沈法興既克毘陵,謂江、淮之南指捴可定,自稱梁王,都?xì)沉?,改元延康,置百官。性殘忍,專尚威刑,將士小有過,即斬之,由是其下離怨。
  時杜伏威據(jù)歷陽,陳稜據(jù)江都,李子通據(jù)海陵,俱有窺江表之心。法興軍數(shù)??;會子通圍稜于江都,稜送質(zhì)求救于法興及伏威,法興使其子綸將兵數(shù)萬,與伏威共救之。伏威軍清流,綸軍揚子,相去數(shù)十里。子通納言毛文深獻策,募江南人詐為綸兵,夜襲伏威營,伏威怒,復(fù)遣兵襲綸。由是二人相疑,莫敢先進。子通得盡銳攻江都,克之,稜奔伏威。子通入江都,因縱擊綸,大破之,伏威亦引去。子通即皇帝位,國號吳,改元明政。丹楊賊帥樂伯通帥眾萬馀降之,子通以為左仆射。杜伏威請降;丁丑,以伏威為淮南安撫大使、和州總管。
  裴寂至介休,宋金剛據(jù)城拒之。寂軍于度索原,營中飲澗水,金剛絕之,士卒渴乏。寂欲移營就水,金剛縱兵擊之,寂軍遂潰,失亡略盡,寂一日一夜馳至?xí)x州。
  先是,劉武周屢遣兵攻西河,浩州剌史劉贍拒之;李仲文引兵就之,與共守西河。及裴寂敗,自晉州以北城鎮(zhèn)俱沒,唯西河獨存。姜寶誼復(fù)為金剛所虜,謀逃歸,金剛殺之。裴寂上表謝罪,上慰諭之,復(fù)使鎮(zhèn)撫河?xùn)|。
  劉武周進逼并州,齊王元吉紿其司馬劉德威曰:“卿以老弱守城,吾以強兵出戰(zhàn)?!毙了?,元吉夜出兵,攜其妻妾棄州奔還長安。元吉始去,武周兵已至城下,晉陽土豪薛深以城納武周。上聞之,大怒,謂禮部尚書李綱曰:“元吉幼弱,未習(xí)時事,故遣竇誕、宇文歆輔之。晉陽強兵數(shù)萬,食支十年,興王之基,一旦棄之。聞宇文歆首畫此策,我當(dāng)斬之!”綱曰:“王年少驕逸,竇誕曾無規(guī)諫,又掩覆之,使士民憤怨,今日之?dāng)?,誕之罪也。歆諫,王不悛,尋皆聞奏,乃忠臣也,豈可殺哉!”明日,上召綱入,升御座曰:“我得公,遂無濫刑。元吉自為不善,非二人所能禁也?!辈⒄Q赦之。衛(wèi)尉少卿劉政會在太原,為武周所虜,政會密遣人奉表論武周形勢。武周據(jù)太原,遣宋金剛攻晉州,拔之,虜右驍衛(wèi)大將軍劉弘基,弘基逃歸。金剛進逼絳州,陷龍門。
  西突厥曷娑那可汗與北突厥有怨;曷娑那在長安,北突厥遣使請殺之,上不許。群臣皆曰:“保一人而失一國,后必為患!”秦王世民曰:“人窮來歸我,殺之不義?!鄙线t回久之,不得己,丙戌,引曷娑那于內(nèi)殿宴飲,既而送中書省,縱北突厥使者使殺之。
  禮部尚書李綱領(lǐng)太子詹事,太子建成始甚禮之。久之,太子漸昵近小人,疾秦王世民功高,頗相猜忌;綱屢諫不聽,乃乞骸骨。上罵之曰:“卿為何潘仁長史,乃恥為朕尚書邪!且方使卿輔導(dǎo)建成,而固求去,何也?”綱頓首曰:“潘仁,賊也,每欲妄殺人,臣諫之即止。為其長史,可以無愧。陛下創(chuàng)業(yè)明主,臣不才,所言如水投石,言于太子亦然,臣何敢久污天臺,辱東朝乎!”上曰:“知公直士,勉留輔吾兒。”戊子,以綱為太子少保,尚書、詹事如故。綱復(fù)上書諫太子飲酒無節(jié),及信讒慝,疏骨肉。太子不懌,而所為如故。綱郁郁不得志,是歲,固稱老病辭職,詔解尚書,仍為少保。
  淮安王神通使慰撫使張道源鎮(zhèn)趙州。庚寅,竇建德陷趙州,執(zhí)總管張志昂及道源。建德以二人及邢州刺史陳君賓不早下,欲殺之。國子祭酒凌敬諫曰:“人臣各為其主用,彼堅守不下,乃忠臣也。今大王殺之,何以勵群下乎!”建德怒曰:“吾至城下,彼猶不降,力屈就擒,何可舍也!”敬曰:“今大王使大將高士興拒羅藝于易水,藝才至,士興即降,大王之意以為何如?”建德乃悟,即命釋之。
  乙未,梁師都復(fù)寇延州,段德操擊破之,斬首二千馀級,師都以百馀騎遁去。德操以功拜柱國,賜爵平原郡公。鄜州刺史鄜城壯公梁禮戰(zhàn)沒。
  冬,十月,己亥,就加涼州總管楊恭仁納言;賜幽州總管燕公羅藝姓李氏,封燕郡王。
  辛丑,李藝破竇建德于衡水。
  癸卯,以左武候大將軍龐玉為梁州總管。時集州獠反,玉討之,獠據(jù)險自守,軍不得進,糧且盡。熟獠與反者皆鄰里親黨,爭言賊不可擊,請玉還。玉揚言:“秋谷將熟,百姓毋得收刈,一切供軍,非平賊吾不返?!甭?wù)叽髴?,曰:“大軍不去,吾曹皆將餒死?!逼渲袎咽磕巳胭\營,與所親潛謀,斬其渠帥而降,馀黨皆散,玉追討,悉平之。
  劉武周將宋金剛進攻澮州,陷之,軍勢甚銳。裴寂性怯,無將帥之略,唯發(fā)使駱驛,趣虞、泰二州收民入城堡,焚其積聚。民驚擾悉怨,皆思為盜。夏縣民呂崇茂聚眾自稱魏王,以應(yīng)武周,寂討之,為所敗。詔永安王孝基、工部尚書獨孤懷恩、陜州總管于筠、內(nèi)史侍郎唐儉等將兵討之。
  時王行本猶據(jù)蒲坂,未下,亦與武周相應(yīng),關(guān)中震駭。上出手敕曰:“賊勢如此,難與爭鋒,宜棄大河以東,謹(jǐn)守關(guān)西而已?!鼻赝跏烂裆媳碓唬骸疤?,王業(yè)所基,國之根本;河?xùn)|殷實,京邑所資,若舉而棄之,臣竊憤恨。愿假臣精兵三萬,必冀平殄武周,克復(fù)汾、晉?!鄙嫌谑窍ぐl(fā)關(guān)中兵以益世民所統(tǒng),使擊武周,乙卯,幸華陰,至長春宮以送之。
  竇建德引兵趣衛(wèi)州。建德每行軍,常為三道,輜重、細(xì)弱居中央,步騎夾左右,相去二里許。建德以千騎前行,過黎陽三十里,李世勣遣騎將丘孝剛將二百騎偵之。孝剛驍勇,善馬槊,與建德遇,遂擊之,建德敗走;右方兵救之,擊斬孝剛。建德怒,還攻黎陽,克之,虜淮安王神通、李世勣父蓋、魏征及帝妹同安公主。唯李世勣以數(shù)百騎走渡河,數(shù)日,以其父故,還詣建德降。衛(wèi)州聞黎陽陷,亦降。建德以李世勣為左驍衛(wèi)將軍,使守黎陽,常以其父蓋自隨為質(zhì)。以魏征為起居舍人。滑州刺史王軌奴殺軌,攜其首詣建德降。建德曰:“奴殺主大逆,吾何為受之!”立命斬奴,返其首于滑州。吏民感悅,即日請降。于是其旁州縣及徐圓朗等皆望風(fēng)歸附。己未,建德還洺州,筑萬春宮,徙都之。置淮安王神通于下博,待以客禮。
  行軍總管羅士信帥勇士夜入洛陽外郭,縱火焚清化里而還。壬戌,士信拔青城堡。王世充自將兵徇地至滑臺,臨黎陽;尉氏城主時德睿、汴州刺史王要漢、亳州刺史丁叔則遣使降之。以德睿為尉州刺史。要漢,伯當(dāng)之兄也。
  夏侯端至黎陽,李世勣發(fā)兵送之,自澶淵濟河,傳檄州縣,東至于海,南至于淮,二十馀州,皆遣使來降。行至譙州,會汴、亳降于王世充,還路遂絕。端素得眾心,所從二千人,雖糧盡不忍委去,端坐澤中,殺馬以饗士,因歔欷謂曰:“卿等鄉(xiāng)里皆已從賊,特以共事之情,未能見委。我奉王命,不可從卿;卿有妻子,無宜效我??蓴匚崾讱w賊,必獲富貴?!北娊粤魈樵唬骸肮谔剖曳怯杏H屬,直以忠義,志不圖存。某等雖賤,心亦人也,寧肯害公以求利乎!”端曰:“卿不忍見殺,吾當(dāng)自刎。”眾抱持之,乃復(fù)同進,潛行五日,餒死及為賊所擊奔潰相失者太半,唯馀五十三人同走,采豆生食之。端持節(jié)未嘗離身,屢遣從者散,自求生,眾又不可。時河南之地皆入世充,唯杞州刺史李公逸為唐堅守,遣兵迎端,館給之。世充遣使召端,解衣遺之,仍送除書,以端為淮南郡公、尚書少吏部。端對使者焚書毀衣,曰:“夏侯端天子大使,豈受王世充官乎!汝欲吾往,唯可取吾首耳?!币蚪夤?jié)旄懷之,置刃于竿,自山中西走,無復(fù)蹊徑,冒踐荊棘,晝夜兼行,得達宜陽,從者附崖溺水,為虎狼所食,又喪其半;其存者鬢發(fā)禿落,無復(fù)人狀。端詣闕見上,但謝無功,初不自言艱苦,上復(fù)以為秘書監(jiān)。
  郎楚之至山東,亦為竇建德所獲,楚之不屈,竟得還。
  王世充遣其從弟世辯以徐、亳之兵攻雍丘。李公逸遣使求救,上以隔賊境,不能救。公逸乃留其屬李善行守雍丘,身帥輕騎入朝,至襄城,為世充伊州刺史張殷所獲。世充謂曰:“卿越鄭臣唐,其說安在?”公逸曰:“我于天下,唯知有唐,不知有鄭?!笔莱渑?,斬之。善行亦沒。上以公逸子為襄邑公。
  甲子,上祠華山。

翻譯及賞析:

  唐紀(jì)三唐高祖武德二年(己卯,公元619年)

  春、正月,壬寅,王世充悉取隋朝顯官、名士為太尉府官屬,杜淹、戴胄皆預(yù)焉。胄,安陽人也。隋將軍王隆帥屯衛(wèi)將軍張鎮(zhèn)周、都水少監(jiān)蘇世長等以山南兵始至東都。王世充專總朝政,事無大小,悉關(guān)太尉府;臺省監(jiān)署,莫不闃然。世充立三牌于府門外:一求文學(xué)才識,堪濟時務(wù)者;一求武勇智略,能摧鋒陷敵者;一求身有冤滯,擁抑不申者。于是上書陳事日有數(shù)百,世充悉以引見,躬自省覽,殷勤慰諭,人人自喜,以為言聽計從,然終無所施行。下至士卒廝養(yǎng),世充皆以甘言悅之,而實無恩施。

  春季,正月壬寅(初二),王世充讓所有隋朝的顯要官吏、名士充當(dāng)太尉府的官吏,杜淹、戴胄也都在其中。戴胄是安陽人。隋朝的將軍王隆統(tǒng)率屯衛(wèi)將軍張鎮(zhèn)周、都水少監(jiān)蘇世長等,率領(lǐng)山南軍隊剛剛到達東都。王世充專攬朝政,事情無論大小,都要通過太尉府;隋的臺、省、監(jiān)、署各官府,都無事可做。王世充在太尉府的門外樹立三個牌子:一個牌子招求有文學(xué)才識、足能成就時務(wù)的人;一個牌子招求有武勇智略、能帶頭摧鋒陷敵的人;一個牌子招求遭受到冤屈、郁郁不得申說的人。于是,每天都有數(shù)百人上書陳事,王世充都招來接見,親自閱文,殷勤慰問,人人自喜,以為王世充會言聽計從,然而,最后王世充什么事也沒有做。甚至于到士兵仆役這層人,王世充都以好話來取悅他們,但實際上并沒給他們什么恩惠。

  隋馬軍總管獨孤武都為世充所親任,其從弟司隸大夫機與虞部郎楊恭慎、前勃??ぶ鞑緦O師孝、步兵總管劉孝元、李儉、崔孝仁謀召唐兵,使孝仁說武都曰:“王公徒為兒女之態(tài)以悅下愚,而鄙隘貪忍,不顧親舊,豈能成大業(yè)哉!圖讖之文,應(yīng)歸李氏,人皆知之。唐起晉陽,奄有關(guān)內(nèi),兵不留行,英雄景附。且坦懷待物,舉善責(zé)功,不念舊惡,據(jù)勝勢以爭天下,誰能敵之!吾屬托身非所,坐待夷滅。今任管公兵近在新安,又吾之故人也,若遣間使召之,使夜造城下,吾曹共為內(nèi)應(yīng),開門納之,事無不集矣?!蔽涠紡闹?。事泄,世充皆殺之。恭慎,達之子也。

  隋朝的馬軍總管獨孤武都受王世充信任,獨孤武都的唐弟司隸大夫獨孤機與虞部郎楊恭慎、前勃海郡主簿孫師孝、步兵總管劉孝元、李儉、崔孝仁謀劃招引唐兵前來,便讓崔孝仁對獨孤武都說:“王世充只是以兒女情長取悅下屬,實際上卑鄙、狹隘,貪婪、殘忍,不顧親舊,怎么能成大業(yè)呢!按圖讖之文所說,天下應(yīng)歸李氏,人人都知道。唐從晉陽舉事,占據(jù)關(guān)內(nèi),軍隊未遇阻滯,英雄景仰攀附。而且李氏待人處事襟懷坦蕩,任用善人,勉勵有功的人,不念舊惡,據(jù)有優(yōu)勝之勢來爭奪天下,誰能與其相匹敵呢?我們這些人托身于不該托身的地方,只能坐等被消滅?,F(xiàn)在,任管公的軍隊近在新安,又是我們的舊交,假如能暗中派使者把他們招來,讓他們夜里來到城下,我們共同作為內(nèi)應(yīng),開門納入,事情沒有不成功的?!豹毠挛涠悸爮牧舜擞嫛5虑樾孤读?,他們都被王世充殺死。楊恭慎是楊達的兒子。

  癸卯,命秦王世民出鎮(zhèn)長春宮。

  癸卯(初三),唐高祖李淵命令秦王李世民出京鎮(zhèn)守長春宮。

  宇文化及攻魏州總管元寶藏,四旬不克。魏徵往說之,丁未,寶藏舉州來降。

  宇文化及帶兵攻打魏州總管元寶藏,經(jīng)四十天攻打不下。魏徵前去游說,丁未(初七),元寶藏舉州投降唐朝。

  戊午,淮安王神通擊宇文化及于魏縣,化及不能抗,東走聊城。神通拔魏縣,斬獲二千余人,引兵追化及至聊城,圍之。

  戊午(十八日),淮安王李神通在魏縣進攻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抵抗不住,向東逃往聊城。李神通攻克魏縣,殺死、俘虜兩千多人,帶兵追擊宇文化及到聊城,并包圍聊城。

  甲子,以陳叔達為納言。

  甲子(二十四日),唐高祖任命陳叔達為納言。

  丙寅,李密所置伊州刺史張善相來降。

  丙寅(二十六日),李密所任命的伊州刺史張善相前來降唐。

  朱粲有眾二十萬,剽掠漢、淮之間,遷徒無常,攻破州縣,食其積粟未盡,復(fù)他適,將去,悉焚其余資;又不務(wù)稼穡,民餒死者如積。粲無可復(fù)掠,軍中乏食,乃教士卒烹婦人、嬰兒啖之,曰:“肉之美者無過于人,但使他國有人,何憂于餒!”隋著作佐郎陸從典、通事舍人顏愍楚謫官在南陽,粲初引為賓客,其后無食,闔家皆為所啖。愍楚,之推之子也。又稅諸城堡細(xì)弱以供軍食,諸城堡相帥叛之。

  朱粲有二十萬人,在漢水、淮河之間剽掠,遷徒?jīng)]有規(guī)律,每攻破一個州縣,還沒有吃盡該州縣積聚的糧食,就又轉(zhuǎn)移,將離州縣時,把州縣其余的物資全部焚毀;又不注重農(nóng)業(yè),餓死的老百姓堆的像山那樣高。朱粲沒有再可掠奪的了,軍隊中缺乏吃的,就教士兵燒煮婦女、小孩吃,說:“沒有比人肉更好吃的了,只要其他的城鎮(zhèn)里有人,何必為挨餓發(fā)愁呢!”隋朝的著作佐郎陸從典,通事舍人顏愍楚,被貶官住在南陽。朱粲起初都請來作自己的賓客,以后朱粲缺乏吃的,二人全家都被朱粲吃掉。顏愍楚是顏之推的兒子。朱粲又征收各城堡的婦人小孩供給軍隊為軍糧,各城堡相繼背叛了他。

  淮安土豪楊士林、田瓚起兵攻粲,諸州皆應(yīng)之。粲與戰(zhàn)于淮源,大敗,帥余眾數(shù)千奔菊潭。士林家世蠻酋,隋末,士林為鷹揚府校尉,殺郡官而據(jù)其郡。既逐朱粲,已巳,帥漢東四郡遣使詣信州總管廬江王瑗請降,詔以為顯州道行臺。士林以瓚為長史。

  淮安當(dāng)?shù)氐暮缽姉钍苛?、田瓚起兵攻打朱粲,各州縣都響應(yīng)。朱粲在淮源和他們交戰(zhàn),大敗,率領(lǐng)數(shù)千名殘兵逃奔菊潭。楊士林家族世代都是蠻族首領(lǐng),隋末,楊士林當(dāng)鷹揚府校尉,殺了郡里官員占據(jù)了郡縣,趕跑朱粲以后,已巳(二十九日),楊士林率領(lǐng)漢東四郡派遣使節(jié)到唐信州總管廬江王李瑗處請求投降,唐高祖下詔任命楊士林為顯州道行臺,楊士林又任命田瓚作長史。

  初、王世充既殺元、盧,慮人情未服,猶媚事皇泰主,禮甚謙敬。又請為劉太后假子,尊號曰圣感皇太后,既而漸驕橫,嘗賜食于禁中,還家大吐,疑遇毒,自是不復(fù)朝謁。皇泰主知其終不為臣,而力不能制,唯取內(nèi)庫彩物大造幡花;又出諸服玩,令憎散施貧乏以求福。世充使其黨張績、董浚守章善、顯福二門,宮內(nèi)雜物,毫厘不得出。是月,世充使人獻印及劍。又言河水清,欲以耀眾,為已符瑞云。

  當(dāng)初,王世充殺掉元文都、盧楚之后,擔(dān)心人情不服,還諂媚皇泰主,禮節(jié)相當(dāng)謙敬。又請求作劉太后的干兒子,尊稱劉太后為圣感皇太后。以后,王世充便漸漸變得驕橫了,有一次在宮中吃了賞賜的食物,回到家里大吐,他便懷疑食物被人下了毒,自那以后,王世充就不再上朝拜謁了?;侍┲髦劳跏莱渥詈蟛粫十?dāng)臣下,而自己又無力制服他,只能從宮內(nèi)倉庫中取來絲織品,做了許多幡花;又拿出各種衣服玩物,讓僧人到處施舍給貧窮、缺少東西的人,以求福佑。王世充讓其黨羽張績、董浚守住章善、顯福二門,宮內(nèi)的雜物,毫厘不得拿出。當(dāng)月,王世充讓人獻給他印璽和寶劍。他又說黃河水清了,想以此向眾人炫耀,為自己制造祥瑞。

  上遣金紫光祿大夫武功靳孝謨安集邊郡,為梁師都所獲。孝謨罵之極口,師都?xì)⒅?。二月,詔追賜爵武昌縣公,謚曰忠。

  唐高祖派金紫光祿大夫武功人靳孝謨帶兵安定邊郡,靳孝謨被梁師都俘獲。靳孝謨破口大罵梁師都,被梁師都?xì)⒌?。二月,唐高祖下詔,追賜靳孝謨?yōu)槲洳h公,謚號為“忠”。

  初定租、庸、調(diào)法,每丁租二石,絹二匹,綿三兩;自茲以外,不得橫有調(diào)斂。

  初步制定租、庸、調(diào)法,每個成年男子每年交租二石,絹二匹,綿三兩;除此之外,不得橫征暴斂。

  丙戌,詔:諸宗姓居官者在同列之上,未仕者免其徭役;每州置宗師一人以攝總,別為團伍?!?/p>

  丙戌(十一日),高祖下詔:“皇室各同族中做官的,位在同品級官員之上,沒有做官的,免除其徭役;每州設(shè)立一個宗師加以管理,另為編制?!?/p>

  張俟德至涼,李軌召其群臣廷議曰:“唐天子,吾之從兄,今已正位京邑。一姓不可自爭天下,吾欲去帝號,受其封爵,可乎?”曹珍曰:“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稱王稱帝者,奚啻一人!唐帝關(guān)中,涼帝河右,固不相妨。且已為天子,奈何復(fù)自貶黜!必欲以小事大,請依肅事魏故事。”軌從之。戊戌,軌遣其尚書左丞鄧曉入見,奉書稱“皇從弟大涼皇帝臣軌”而不受官爵。帝怒,拘曉不遣,始議興師討之。

  張俟德到達涼州,李軌召集他的群臣在朝廷上議論說:“唐天子是我的堂兄,現(xiàn)在已在京邑做上皇帝。一姓之人不應(yīng)自相爭奪天下,我想去掉帝號,接受唐朝的封爵,合適嗎?”曹珍說:“隋朝失去天下,天下人共爭君位,稱王稱帝的,豈只一人!唐朝在關(guān)中稱帝,涼朝在河右稱帝,本來不相妨礙。況且您已經(jīng)做了天子,何必又自己貶黜自己呢!如果您想以小事大的話,就請依照過去梁朝蕭服從魏朝的那種做法吧?!崩钴壜爮牧瞬苷涞脑?。戊戌(二十八日),李軌派遣他的尚書左丞鄧曉入京見唐朝皇帝,獻書上自稱“皇帝的堂弟、大涼國皇帝、臣下李軌”,而不接受唐朝的官爵。高祖很生氣,拘留了鄧曉,不讓他返回。同時開始議論興師討伐李軌之事。

  初、隋煬帝自征吐谷渾,吐谷渾可汗伏允以數(shù)千騎奔黨項,煬帝立其質(zhì)子順為主,使統(tǒng)余眾,不果入而還。會中國喪亂,伏允復(fù)還收其故地。上受禪,順自江都還長安,上遣使與伏允連和,使擊李軌,許以順還之。伏允喜,起兵擊軌,數(shù)遣使入貢請順,上遣之。

  當(dāng)初,隋煬帝親自征討吐谷渾,吐谷渾的可汗伏允帶領(lǐng)幾千騎兵逃到黨項,隋煬帝扶立吐谷渾在隋作人質(zhì)的伏允之子伏順為吐谷渾君主,讓伏順統(tǒng)帥留下的部眾,但伏順沒能回到吐谷渾便返回中原。恰逢中國喪亂,伏允又返回吐谷渾收回原有的領(lǐng)地?;噬霞次粫r,伏順從江都回到長安,高祖派使者與伏允聯(lián)合,讓伏允進攻李軌,許愿歸還伏順。伏允很高興,發(fā)兵進攻李軌,幾次派遣使者給唐朝進貢,請求歸還伏順,皇上遣返伏順回吐谷渾。

  閏月,朱粲遣使請降,詔以粲為楚王,聽自置官屬,以便宜從事。

  閏二月,朱粲派使者到唐朝請求投降,高祖下詔立朱粲為楚王,聽?wèi){朱粲自己設(shè)立官屬,視方便辦事。

  宇文化及以珍貨誘海曲諸賊,賊帥王薄帥眾從之,與共守聊城。

  宇文化及用珍奇貨物引誘海邊的賊眾,賊帥王薄率賊眾服從宇文化及,與宇文化及一起守護聊城。

  竇建德謂其群下曰:“吾為隋民,隋為吾君;今宇文化及弒逆,乃吾讎也,吾不可以不討!”乃引兵趣聊城。

  竇建德對其群下說:“我是隋朝百姓,隋是我的君主;現(xiàn)在宇文化及叛逆殺了皇帝,就是我的仇人,我不能不討伐!”于是帶兵開赴聊城。

  淮安王神通攻聊城,化及糧盡,請降,神通不許。安撫副使崔世勸神通許之,神通曰:“軍士暴露日久,賊食盡計窮,克在旦暮,吾當(dāng)攻取以示國威,且散其玉帛以勞將士,若受其降,將何以為軍賞乎!”世曰;“今建德方至,若化及未平,內(nèi)外受敵,吾軍必敗。夫不攻而下之,為功甚易,奈何貪其玉帛而不受乎!”神通怒,囚世干于軍中。既而宇文士及自濟北饋之,化及軍稍振,遂復(fù)拒戰(zhàn)。神通督兵攻之,貝州刺史趙君德攀堞先登,神通心害其功,收兵不戰(zhàn),君德大詬而下,遂不克。建德軍且至,神通引兵退。

  淮安王李神通攻打聊城,宇文化及沒有了糧食,請求投降,李神通不準(zhǔn)。安撫副使崔世勸李神通準(zhǔn)許宇文化及投降,李神通說:“軍隊、士卒風(fēng)餐露宿這么長時間,敵人糧盡計窮,馬上就能取勝,我要攻下聊城以宣揚國威,并且分了他的財寶慰勞將士,如果接受他投降,那么用什么來作賞賜軍隊的費用呢?”崔世說:“現(xiàn)在竇建德就要抵達,如果還沒有平定宇文化及,里外受敵,我軍必然失敗。不打就降服了敵人,作為功勞來得太容易了,怎么還能貪圖他的財寶而不接受投降呢?”李神通很生氣,把崔世囚禁在軍中。不久,宇文士及從濟北運糧接濟宇文化及,宇文化及的兵力逐漸恢復(fù),于是又重新抵抗。李神通督率軍隊攻城,貝州刺史趙君德率先攀著城堞登上城墻,李神通心中嫉妒他的功勞,收兵不戰(zhàn),趙君德大罵下了城,于是未能攻克。竇建德的軍隊即將抵達,李神通于是帶兵撤退。

  建德與化及連戰(zhàn),大破之,化及復(fù)保聊城。建德縱兵四面急攻,王薄開門納之。建德入城,生擒化及,先謁隋蕭皇后,語皆稱臣,素服哭煬帝盡哀;收傳國璽及鹵簿儀仗,撫存隋之百官,然后執(zhí)逆黨宇文智及、楊士覽、元武達、許弘仁、孟景,集隋官而斬之,梟首軍門之外。以檻車載化及并二子承基、承趾至襄國。斬之?;扒宜溃鼰o余言,但云:“不負(fù)復(fù)王!”

  竇建德和宇文化及連續(xù)交鋒,大敗宇文化及,宇文化及重又保守聊城。竇建德率兵從四面猛攻,王薄開城門迎入竇軍。竇建德進城,活捉了宇文化及,先去拜謁了隋蕭皇后,言語都自稱臣下,身著白色服裝哭隋煬帝以盡哀節(jié);收拾隋傳國玉璽及車駕儀仗,安撫隋朝的百官,然后,捉住派逆的同黨宇文智及、楊士覽、元武達、許弘仁、孟景,集合隋朝官員當(dāng)面斬了這幾個人,割下首級懸掛于軍營門外。用檻車載宇文化及和兩個兒子宇文承基、宇文承趾到襄國,將他們斬首。宇文化及臨死,沒有什么要說的,只說道:“不負(fù)復(fù)王!”

  建德每戰(zhàn)勝克城,所得資財,悉以分將士,身無所取。又不啖肉,常食蔬,菇粟飯;妻曹氏,不衣紈綺,所役婢妾,才十許人。及破化及,得隋宮人千數(shù),即時散遣之。以隋黃門侍郎裴矩為左仆射,掌選事,兵部侍郎崔君肅為侍中,少府令何稠為工部尚書,右司郎中柳調(diào)為左丞,虞世南為黃門侍郎,歐陽詢?yōu)樘G?。詢,紇之子也。自余隨才授職,委以政事。其不愿留,欲詣關(guān)中及東都者亦聽之,仍給資糧,以兵援之出境。隋驍果尚近萬人,亦各縱遣,任期所之。又與王世充結(jié)好,遣使奉表于隋皇泰主,皇泰主封為夏王。建德起于群盜,雖建國,未有文物法度,裴矩為之定朝儀,制律令,建德甚悅,每從之諮訪典禮。

  竇建德每次打了勝仗、攻陷城池,得到的物資財產(chǎn),全部用來分給將士,自己不留任何東西。他又不吃肉,經(jīng)常吃蔬菜,下粗米飯,妻子曹氏,不穿綾絹做的衣服,役使的奴婢侍妾,才十幾個人。待到打敗宇文化及,獲得一千多名隋朝宮女,當(dāng)即遣散。竇建德任命隋朝的黃門侍郎裴矩為左仆射,掌管官吏的選拔,兵部侍郎崔君肅為侍中,少府令何稠為工部尚書,右司郎中柳調(diào)為左丞,虞世南為黃門侍郎,歐陽詢?yōu)樘G?。歐陽詢是歐陽紇的兒子。其余的隋朝官員也都量才授官,交給他們政事。對不愿留下的人,準(zhǔn)備去關(guān)中或東都的,聽任他們前往,并給予路費糧食,派兵保護他們出境。隋驍果還有近一萬人,也分派遣返,聽任他們選擇去處。竇建德又與王世充聯(lián)合交好,派遣使節(jié)進表于皇泰主,黃泰主封他為夏王。竇建德出身盜賊,雖然建國,但沒有典章制度,裴矩為他制定朝儀,修訂法律,竇建德非常高興,經(jīng)常向裴矩請教禮儀典章之事。

  甲辰,上考第群臣,以李綱、孫伏伽為第一,因置酒高會,謂裴寂等曰:“隋氏以主驕臣諂亡天下,朕即位以來,每虛心求諫,然惟李綱差盡忠款,孫伏伽可謂誠直,余人猶踵敝風(fēng),俯眉而已,豈朕所望哉!朕視卿如愛子,卿當(dāng)視朕如慈父,有懷必盡,勿自隱也!”因命舍君臣之敬,極歡而罷。

  甲辰(初四),唐高祖考核群臣高下,李綱、孫伏伽為第一,于是設(shè)盛大宴會,對裴寂等人說:“隋朝因為君主驕奢,臣子諂媚,丟了天下,朕即位以來,經(jīng)常虛心求諫,但是唯有李綱比較能竭盡忠誠,孫伏伽可以稱的正直,其余的仍然沿襲隋朝惡劣的風(fēng)氣,只是俯首貼耳,這豈是朕所希望的!朕視各位猶如愛子,各位應(yīng)當(dāng)將朕當(dāng)作慈父,有什么看法一定要暢所欲言,不要埋在心里。”于是下令免去君臣之間的禮數(shù),盡興而罷。

  遣前御史大夫段確使于朱粲。

  唐派遣前御史大夫段確出使朱粲之處。

  初,上為隋殿內(nèi)少監(jiān),宇文士及為尚輦奉御,上與之善。士及從化及至黎陽,上手詔召之,士及潛遣家僮間道詣長安,又因使者獻金環(huán)。化及至魏縣,兵勢日蹙,士及勸之歸唐,化及不從,內(nèi)史令封德彝說士及于濟北征督軍糧以觀其變。化及稱帝,立士及為蜀王?;八?,士及與德彝自濟北來降。時士及妹為昭儀,由是授上儀同。上以封德彝隋室舊臣,而諂巧不忠,深誚責(zé)之,罷遣就舍。德彝以秘策干上,上悅,尋拜內(nèi)史舍人,俄遷侍郎。

  當(dāng)初,唐高祖作隋殿內(nèi)少監(jiān),宇文士當(dāng)隋尚輦奉御,高祖與他很要好。宇文士及隨宇文化及到黎陽,高祖親筆寫詔書召宇文士及,宇文士及暗中派家僮從小路赴長安,又托使者獻金環(huán)表示想回長安。宇文化及到魏縣,兵力日益衰弱,宇文士及勸他歸順唐朝,宇文化及不聽,內(nèi)史令封德彝勸士及在濟北征收督運軍糧靜觀其變。宇文化及稱帝,立士及為蜀王。宇文化及死后,宇文化及和封德彝從濟北前來降唐。當(dāng)時宇文士及的妹妹是后宮中的昭儀,因此授予士及上儀同之銜。高祖因為封德彝是隋朝舊臣,諂媚虛偽而不忠誠,狠狠地斥責(zé)了他一番,罷免了他的官職遣返回家。封德彝用秘策迎合皇上,謀求進身,高祖很高興,馬上拜封德彝為內(nèi)史舍人,不久又升遷為侍郎一級官員。

  甲寅,隋夷陵郡丞安陸許紹帥黔安、武陵、澧陽等諸郡來降。紹幼與帝同學(xué);詔以紹為峽州刺史,賜爵安陸公。

  甲寅(十四日),隋朝夷陵郡丞安陸人許紹帶領(lǐng)黔安、武陵、澧陽等郡官吏前來降唐。許紹幼年與高祖在一起上學(xué),高祖下詔任命許紹為峽州刺史,賜爵安陸公。

  丙辰,以徐世為黎州總管。

  丙辰(十六日),唐高祖任命徐世為黎州總管。

  丁巳,驃騎將軍張孝珉以勁卒百人襲王世充汜水城,入其郛,沈米船百五十艘。

  丁巳(十七日),唐驃騎將軍張孝珉率領(lǐng)一百精壯士兵襲擊王世充的汜水城,進入汜水外城,將一百五十艘運米船沉入水中。

  己未,世充寇故州。世充以秦叔寶為龍驤大將軍,程知節(jié)為將軍,待之皆厚。然二人疾世充多詐,知節(jié)謂叔寶曰:“王公器度淺狹而多妄語,好為咒誓,此乃老巫嫗耳,豈撥亂之主乎!”世充與唐兵戰(zhàn)于九曲,叔寶、知節(jié)皆將兵在陳,與其徒數(shù)十騎,四馳百許步,下馬拜世充曰:“仆荷公殊禮,深思報效;公性猜忌,喜信讒言,非仆托身之所,今不能仰事,請從此辭?!彼燔S馬來降。世充不敢逼。上使事秦王世民,世民素聞其名。厚禮之,以叔寶為馬軍總管,知節(jié)為左三統(tǒng)軍。時世充驍將又有驃騎武安李君羨、征南將軍臨邑田留安,亦惡世充之為人,帥眾來降。世民引君羨左右,以留安為右四統(tǒng)軍。

  己未(十九日),王世充侵犯州,王世充任命秦叔寶為龍驤大將軍,程知節(jié)為將軍,待他們很好。但是二人憎恨王世充多詐,程知節(jié)對秦叔寶說:“王公才識風(fēng)度淺薄狹隘,卻愛亂說,喜歡賭咒發(fā)誓,這不過是老巫婆,哪里是撥亂反正的君主!”王世充在九曲與唐軍交戰(zhàn),秦叔寶、程知節(jié)都帶兵在陣上,和他們的幾十名部下,騎著馬向西跑了一百來步,然后下馬向王世充行禮,說道:“我等身受您的特別優(yōu)待,總想報恩效力,但您性情猜忌,愛信讒言,不是我等托身之處,如今不能再侍奉您,請求從此分別?!庇谑翘像R前來降唐,王世充不敢追逼。高祖讓他們侍奉秦王李世民,李世民早已聽說他們的名聲,十分尊重他們,任命秦叔寶為馬軍總管,程知節(jié)為左三統(tǒng)軍。當(dāng)時王世充的驍將還有驃騎武安人李君羨、征南將軍臨邑人田留安,也厭惡王世充的為人,帶領(lǐng)部下前來投降。李世民將李君羨安置在身邊,任命田留安為右四統(tǒng)軍。

  王世充囚李育德之兄厚德于獲嘉,厚德與其守將趙君穎逐殷州刺史段大師,以城來降。以厚德為殷州刺史。

  王世充將李育德的兄長李厚德囚禁在獲嘉縣,李厚德與看守他的將領(lǐng)趙君穎趕走了殷州刺史段大師,以城池來降唐。唐任命李厚德為殷州刺史。

  竇建德陷邢州,執(zhí)總管陳君賓。

  竇建德攻陷了邢州,活捉了總管陳君賓。

  上遣殿內(nèi)監(jiān)竇誕、右衛(wèi)將軍宇文歆助并州總管齊王元吉守晉陽。誕,抗之子也,尚帝女襄陽公主。元吉性驕侈,奴客婢妾數(shù)百人,好使之被甲,戲為攻戰(zhàn),前后死傷甚眾,元吉亦嘗被傷。其乳母陳善意苦諫,元吉醉,怒,命壯士歐殺之。性好田獵,載罔罟三十車,嘗言:“我寧三日不食,不能一日不獵?!背Ec誕游獵,蹂踐人禾稼。又縱左右奪民物,當(dāng)衢射人,觀其避箭。夜,開府門,宣淫他室。百姓憤怨,歆屢諫不納乃表言其狀。壬戌,元吉坐免官。

  唐高祖派遣殿內(nèi)監(jiān)竇誕、右衛(wèi)將軍宇文歆協(xié)助并州總管齊王李元吉鎮(zhèn)守晉陽。竇誕是竇抗的兒子,娶了高祖的女兒襄陽公主。李元吉性情驕橫,生活奢侈,有幾百名奴婢侍妾,喜歡讓他們穿上戰(zhàn)袍,作打仗的游戲,前后死傷了很多人,李元吉也曾受傷。元吉的奶媽陳善意苦苦勸說,元吉喝醉,聽到她的話很生氣,命令力士打死了陳善意。李元吉生性喜歡打獵,有三十車捕捉鳥獸魚蝦的網(wǎng),曾經(jīng)說:“我寧可三天不吃飯,也不能一天不打獵?!背3:透]誕游獵,踐踏百姓的莊稼。他還放縱身邊的人槍奪民物,在大街上射人,看人避箭的樣子。夜里打開王府大門,公然在別人家做出淫穢之事。百姓十分憤恨,宇文歆屢次規(guī)勸元吉都不聽,于是宇文歆上表報告了李元吉的情況。壬戌(二十二日),李元吉獲罪被免官。

  癸亥,陟州刺史李育德攻下王世充河內(nèi)堡聚三十一所。乙丑,世充遣其兄子君廓侵陟州,李育德?lián)糇咧瑪厥浊в嗉?。李厚德歸省親疾,使李育德守獲嘉,世充并兵攻之;丁卯,城陷,育德及弟三人皆戰(zhàn)死。

  癸亥(二十三日),唐陟州刺史李育德攻下王世充在河內(nèi)地區(qū)的三十一座堡壘村落。乙丑(二十五日),王世充派遣侄子王君廓侵犯陟州,李育德?lián)敉藖頂?,殺死一千多人。李厚德回鄉(xiāng)探望生病的父母,讓李育德守衛(wèi)獲嘉,王世充合兵攻打獲嘉,丁卯(二十七日),獲嘉陷落,李育德與三個弟弟全部陣亡。

  己巳,李公逸以雍丘來降,拜杞州總管,以其族弟善行為杞州刺史。

  己巳,(二十九日),李公逸以雍丘前來降唐,官拜杞州總管,任命他的同族弟弟李善行為杞州刺史。

  隋吏部侍郎楊恭仁,從宇文化及至河北;化及敗,魏州總管元寶藏獲之,已巳,送長安。上與之有舊,拜黃門侍郎,尋以為涼州總管。恭仁素習(xí)邊事,曉羌、胡情偽,民夷悅服,自蔥嶺已東,并入朝貢。

  隋朝的吏部侍郎楊恭仁,跟隨宇文化及來到河北;宇文化及失敗,被唐魏州總管元寶藏俘獲,已巳(二十九日),將楊恭仁押送到長安。唐高祖和他是老相識,于是楊恭仁官拜黃門侍郎,隨即又任命為涼州總管。楊恭仁一向熟悉邊境事務(wù),了解羌、胡各族的虛實,涼州百姓與夷族對他都心悅誠服,蔥嶺以東地區(qū)的各國,都前來朝拜,獻納貢品。

  突闕始畢可汗將其眾渡河至夏州,梁師都發(fā)兵會之,以五百騎授劉武周,欲自句注入寇太原。會始畢卒,子什缽幼,未可立,立其弟俟利弗設(shè)為處羅可汗。處羅以什缽為尼步設(shè),使居?xùn)|偏,直幽州之北。先是,上遣右武候?qū)④姼哽o奉幣使于突厥,至豐州,聞始畢卒,敕納于所在之庫。突厥聞之、怒,欲入寇;豐州總管張長遜遣高靜以幣出塞為朝廷致賻,突厥乃還。

  突厥始畢可汗帶領(lǐng)手下人馬渡過黃河到夏州,梁師都排出軍隊與突厥會合,把五百騎兵授予劉武周,準(zhǔn)備從句注入侵太原,恰好始畢去世,始畢的兒子什缽年幼,不能立為可汗。突厥立始畢的弟弟俟利弗設(shè)為處羅可汗。處羅任命什缽為尼步設(shè),把他安置在突厥的東部,正當(dāng)幽州的北面。這之前,唐高祖派遣右武候?qū)④姼哽o攜帶禮物出使突厥,走到豐州,聽說始畢去世,朝廷下令將這些禮物交到當(dāng)?shù)氐膫}庫。突厥聞訊,很氣憤,打算入侵,豐州總管張長遜派高靜帶這些禮物出塞作為朝廷贈送給始畢喪事的用款,于是突厥回師。

  三月,庚午,梁師都寇靈州,長史楊則擊走之。

  三月庚午(初一),梁師都侵犯靈州,被唐靈州長史楊則擊退。

  壬申,王世充寇州,刺史史萬寶戰(zhàn)不利。

  壬申(初三),王世充侵犯州,唐州刺史史萬寶迎戰(zhàn)失利。

  庚辰,隋北海通守虔符、文登令方惠整及東海、齊郡、東平、任城、平陸、壽張、須昌賊帥王薄等并以其地來降。

  庚辰(十一日),隋朝北海通守鄭虔符、文登縣令方惠整以及東海,齊郡,東平、任城、平陸、壽張、須昌叛亂首領(lǐng)王薄等人都以屬地降唐。

  王世充之寇新安也,外示攻取,實召文武之附已者議受禪。李世英深以為不可,曰:“四方所以奔馳歸附東都者,以公能中興隋室故也。今九州之地,未清其一,遽正位號,恐遠(yuǎn)人皆思判去矣!”世充曰:“公言是也!”長史韋節(jié)、楊續(xù)等曰:隋氏數(shù)窮,在理昭然。夫非常之事,固不可與常人議之。”太史令樂德融曰:“昔歲長星出,乃除舊布新之徵;今歲星在角、亢,亢,鄭之分野。若不亟順天道,恐王氣衰息?!笔莱鋸闹?。外兵曹參軍戴胄言于世充曰:“君臣猶父子也,休戚同之。明公莫若竭忠徇國,則家國俱安矣?!笔莱湓庌o稱善而遣之。世充議受九錫,胄復(fù)固諫,世充怒,出為鄭州長史,使與兄子行本鎮(zhèn)虎牢。乃使段達等言于皇泰主,請加世充九錫,皇泰主曰:“鄭公近平李密,已拜太尉,自是以來,未有殊績,俟天下稍平,議之未晚?!倍芜_曰:“太尉欲之?!被侍┲魇煲曔_曰:“任公!”辛巳,達等以皇泰主之詔命世充為相國,假黃鉞,總百揆,進爵鄭王,加九錫,鄭國置丞相以下官。

  王世充侵犯新安,對外說是要攻取城池,實際召集文武官員中附合自己的人商議接受禪讓帝位的事。李世英堅持認(rèn)為不可,他說:“四方八面的群雄之所以迅速歸附東都,是認(rèn)為您能夠中興隋朝的緣故,如今全國九州之地,平定的還不及其一就倉促稱帝,恐怕與您不夠親近的人,都想叛離而去了!”王世充說:“你說的對!”長史韋節(jié)、楊續(xù)等說:“隋朝的氣數(shù)已經(jīng)完了,這道理很明白。特殊情況,自然不可與常人商量?!碧妨顦返氯谡f:“往年長星出現(xiàn),這是除舊布新的征兆,現(xiàn)今歲星在角宿、亢宿,亢宿是鄭的分野。如果不馬上順應(yīng)天道,恐怕王氣就會衰落?!蓖跏莱渎爮牧诉@些意見。外兵曹參軍戴胄對王世充說:“君臣就像父子,休戚與共,明公您不如竭忠為國,則個人國家都會安定?!蓖跏莱浼僖夥Q他說得很好把他打發(fā)走了。王世充商議接受九錫,戴胄又盡力規(guī)諫,王世充很生氣,把他貶出東都作鄭州長史,讓他和王世充的侄子王行本鎮(zhèn)守虎牢。王世充于是派段達等人對皇泰主說明,請求授予王世充九錫。皇泰主說:“鄭公新近平定了李密,已經(jīng)官拜太尉,從那以來,沒有特別的功勞,待天下逐漸平定,再論此事也不晚?!倍芜_說:“太尉想加九錫?!被侍┲骶o緊盯著段達,說:“隨您便!”辛巳(十二日),段達等人以皇泰主的名義下詔命王世充為相國,讓他持飾有黃金的斧頭,讓他總理百官政務(wù),爵位晉封為鄭王,加九錫,鄭國可設(shè)置丞相以下官員。

  初,宇文化及以隋大理卿鄭善果為民部尚書,從至聊城,為化及督戰(zhàn),中流矢。竇建德克聊城,王琮獲善果,責(zé)之曰:“公名臣之家,隋室大臣,奈何為弒君之賊效命,苦戰(zhàn)傷痍至此乎!”善果大慚,欲自殺,宋正本馳往救止之;建德復(fù)不為禮,乃奔相州,淮安王神通送之長安。庚午,善果至,上優(yōu)禮之,拜左庶子、檢校內(nèi)史侍郎。

  當(dāng)初,宇文化及任用隋大理卿鄭善果作民部尚書,鄭善果跟隨宇文化及到聊城,為宇文化及督戰(zhàn),中了流箭。竇建德攻克聊城,王琮抓獲了鄭善果,斥責(zé)他說:“您是名臣之后,隋朝的大臣,怎么能為弒君的反賊效命,拼命作戰(zhàn)受傷到這副樣子;”鄭善果羞愧萬分,想自殺,宋正本跑去制止了他;竇建德又對他不尊重,于是鄭善果逃往相州,淮安王李神通送他去長安。庚午(疑誤),鄭善果到達長安,高祖對他很優(yōu)厚,官拜左庶子、檢校內(nèi)史侍郎。

  齊王元吉諷并州父老詣關(guān)留已;甲申,復(fù)以元吉為并州總管。

  齊王李元吉暗示并州的父老赴朝中要求挽留自己;甲申(十五日),重新任命李元吉為并州總管。

  戊子,淮南五洲皆遣使來降。

  戊子(十九日),淮南五洲均派遣使節(jié)前來降唐。

  辛卯,劉武周寇并州。

  辛卯(二十二日)劉武周侵犯并州。

  壬辰,營州總管鄧擊高開道,敗之。

  壬辰(二十三日),唐營州總管鄧進攻并打敗了高開道。

  甲午,王世充遣其將高毗寇義州。

  甲午(二十五日),王世充派遣他的將領(lǐng)高毗侵犯義州。

  東都道士桓法嗣獻《孔子閉房記》于王世充,言相國當(dāng)代隋為天子。世充大悅,以法嗣為諫議大夫。世充又羅取雜鳥,書帛系頸,自言符命而縱之。有得鳥來獻者,亦拜官爵。于是段達以皇泰主命,加世充殊禮,世充奉表三讓。百官勸進,設(shè)位于都堂。納言蘇威年老,不任朝謁,世充以威隋氏重臣,欲以炫耀士民,每勸進,必冠威名。及受殊禮之日,扶威置百官之上,然后南面正坐受之。

  東都的道士桓法嗣將《孔子閉房記》一書獻給王世充,稱相國王世充應(yīng)取代隋作天子。王世充欣喜異常,任命桓法嗣為諫議大夫。王世充又網(wǎng)住各種飛禽,將布帛寫上字系在鳥頸上,自稱受命于天而放掉。有人得到這些鳥獻上,也拜官封爵。于是段達以皇泰主的名義下令,給予王世充特殊的禮遇,王世充上表三次推讓。滿朝文武百官勸他稱帝,在都堂設(shè)座位。納言蘇威年老,上朝難以支撐,王世充因為蘇威是隋朝的重臣,想利用他向大臣,百姓炫耀,每次百官勸進,必定以蘇威為首。待接受殊禮的日子,將蘇威扶到百官之前,然后自己面向南坐定接受拜見。

  夏,四月,劉武周引突厥之眾,軍于黃蛇嶺,兵鋒甚盛,齊王元吉使車騎將軍張達以步卒嘗寇;達辭以兵少不可往,元吉強遣之,至則俱沒。達忿恨,庚子,引武周襲榆次,陷之。

  夏季,四月,劉武周帶領(lǐng)突厥人馬,在黃蛇嶺扎營,來勢很猛,齊王李元吉讓車騎將軍張達用兵挑戰(zhàn)。張達推辭說兵力太少不可前往,李元吉硬逼他出兵,士兵到敵營便全部陣亡。張達很忿怒,庚子(初二),張達帶領(lǐng)劉武周襲擊并攻陷了榆次。

  散騎常侍段確,性嗜酒,奉詔慰勞朱粲于菊潭。辛丑,乘醉侮粲曰:“聞卿好啖人,人作何味?”粲曰:“啖醉人正如糟藏彘肉?!贝_怒,罵曰:“狂賊入朝,為一頭奴耳,復(fù)得啖人乎!”粲于座收確及從者數(shù)十人,悉烹之以啖左右。遂屠菊潭,奔王世充,世充以為龍驤大將軍。

  唐散騎常侍段確生性喜歡喝酒,奉詔到菊潭慰勞朱粲。辛丑(初三),段確趁酒醉侮慢朱粲說:“聽說你愛吃人肉,人肉是什么滋味?”朱粲回答:“吃醉鬼的肉就像吃酒糟豬肉?!倍未_生氣,罵道:“狂賊入朝,不過是個奴仆頭目罷了,還能吃人肉嗎?”朱粲就在席間捉住段確和幾十名隨者,全部煮了,分給身邊的人吃,隨后朱粲屠殺了菊潭百姓,投奔王世充,王世充任命他為龍驤大將軍。

  王世充令長史韋節(jié)、楊續(xù)等及太常博士衡水孔穎達,造禪代儀,遣段達、云定興等十余人入奏皇泰主曰:“天命不常,鄭王功德甚盛,愿陛下遵唐、虞之跡!”皇泰主斂膝據(jù)案,怒曰:“天下,高祖之天下,若隋祚未亡,此言不應(yīng)輒發(fā);必天命已改,何煩禪讓!公等或祖禰舊臣,或臺鼎高位,既有斯言,朕復(fù)何望!”顏色凜冽,在延者皆流汗。退朝,泣對太后。世充更使人謂之曰:“今海內(nèi)未寧,須立長君,俟四方安集,當(dāng)復(fù)子明辟,必如前誓?!惫锩莱浞Q皇泰主命,禪位于鄭,遣其兄世惲幽皇泰主于含涼殿,雖有三表陳讓及敕書敦勸,皇泰主皆不知也。遣諸將引兵入清宮城,又遣術(shù)人以桃湯葦火祓除禁省。

  王世充命令長史韋節(jié)、楊續(xù)等人及太常博士衡水人孔穎達制訂禪代的禮儀,派段達、云定興等十幾個人進宮稟告皇泰主說:“上天的旨意不是永恒不變的,如今鄭王功高德重,希望陛下遵從唐堯、虞舜的做法禪位。”原盤坐榻上德皇泰主不禁并攏雙膝撐著矮桌氣憤地說:“天下,是高祖的天下,如果隋運未亡,這種話就不應(yīng)提起,如果上天的旨意已經(jīng)改變,也用不著什么禪讓!各位不是祖輩舊臣,就是身居三公高位,既然你們說出這種話,朕還能指望什么!”神色嚴(yán)峻,在朝的各位大臣都流下冷汗?;侍┲飨鲁?,對著太后流淚。王世充又派人對皇泰主說:“如今海內(nèi)尚未安定,需要立年長一些的人作君主,待到天下安寧,一定公開恢復(fù)您的帝位,決不違背原先的誓言?!惫锩ǔ跷澹?,王世充聲稱皇泰主之命。隋禪位于鄭,派他的兄長王世惲將皇泰主軟禁在含涼殿,雖然這以前有王世充三次上表辭讓及皇泰主下敕書敦促勸進的事,實際皇泰主都不知道。王世充派遣眾將領(lǐng)帶兵清理宮城,又派術(shù)士用桃湯、葦火在宮中舉行除兇祈福的儀式。

  隋將帥、郡縣及賊帥前后繼有降者,詔以王薄為齊州總管,伏德為濟州總管,鄭虔符為青州總管,綦公順為淮州總管,王孝師為滄州總管。

  隋朝的將帥、郡縣以及各地起兵者前后相繼來降唐的人、唐高祖下詔任命王薄為齊州總管,伏德為濟州總管,鄭虔符為青州總管,綦公順為淮州總管,王孝師為滄州總管。

  甲辰,遣大理卿新樂郎楚之安撫山東,秘書監(jiān)夏候端安撫淮左。

  甲辰(初六),唐派遣大理卿新樂人郎楚之安撫山東,秘書監(jiān)夏侯端安撫淮左。

  乙巳,王世充備法駕入宮,即皇帝位;丙午,大赦,改元開明。

  乙巳(初七),王世充用全套皇帝車駕進入宮城,即皇帝位,丙午(初八),大赦天下,改年號為開明。

  丁未,隋御衛(wèi)將軍陳棱以江都來降;以棱為揚州總管。

  丁未(初九),隋御衛(wèi)將軍陳棱以江都來降唐;唐任命陳棱為揚州總管。

  戊審,王世充立子玄應(yīng)為太子,玄怨為漢王,余兄弟宗族十九人皆為王。奉皇泰主為潞國公。以蘇威為太師,段達為司徒,云定興為太尉,張僅為司空,楊續(xù)為納言,韋節(jié)為內(nèi)史,王隆為左仆射,韋霽為右仆射,齊王世惲為尚書令,楊汪為吏部尚書,杜淹為少吏部,鄭為御史大夫。世惲,世充之兄也。又以國子助教吳人陸德明為漢王師,令玄怨就其家行束修禮。德明恥之,服巴豆散,臥稱病,玄怨入跪床下,對之遺利,竟不與語。德明名郎,以字行。

  戊申(初十),王世充立兒子王玄應(yīng)為太子,王玄怨為漢王,其余兄弟、同族十九人都封為王。奉皇泰主為潞國公。任命蘇威為太師,段達為司徒,云定興為太尉,張僅為司空,楊續(xù)為納言,韋節(jié)為內(nèi)史令,王隆為左仆射,韋霽為右仆射,齊王王世惲為尚書令,楊汪為吏部尚書,杜淹為少吏部,鄭為御史大夫。王世惲是王世充的兄長。又任命國子助教吳人陸德明為漢王的教師,命漢王王玄怨到他家中行拜師禮。陸德明覺得是恥辱,吃了瀉藥巴豆散,臥床說有病,王玄怨進屋跪在床前,陸德明當(dāng)著王玄怨面泄痢,從始至終沒有和他說一句話。陸德明名朗,平素稱字。

  世充于闕下及玄武門等數(shù)處皆設(shè)榻,坐無常所,親受章表;或輕騎歷衢市,亦不清道,民但避路而已。世充按轡徐行,語之曰:“昔時天子深居九重,在下事情無由聞徹。今世充非貪天位,但欲救恤時危,正如一州刺史,親覽庶務(wù),當(dāng)與士庶共評朝政,尚恐門有禁限,今于門外設(shè)坐聽朝,宜各盡情?!庇至钗鞒眉{冤抑,東朝堂納直諫。于是獻策上書者日有數(shù)百,條流既煩,省覽難遍,數(shù)日后,不復(fù)更出。

  王世充在宮門前的闕樓下及玄武門等幾處都擺了榻,行坐沒有固定場所,親自接受奏章上表,有時輕騎簡裝經(jīng)過鬧市,也不用清道令百姓回避,老百姓只需讓開道。王世充勒住馬韁緩慢行走,對老百姓說:“過去的天子居住于重重宮殿之中,民情無法上達帝聽。如今世充不是貪圖皇帝的寶座,只是想拯救現(xiàn)實的危難,就如一個州的長官刺史一樣,親自過問政務(wù),并要與官員百姓共同評議朝政,還怕宮門有所限制,現(xiàn)在在宮門外設(shè)坐位聽朝,各位都應(yīng)當(dāng)把了解的情況全部講出來?!庇置钜晕鞒檬芾碓┣椋瑬|朝堂接受直言極諫。于是每天有幾百人獻策上書,分類既很麻煩,也難以全部省閱,幾天后,王世充就不再出宮。

  竇建德聞王世充自立,乃絕之,始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下書稱詔,追謚隋煬帝為閔帝。齊王之死也,有遺腹子政道,建德立以為鄖公,然猶依倚突厥以壯其兵勢。隋義成公主遣使迎蕭皇后及南陽公主,建德遣千余騎送之,又傳宇文化及首以獻義成公主。

  竇建德聽說王世充自立為帝,于是與王世充斷絕了關(guān)系,開始自己設(shè)立天子使用的旗幟,出入都像天子一樣清道警戒。下達的文書稱為詔,追謚隋煬帝為隋閔帝。隋齊王楊死的時候,有遺腹子名政道,竇建德立他為鄖公,但是仍然依靠突厥以壯聲勢。隋朝義成公主派人迎接隋蕭皇后和南陽公主到突厥,竇建德派遣一千多騎兵護送,又將宇文化及的首級獻給義成公主。

  丙辰,劉武周圍并州,齊王元吉拒卻之。戊午,詔太常卿李仲文將兵救并州。

  丙辰(十八日),劉武周包圍并州,齊王李元吉抵抗并擊退來敵。戊午(二十日),唐下詔命太常卿李仲文帶兵救援并州。

  王世充將軍丘懷義居門下內(nèi)省,召越王君度、漢王玄怨、將軍郭士衡雜妓妾飲博,侍御史張?zhí)N古彈之。世充大怒,令散手執(zhí)君度、玄怨,批其耳數(shù)十;又命引入東上閣,杖之各數(shù)十。懷義、士衡不問。賞蘊古帛百段,遷太子舍人,君度,世充之兄子也。

  王世充的將軍丘懷義在門下內(nèi)省,召集越王王君度、漢王王玄怨、將軍郭士衡與女妓侍妾鬼混在一起飲酒賭博,侍御史張?zhí)N古彈劾他們。王世充非常生氣,命令散手仗衛(wèi)士捉住王君度、王玄怨,打了他們幾十個耳光,又下令帶入東上閣,各打幾十大板。丘懷義、郭士衡不問罪。賞給張?zhí)N古一百段帛,遷官太子舍人。王君度是王世充兄長的兒子。

  世充每聽朝,殷勤誨諭,言詞重復(fù),千端萬緒,侍衛(wèi)之人不勝倦弊,百司奏事,疲于聽受。御史大夫蘇良諫曰:“陛下語太多而無領(lǐng)要,計云爾即可,何煩許辭也!”世充默然良久,亦不罪良,然性如是,終不能改也。

  王世充每次聽朝,都殷勤訓(xùn)諭,言詞重復(fù),千頭萬緒,令侍衛(wèi)疲倦不堪,各部門官吏上奏政事,也因長時間聽受訓(xùn)示而疲憊。御史大夫蘇良勸諫道:“陛下話太多,而不得要領(lǐng),如此這般商議一下就可以了,何必費這么多口舌?”王世充沉默很長時間,也不怪罪蘇良,但是他就是這種性情,最終也不能改。

  王世充數(shù)攻伊州,總管張善相拒之;糧盡,援兵不至,癸亥,城陷,善相罵世充極口而死。帝聞,嘆曰:“吾負(fù)善相,善相不負(fù)吾也!”賜其子襄城郡公。

  王世充幾次攻打伊州,唐總管張善相拒敵,糧食吃光,還不見援軍,癸亥(二十五日),城池陷落,張善相盡力痛罵王世充一直到死。唐高祖聽說后,感嘆道:“我對不起善相,善相卻沒有辜負(fù)我!”賜給張善相的兒子襄城郡公爵位。

  五月,王世充陷義州,復(fù)寇西濟州,遣右驍衛(wèi)大將軍劉弘基將兵救之。

  五月,王世充攻陷義州之后,又侵犯西濟州。唐派右驍衛(wèi)大將軍劉弘基帶兵救援。

  李軌將安仁兄興貴,仕長安,表請說軌,諭以禍福。上曰:“軌阻兵恃險,連結(jié)吐谷渾、突闕,吾興兵擊之,尚恐不克,豈口舌所能下乎!興貴曰:“臣家在涼州,奕世豪望,為民夷所附;弟仁為軌所信任,子弟在機近者以十?dāng)?shù)。臣往說之,軌聽臣固善,若其不聽,圖之肘腋易矣!”上乃遣之。

  李軌的將領(lǐng)安仁的兄長安興貴,在長安作官,上表請求去說服李軌,對他講明禍福。高祖說:“李軌依仗軍隊?wèi){借險要,連結(jié)吐谷渾、突厥,我起兵攻打他,還怕不能取勝,哪里是一番口舌就可以拿下的?”,安興貴回答:“臣下的家在涼州,累世豪門望族,各族百姓多加依附,弟弟仁受李軌信任,有十幾名子弟為李軌機密近要官員,臣前去說服李軌,李軌能聽我的話固然好,如果不聽,在他的身邊解決他,也容易了!”于是高祖派他前往涼州。

  興貴至武威,軌以為左右衛(wèi)大將軍。興貴乘間說軌曰:“涼地不過千里,土薄民貧。今唐起太原,取函秦,宰制中原,戰(zhàn)必勝,攻必取,此殆天啟,非人力也。不若舉河西歸之,則竇融之功復(fù)見于今日矣,軌曰:“吾據(jù)山河之固,彼雖強大,若我何!汝自唐來,為唐游說耳。興貴謝曰:“臣聞富貴不歸故鄉(xiāng),如衣繡夜行,臣闔門受陛下榮祿,安肯附唐!但欲效其愚慮,可否在陛下耳?!庇谑峭伺c仁陰結(jié)諸胡起兵擊軌,軌出戰(zhàn)而敗,嬰城自守。興貴徇曰:“大唐遣我來誅李軌,敢助之者夷三族!”城中人爭出就興貴。軌計窮,與妻子登玉女臺,置酒為別。庚辰,興貴執(zhí)之以聞,河西悉平。

  安興貴到達武威,李軌任命他為左右衛(wèi)大將軍。安興貴找機會勸李軌說:“涼的轄地不過千里,土地瘠薄百姓貧困。如今唐從太原興起,奪取了函秦,統(tǒng)制中原,戰(zhàn)必勝,攻必取,這大概是天意,不是人力能做到的。您不如帶整個河西歸附唐,那么漢代竇融的功勛又可以在今天重現(xiàn)了!”李軌說:“我憑著山河的牢固,他們雖然強大,又能拿我怎么樣?你從唐朝來,是為唐游說吧?!卑才d貴連忙謝罪道:“我聽說富貴不回鄉(xiāng),就像穿著錦繡衣服在夜間行走不為人所知一樣,臣下我全家受陛下的榮祿,怎么肯歸附唐?只不過想呈上我的想法,行不行在陛下您了?!庇谑峭讼潞桶踩拭孛苈?lián)合各胡部起兵攻打李軌,李軌出戰(zhàn),打了敗仗,于是環(huán)城自守。安興貴宣告:“大唐派我來誅滅李軌,有膽敢援助他的,誅殺三族?!背侵械娜藸幭喑龀峭侗及才d貴。李軌無計可施,和妻兒登上玉女臺,擺酒話別。庚辰(十三日),安興貴捉住李軌上報唐廷,河西全部平定。

  鄧曉在長安,舞蹈稱慶,上曰:“汝為人使臣,聞國亡。不而喜,以求媚于朕,不忠于李軌,肯為朕用乎!”遂廢之終身。

  李軌的使者鄧曉在長安,行禮表示祝賀,高祖說:“你身為人家的使臣,得知國家滅亡,不悲戚反而欣喜。向朕獻媚,你不能忠于李軌,能夠為朕所用嗎?”于是廢黜他終身不得任用。

  軌至長安,并其子弟皆伏誅。以安興貴為右武候大將軍、上柱國,涼國公,賜帛萬段,安仁為左武候大將軍,申國公。

  李軌被押送到長安,與他的兒子兄弟等全部伏法。唐任命安興貴為右武候大將軍、上柱國、涼國公,賜一萬段帛,任命安仁為左武候大將軍,申國公。

  隋末,離石胡劉龍兒擁兵數(shù)萬,自號劉王,以其子季真為太子;虎賁郎將梁德?lián)魯佚垉?。至是,季真與弟六兒復(fù)舉兵為亂,引劉武周之眾攻陷石州,殺刺史王儉,季真自稱突利可汗,以六兒為拓定王。六兒遣使請降,詔以為嵐州總管。

  隋末,離石胡人劉龍兒擁有數(shù)萬兵馬,自己號稱劉王,以兒子劉季真為太子,唐虎賁郎將梁德攻打并殺了劉龍兒。到此時,劉季真與弟弟劉六兒又起兵叛亂,帶領(lǐng)劉武周的軍隊攻陷石州,殺死唐石州刺史王儉。劉季真自稱突利可汗,以劉六兒為拓定王。劉六兒派人向唐請降,唐下詔任命他為嵐州總管。

  壬午,以秦王世民為左武候大將軍、使持節(jié)、涼·甘等九州諸軍事、涼州總管,其太尉、尚書令、雍州牧、陜東道行臺并如故。遣黃門侍郎楊恭仁安撫河西。

  壬午(十五日),唐任命秦王李世民為左武候大將軍、使持節(jié)、涼甘等九州諸軍事、涼州總管,原太尉、尚書令、雍州牧、陜東道行臺等官職仍舊。又派遣黃門侍郎楊恭仁安撫河西。

  丙戌,劉武周陷平遙。

  丙戌(十九日),劉武周攻陷平遙。

  癸巳,梁州總管、山東道安撫副使陳政為麾下所殺,攜其首奔王世充。政,茂之子也。

  癸巳(二十六日),唐梁州總管、山東道安撫副使陳政被部下殺死,部下攜帶他的首級投奔了王世充。陳政是陳茂的兒子。

  王世充以禮部尚書裴仁基、左輔大將軍裴行儼有威名,忌之。仁基父子知之,亦不自安,乃與尚書左丞宇文儒童、儒童弟尚食直長溫、散騎常侍崔德本謀殺世充及其黨,復(fù)尊立皇泰主;事泄,皆夷三族。齊王世惲言于世充曰:“儒童等謀反,正為皇泰主尚在故也,不如早除之?!笔莱鋸闹残肿犹仆跞蕜t及家奴梁百年鴆皇泰主?;侍┲髟唬骸案鼮檎?zhí)?,以往者之言,未?yīng)至此。”百年欲為啟陳,世惲不許;又請與皇太后辭訣,亦不許。乃布席焚香禮佛:“愿自今已往,不復(fù)生帝王家!”飲藥,不能絕,以帛縊殺之,謚曰恭皇帝。世充以其兄楚王世偉為太保。齊王世惲為太傅,領(lǐng)尚書令。

  王世充因為禮部尚書裴仁基、左輔大將軍裴行儼很有威望,所以猜忌他們。裴仁基父子得知后,內(nèi)心不安,于是與尚書左丞宇文儒童、宇文儒童之弟尚食直長宇文溫、散騎常侍崔德本謀劃殺死王世充及其黨羽,重新尊奉皇泰主楊侗為君主,事情泄露,均遭誅滅三族。齊王王世惲對王世充說:“儒童等人謀反,就是因為皇泰主還活著的緣故,不如早些除掉皇泰主?!蓖跏莱渎爮牧怂挠媱潱尚珠L的兒子唐王王仁則及家中奴隸梁百年毒死皇泰主?;侍┲鳁疃闭f:“就麻煩你們請問太尉,按他以前所說的話,不應(yīng)該這樣對待我?!绷喊倌晗霝榛侍┲飨蛲跏莱鋯⒆?,王世惲不準(zhǔn),皇泰主又請求與皇太后訣別,王世惲也不準(zhǔn)。于是皇泰主設(shè)席焚香拜佛祈禱道:“愿從今以后,不再生在帝王家!”喝下毒藥,沒能氣絕,于是又用帛勒死了皇泰主,定謚號為恭皇帝。王世充任命他的兄長楚王王世偉為太保,齊王王世惲為太傅,兼尚書令。

  六月,庚子,竇建德陷滄州。

  六月庚子(初三),竇建德攻陷滄州。

  初,易州賊帥宋金剛,有眾萬余,與魏刀兒連結(jié)。刀兒為竇建德所滅,金剛救之,戰(zhàn)敗,帥眾四千西奔劉武周。武周聞其善用兵,得之,甚喜,號曰宋王,委以軍事,中分家貲以遺之。金剛亦深自結(jié),出其故妻,納武周之妹。因說武周圖晉陽,南向爭天下。武周以金剛為西南道大行臺,使將兵三萬寇并州。丁未,武周進逼介州,沙門道澄以佛幡縋之入城,遂陷介州;詔左武衛(wèi)大將軍姜寶誼、行軍總管李仲文擊之。武周將黃子英往來雀鼠谷,數(shù)以輕兵挑戰(zhàn),兵才接,子英陽不勝而走,如是再三,寶誼、仲文悉眾逐之,伏兵發(fā),唐兵大敗,寶誼、仲文皆為所虜。既而俱逃歸,上復(fù)使二人將兵擊武周。

  當(dāng)初,易州盜賊首領(lǐng)宋金剛,有一萬多人馬,和魏刀兒相連結(jié)。魏刀兒為竇建德消滅,宋金剛救援魏刀兒,戰(zhàn)敗,帶領(lǐng)四千人馬向西投奔了劉武周。劉武周聽說宋金剛會用兵,得到他后,非常高興,稱他為宋王,將軍事大權(quán)交給宋金剛,并將自己的財產(chǎn)分出一半送給宋金剛。宋金剛也深加交結(jié),休掉原來的妻子,娶了劉武周的妹妹。并趁機勸劉武周圖謀晉陽,向南爭奪天下。劉武周任命宋金剛為西南道大行臺,讓他帶領(lǐng)三萬兵馬侵犯并州。丁未(初十),劉武周進逼介州。憎人道澄用佛幡把他拉入城中,于是劉武周攻陷了介州,唐命左武衛(wèi)大將軍姜寶誼、行軍總管李仲文迎擊劉武周。劉武周的將領(lǐng)黃子英來往于雀鼠谷,幾次用小部隊挑戰(zhàn),兩軍才一接觸,黃子英就假作失敗逃走,幾次三番這樣,姜寶誼、李仲文便出動全部兵力追擊,對方伏兵出擊,唐軍大敗,姜寶誼、李仲文都被對方俘虜,不久均逃回,高祖重讓二人帶軍攻打劉武周。

  己酉,突厥使來告始畢可汗之喪,上舉哀于長樂門,廢朝三日,詔百官就館吊其使者。又遣內(nèi)史舍人鄭德挺吊處羅可汗,賻帛三萬段。

  己酉(十二日),突厥使節(jié)前來通報始畢可汗訃聞,高祖在長樂門舉行哀悼儀式,三天不上朝,命百官到使者住所吊唁。又派內(nèi)史舍人鄭德挺去慰問處羅可汗,贈喪儀三萬段。

  上以劉武周入寇為憂,右仆射裴寂請自行。癸亥,以寂為晉州道行軍總管,討武周,聽以便宜從事。

  高祖因為劉武周的入侵而擔(dān)心,右仆射裴寂請求派自己前去。癸亥(二十六日),唐任命裴寂為晉州道行軍總管,討伐劉武周,聽其相機行事。

  秋,七月,初置十二軍,分關(guān)內(nèi)諸府以隸焉,皆取天星為名,以車騎府統(tǒng)之,每軍將、副各一人,取威名素重者為之,督以耕戰(zhàn)之務(wù),由是士馬精強,所向無敵。

  秋季,七月,唐初次設(shè)置十二軍,關(guān)內(nèi)諸府分別隸屬于十二軍,均取天星的名稱,由車騎府統(tǒng)領(lǐng)。每軍將軍、副將各一人,選擇素有威望者充任,督察農(nóng)耕與戰(zhàn)備。從此唐兵強馬壯,軍隊所向無敵。

  海岱賊帥徐圓郎以數(shù)州之地請降,拜兗州總管,封魯國公。

  海岱盜賊首領(lǐng)徐圓郎帶幾州之地請求降唐,唐命他為兗州總管,封爵魯國公。

  王世充遣其將羅士信寇州,士信帥其眾千余人來降。先是,士信從李密擊世充,兵敗,為世充所得,世充厚禮之,與同寢食。既而得邴元真等,待之如士信,士信恥之。士信有駿馬,世充兄子趙王道詢欲之,不與,世充奪之以賜道詢;士信怒,故來降,上聞其來,甚喜,遣使迎勞,稟食其所部,以士信為陜州道行軍總管。世充左龍驤將軍臨涇席辯與同列楊虔安、李君義皆帥所部來降。

  王世充派遣他的將領(lǐng)羅士信侵犯州,羅士信帶領(lǐng)他的一千多人馬前來降唐。此前,羅士信跟隨李密攻打王世充,作戰(zhàn)失敗,為王世充俘獲,王世充對他很優(yōu)厚,和他一同就寢進餐。不久王世充又得到邴元真等人,像對羅士信一樣對待他們,羅士信以此為恥。羅士信有駿馬,王世充兄長的兒子趙王王道詢想要,羅士信不給,王世充奪了羅士信的馬賜給王道詢;羅士信很氣憤,因此來投降。高祖聽說羅士信投降,非常高興,派人前去迎接慰問,供給他的人馬軍糧,任命羅士信為陜州道行軍總管。王世充的左龍驤將軍,臨涇人席辯和同事楊虔安、李君義都率領(lǐng)自己的人馬來降唐。

  丙子,王世充遣其將郭士衡寇州,刺史任大破之,俘斬且盡。

  丙子(初十),王世充派遣他的將領(lǐng)郭士衡侵犯州,唐州刺史任大敗郭士衡,郭士衡的部隊被殺死、俘虜殆盡。

  甲申,行軍總管劉弘基遣其將種如愿襲王世充河陽城,毀其河橋而還。

  甲申(十八日),唐行軍總管劉弘基派遣手下將領(lǐng)種如愿襲擊王世充占據(jù)的河陽城,破壞了王世充所置黃河渡橋后回軍。

  乙酉,西突厥統(tǒng)葉護可汗、高昌王伯雅各遣使入貢。

  乙酉(十九日),西突厥統(tǒng)葉護可汗、高昌王伯雅分別派遣使節(jié)入朝納貢于唐。

  初,西突厥曷娑那可汗入朝于隋,隋人留之,國人立其叔父,號射匱可汗。射匱者,達頭可汗之孫也,既立,拓地東至金山,西至海,遂與北突厥為敵,建庭于龜茲北三彌山。射匱卒,子統(tǒng)葉護立。統(tǒng)葉護勇而有謀,北并鐵勒,控弦數(shù)十萬,據(jù)烏孫故地,又移庭于石國北千泉;西域諸國皆臣之,葉護各遣吐屯監(jiān)之,督其征賦。

  當(dāng)初,西突厥曷娑那可汗到隋朝見,隋朝留下了他,西突厥國人立曷娑那的叔父為可汗,稱射匱可汗。射匱是達頭可汗的孫子,即位后,開拓疆土東到金山,西到西海,于是與北突厥相對抗,在龜茲以北三彌山建立朝庭。射匱死后,他的兒子統(tǒng)葉護成為可汗。統(tǒng)葉護英勇而有謀略,北面吞并了鐵勒,擁有幾十萬兵馬,占據(jù)了烏孫原來的地域,又將朝廷遷到石國北面的千泉,西域各國都臣服于他,葉護分別派遣吐屯監(jiān)理各國,督察他們交納賦稅。

  辛卯,宋金剛寇浩州,浹旬而退。

  辛卯(二十五日),宋金剛侵犯浩州,十天后退軍。

  八月,丁酉,公薨,謚曰隋恭帝;無后,以族子行基嗣。

  八月丁酉(初一),公去世,謚為隋恭帝,恭帝沒有后裔,以同族兄弟之子楊行恭為后嗣。

  竇建德將兵十余萬趣州,淮安王神通帥諸軍退保相州。已亥,建德兵至州城下。

  竇建德帶領(lǐng)十余萬兵力奔赴州,淮安王李神通聞訊,率領(lǐng)各路兵馬退守相州。已亥(初三),竇建德的軍隊到達州城下。

  丙午,將軍秦武通軍至洛陽,敗王世充將葛彥璋。

  丙午(初十),唐將軍秦武通軍隊到洛陽,打敗了王世充的將領(lǐng)葛彥璋。

  丁未,竇建德陷州,總管袁子降之。已卯,引兵趣相州,淮安王神通聞之,帥諸軍就李世于黎陽。

  丁未(十一日),竇建德攻陷州,唐總管袁子投降了竇建德。乙卯(十九日),竇建德又領(lǐng)兵馬開赴相州,淮安王李神通聞訊,率領(lǐng)各路兵馬到黎陽投靠李世。

  梁師都與突厥合數(shù)千騎寇延州,行軍總管段德操兵少不敵,閉壁不戰(zhàn),伺師都稍怠,九月,丙寅,遣副總管梁禮將兵擊之。師都與禮戰(zhàn)方酣,德操以輕騎多張旗幟,掩擊其后,師都軍潰,逐北二百里,破其魏州,虜男女二千余口。德操,孝先之子也。

  梁師都與突厥合兵以數(shù)千騎兵侵犯延州,唐行軍總管段德操兵力少寡不敵眾,關(guān)閉城門不出戰(zhàn),等梁師都逐漸松懈。九月丙寅(初一),段德操派遣副總管梁禮帶兵攻打梁師都。正當(dāng)梁師都與梁禮戰(zhàn)斗激烈時,段德操用輕騎打起很多旗幟,從背后突然襲擊梁師都,梁師都的軍隊潰敗,唐軍追逐逃敵走了二百里,攻克了梁師都的魏州,俘虜二千多名男女。段德操是段孝先的兒子。

  蕭銑遣其將楊道生寇峽州,刺史許紹擊破之。銑又遣其將陳普環(huán)帥舟師上峽,規(guī)取巴、蜀。紹遣其子智仁及錄事參軍李弘節(jié)等追至西陵,大破之,擒普環(huán)。銑遣兵戍安蜀城及荊門城。

  蕭銑派手下將領(lǐng)楊道生侵犯峽州,唐刺史許紹攻打并擊敗了楊道生。蕭銑又派部將陳普環(huán)率領(lǐng)水軍溯江而上攻峽州,謀劃取巴、蜀。許紹派兒子許智仁及其錄事參軍李弘節(jié)等人追到西陵,大敗蕭銑的軍隊,活捉陳普環(huán)。蕭銑派兵守衛(wèi)安蜀城和荊門城。

  先是,上遣開府李靖詣夔州經(jīng)略蕭銑。靖至峽州,阻銑兵,久不得進。上怒其遲留,陰敕許紹斬之;紹惜其才,為之奏請,獲免。

  此前,唐高祖派遣開府李靖赴夔州籌劃對付蕭銑,李靖到峽州,受到蕭銑軍隊的阻擋,遲遲不能前進。高祖惱怒他停滯不前,密令許紹斬殺李靖,許紹愛惜李靖的才能,替他上奏請罪,李靖才免于一死。

  已巳,竇建德陷相州,殺刺史呂珉。

  已巳(初四),竇建德攻陷相州,殺死唐相州刺史呂珉。

  民部尚書魯公劉文靜,自以才略功勛在裴寂之右而位居其下。意甚不平。每廷議,寂有所是,文靜必非之。數(shù)侵侮寂,由是有隙。文靜與弟通直散騎常侍文起飲,酒酣怨望,拔刀擊柱曰:“會當(dāng)斬裴寂首!”家數(shù)有妖,文起召巫于星下被發(fā)銜刀為厭勝。文靜有妾無寵,使其兄上變告之。上以文靜屬吏,遣裴寂、蕭問狀,文靜曰:“建義之初,忝為司馬,計與長史位望略同。今寂為仆射,據(jù)甲第;臣官賞不異眾人,東西征討,老母留京師,風(fēng)雨無所庇實有觖望之心,因醉怨言,不能自保。”上謂群臣曰:“觀文靜此言,反明白矣?!崩罹V、蕭皆明其不反,秦王世民為之固請曰:“昔在晉陽,文靜先定非常之策,始告寂知,及克京城,任遇懸隔,令文靜觖望則有之,非敢謀反。”裴寂言于上曰:“文靜才略實冠時人,性復(fù)粗險,今天下未定,留之必貽后患?!鄙纤赜H寂,低回久之,卒用寂言。辛未,文靜及文起坐死,籍沒其家。

  唐民部尚書魯公劉文靜,自認(rèn)為才智謀略與功勛比裴寂高而職位卻比裴寂低,心中憤恨不平。每當(dāng)在朝堂議政,裴寂贊同的,劉文靜必定反對,還經(jīng)常欺凌羞辱裴寂,二人因此不和。劉文靜與弟弟通直散騎常侍劉文起一起喝酒,喝酒多了不禁發(fā)怨氣,拔刀砍柱子,說道:“應(yīng)當(dāng)砍了裴寂的腦袋!”他家里多次出現(xiàn)怪異的現(xiàn)象,劉文起召來巫師在星光下披散著頭發(fā)、口中銜著刀來避邪。劉文靜有位侍妾不受寵,于是她讓哥哥上告劉文靜要謀反。高祖因為劉文靜是太原起兵時的屬下,派裴寂、蕭審查此事,劉文靜說:“當(dāng)初太原起兵時,我愧居司馬,算起來與裴長史的職位聲望大致相當(dāng)。如今裴寂官居仆射,據(jù)有優(yōu)于眾人的府第,臣下我的官銜與所受賞賜卻與眾人沒什么兩樣,東征西討,老母留在京師,風(fēng)風(fēng)雨雨無所庇護,確實有些不滿的情緒,因喝醉了酒口出怨言,不能保護自己?!备咦鎸θ撼颊f,“聽劉文靜這番話,顯然是要謀反。”李綱、蕭都說明劉文靜沒有謀反,秦王李世民一再替他求情,說:“過去在晉陽,文靜先定起兵大策,才告訴裴寂,而攻克京城后,任用待遇相差懸殊,令文靜產(chǎn)生不滿情緒是有的,并非膽敢謀反?!迸峒艑Ω咦嬲f:“文靜的才智謀略在眾人之上,加上性情粗疏險惡,如今天下未定,留著他必定是后患。”高祖一向與裴寂親近,徘徊了很長時間之后,最終采納了裴寂的意見。辛未(初六),劉文靜與劉文起因罪被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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